第十七章 不該相見

　　吹了一會(huì)兒風(fēng)，譚蘭欣輕嘆一口氣，蹲下身看水里的游魚，沁香在一邊小心護(hù)著。

　　“二嫂?！敝茉柿乇緛硎桥既宦愤^，看到譚蘭欣和沁香在那里說些什么，周允霖就沒有靠近，兩人觀賞池魚，他在一旁看了很久，還是決定打個(gè)招呼。他知道禎王妃孟月的事，也知道周允宸回府的原因，看到譚蘭欣，就覺得心疼，但是人生沒有如果，有些事他不能去假設(shè)。

　　譚蘭欣聞言回首，看到是周允霖，有些驚訝和無奈，故意躲避太過明顯，如此相見，又渾身不自在。周允霖的那聲二嫂，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她都不能應(yīng)，不說大周的規(guī)矩，就是出嫁前，也是她要對昕王周允霖行禮。

　　譚蘭欣直起身，對著周允霖屈膝垂首，并沒有直視他，身后的沁香隨著行禮，也十分恭敬。

　　“二嫂，你可別，二哥看到會(huì)罵我的。”周允霖想攙扶又不敢，這是兄長的良娣，一定要避嫌。譚蘭欣禮畢起身抬頭，為了掩飾尷尬，周允霖笑著看別處。

　　“按規(guī)矩就是如此，瑾王如何能責(zé)備昕王？而且，瑾王妃才是瑾王的正妻、昕王爺?shù)亩?，昕王這一聲，臣妾權(quán)當(dāng)沒聽到過?！弊T蘭欣表情嚴(yán)肅的說。她的態(tài)度，讓周允霖更覺得不適。

　　“哎，我喜歡喊二嫂，快別揪著不放了。”周允霖低下頭，想了想又說，“第一次見二嫂，是在端午節(jié)那天看龍舟賽，因?yàn)槲音斆ФY的事，讓二嫂失儀，一直沒有機(jī)會(huì)道歉，希望二嫂別見怪?！?p>　　譚蘭欣自然記得起，含笑說：“那件事，說到底是怪臣妾，畢竟是臣妾的丫頭漪瀾先撞到了那位小姐?！?p>　　“二嫂是不是知道她是誰？”周允霖并不傻，怎么會(huì)猜不到譚蘭欣是想靠近柳若薇，難道她是為了周允宸？看她在周允宸面前小鳥依人的模樣，不論真假，譚蘭欣想調(diào)查柳若薇，十有八九是事實(shí)。周允霖再想到自己還找周允宸要人，又有些臉紅，不過還好周允宸的人沒怎么找，否則那份尷尬就夠受得。

　　“在王府偶然看到過她?！弊T蘭欣話語里有些說不清的情緒，垂下的睫毛遮住了墨玉般的眸子，周允霖忍不住盯著看，卻看不清她的心思。

　　“其實(shí)二嫂不必在意，她不會(huì)變成瑾王妃的。”周允霖知道，周允宸再憐惜柳若薇，也不可能娶一個(gè)身份不明的女子。但是周允霖只能說到這一步，看到譚蘭欣抬頭一笑，如寒夜里吹來一股溫暖的風(fēng)，周允霖看著有些恍惚，有些移不開眼。

　　“昕王無需向臣妾說這些，臣妾只是個(gè)妾室，不想操心那些事?！弊T蘭欣說著，越過周允霖的肩膀，似乎看到小路那邊有人走來，要是被別人看到和周允霖在這種地方說話，就算是清清白白，也可能被說成骯臟不堪。再加上自己西蜀公主的身份，怕是要被千夫所指。

　　“昕王若無事，臣妾先回去了。”草木郁郁蔥蔥，擋住了視線，譚蘭欣看不清來人是誰，只能盡快離去，要不然傳到周允宸耳中，好不容易抓住一點(diǎn)兒他的心，可是要滿盤皆輸了。

　　“怎么，本王一來，良娣就要走？”人還未看到，聽聲音竟然是周允宸，語氣依舊不冷不熱。

　　譚蘭欣頓時(shí)有些慌亂，心噗噗的跳，被周允宸直接撞見，怕是最糟糕的情況了。譚蘭欣一邊馬上走過去行禮，一邊納悶為什么周允宸也會(huì)來這偏僻的小池塘。周允宸看著譚蘭欣，沒有再說話，徑直朝著周允霖走過去。

　　“二哥，你可算回來了?！敝茉柿匦χ?，表情盡量自然的說，這種情形，誰看到都有可能多慮，更何況自己還向周允宸袒露過心思，說的那么露骨。

　　周允霖有些后悔，自己今天隨便走走，偏偏在這人跡罕至的小池塘看到譚蘭欣，還鬼使神差的過來打招呼，又讓周允宸撞見。在周允宸面前，周允霖根本不用去耍無用的小聰明，因?yàn)橹茉叔诽私馑?p>　　周允宸只是嗯了一聲，轉(zhuǎn)而看了看防備著他的沁香，唇角微揚(yáng)，才問周允霖：“找我有事？”

　　周允霖聞言微怔，剛才想的太多，差點(diǎn)忘了上句話說的什么了，周允霖馬上回過神，笑了起來，攀著周允宸的肩膀說：“我能有什么事，當(dāng)然是找你喝酒。”

　　“這幾天流言才壓下去，你若找我喝酒，別人會(huì)不會(huì)說我是借酒澆愁？”周允宸挪開周允霖的手，轉(zhuǎn)身看著低頭不語的譚蘭欣，譚蘭欣好像感覺到了周允宸的目光，抬頭看他一眼，四目相對，又是一觸即離。但是周允宸覺察到了她的憂慮和閃躲之意。

　　周允霖看著兩人，自然看出了問題，訕訕笑著，說：“既然二哥回來了，你們夫妻小別聚首，肯定有許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攪了，繼續(xù)逛我的園子去。”

　　周允宸又是嗯了一聲，周允霖走了，他也轉(zhuǎn)身走了。

　　譚蘭欣遠(yuǎn)遠(yuǎn)走在后面，準(zhǔn)備拐彎走另一條小路，回自己住處，前面的周允宸卻突然回了頭，看著她說：“本王可沒允許你回去。”

　　周允宸的目光很明顯的看了看沁香，意思并不允許沁香跟著。看周允宸的表情，沁香感覺很不好，如果剛才是礙于周允霖在，周允宸才什么都沒說，那現(xiàn)在單獨(dú)帶譚蘭欣走，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沁香心里著急，甚至生出了下跪求情的心思，但是譚蘭欣看看周允宸，言語溫柔的讓沁香先回去，自己隨后就到，沁香再擔(dān)心，也只好駐足。

　　遠(yuǎn)處的周允霖回頭看了看這個(gè)方向，他隱約能看到，那條路上，周允宸不急不緩的走在前面，譚蘭欣提裙默默跟著，兩個(gè)人再也沒有交流，而沁香走了另一條路。因?yàn)殡x的并不太遠(yuǎn)，周允霖能看到沁香咬著唇，一臉擔(dān)憂，一步三回頭的往譚蘭欣住處的方向走。

　　現(xiàn)在周允霖更加懊惱，自己剛才應(yīng)該忍住沖動(dòng)，若是正常的情況，周允宸會(huì)直接問出口，他越是滿不在乎，越是讓人惴惴不安。

　　周允霖雖然自小和周允宸關(guān)系要好，在別人眼里是少有的兄弟情深，但是周允霖知道，是因?yàn)樽约簾o心權(quán)勢，對周允宸沒有任何威脅。自己曾經(jīng)對周允宸說過的每一句話，出現(xiàn)在開始，都變成了一根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