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傷感離別
九月二十九,李嘉的孩子,出生七天了。盡管是女孩,也得到了無盡殊榮,周允宸賞了許多,太后、皇后蘇瑤、周棣和祁嫣都賞了東西,一時間像眾星捧月一般,好不風(fēng)光。只是,李嘉還是夫人,并沒有晉位。
中午的時候,譚蘭欣才得到譚玉琳被賜婚的消息,漪瀾說是許給了周允翊做妾,不過只是個夫人。譚蘭欣嗯了一聲,全天下都看著呢,她知道按規(guī)矩,譚玉琳是不可能高過自己的,恰好大周最重規(guī)矩。
不管譚玉琳用了什么方法做到的,譚蘭欣知道,自此以后,瑾王府和懷王府,要少不了打交道了。因為譚玉琳根本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
而現(xiàn)在的重中之重是,譚錚九月三十就要回屬國。唯一的辦法,是求周允宸,但是她思來想去,覺得這是行不通的。
譚蘭欣想了一夜,一早氣色很差,沁香準(zhǔn)備多用點胭脂遮一下,譚蘭欣搖搖頭,拿出梳妝盒最下面鎖著的小盒子,里面是用錦緞仔仔細(xì)細(xì)包裹的長命鎖。
“叫嬤嬤來?!弊T蘭欣握著盒子,想了很久,還是讓陳嬤嬤代勞穩(wěn)妥一些。她怕見到譚錚,會忍不住落淚,會想逃走,或者不小心讓譚錚發(fā)現(xiàn),她的左耳,幾乎失聰了,那事情連圈寰的余地都沒有,她怕意外。
那天雷雨交加,耳朵疼痛又發(fā)癢,連流了血,她都不知道。沁香幾個怕她難受,也閉口不談,杜大夫是周允宸的人,更不會說出來,每次都只是吩咐飲食禁忌,開了藥就走。直到她自己清醒了,發(fā)現(xiàn)左耳根本聽不清什么,才知道自己受到了多大的傷害。
但是再痛苦再恨,她也忍下了,有些聲音,聽不見也好,就像她越來越習(xí)慣一個人在這個院子里,很多人看不見,很好。
陳嬤嬤來了,看譚蘭欣披散著一頭過腰的長發(fā),坐在鏡前發(fā)呆,就走過去輕輕拿起玉梳,仔細(xì)的為她梳著頭發(fā)。譚蘭欣走了一會兒神,從鏡子里看到了陳嬤嬤的身影,才回過神,握住陳嬤嬤的手,起身屈膝,陳嬤嬤忙扶住。
“良娣這是要折煞老身了?!标悑邒咄熘?,感覺到她的雙手有些涼。譚蘭欣搖搖頭,不愿起身。
“嬤嬤,我知道對王爺來說,你也是一位重要的長輩,這個禮,也受的起。我王兄就要離開,這一別,恐怕是永別,我不求能再見他一面,只想把這個,交給他。”譚蘭欣說著,眼淚落了幾滴,勉強(qiáng)止住。
陳嬤嬤看著譚蘭欣似乎是交待后事一樣,心里自然明白,是因為這段時間,她在瑾王府地位沉浮,特別是周允宸上次過于沖動,讓她覺得心灰意冷了,現(xiàn)在的她,怕更是覺得命不由己,而且遠(yuǎn)嫁異國他鄉(xiāng),無依無靠,還有肩負(fù)的重任,她的苦楚,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接過盒子,陳嬤嬤滿臉慈愛的拍拍她的手,柔聲說:“良娣,也不要過度憂思了,有些事到日后才知深意,有些人處的久了,才知情深。不過放心,您交代的事,老身一定做到?!笨刺焐€趕得上,陳嬤嬤說完就匆匆出去了。
譚蘭欣看著陳嬤嬤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已經(jīng)夠久了?!?p> 久到她都忘了醒。
“嬤嬤急匆匆的去哪里?”綾玥居外,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周允宸,攔下陳嬤嬤,問。
“回王爺,是去送良娣交給屬國大王子的信物。”陳嬤嬤自然要實話實說,就算不說,周允宸也可以用別的方法知道。
周允宸抬手拿過,輕輕打開了,看到里面是一個精致的長命鎖,并不新了,但是保存的十分完好,上面鑲的暖玉,還依然晶瑩剔透,玉上還隱隱刻著一朵蘭花。
“這鎖,不必送了?!敝茉叔氛f完,把長命鎖握在手里,看陳嬤嬤欲言又止,笑說,“嬤嬤等兩個時辰再回去,正好母妃來了,在前廳等著,想和嬤嬤說說話?!?p> 陳嬤嬤明白,周允宸這意思,就是要瞞著譚蘭欣,讓她以為東西已經(jīng)送到。李嘉產(chǎn)女,祁嫣來看看,是給足了她面子。祁嫣喜不喜歡李嘉是一回事,到底是生下了周允宸的第一個孩子,不論男女,她都要過來走一趟,因為這還代表了皇帝的恩澤,這種不能用言語表達(dá)的事,她會做足了排場,證明在周棣眼里,周允宸也很重要。
陳嬤嬤回綾玥居的時候,譚蘭欣還是穿著輕便的窄袖襦裙,坐在軟榻上看書。譚蘭欣看到她,笑著放下書,陳嬤嬤不等她問,先開口說:“東西已經(jīng)交到了西蜀大王子手里,因為貴妃在王府里,老身只能匆匆回來,陪貴妃說了幾句閑話,才得脫身。”
“辛苦嬤嬤了。”譚蘭欣好像了了一件心事一樣,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笑的也平靜了。譚蘭欣也知道,祁嫣來了,還親自給李嘉的女兒取名兮婼,并且待了許久。
“良娣,老身還是那句話,王爺,并不是那么不近人情。有些事,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各有各的難處。”陳嬤嬤說,譚蘭欣沒了笑容,也不再說話,只是點點頭。
問也不問就定了罪,不由分說的一巴掌下來,致使她左耳幾乎失聰,到現(xiàn)在一句歉意或者關(guān)心話都沒有,換做別人,恐怕也不能平靜。
陳嬤嬤每次勸說的話,都顯得很蒼白,譚蘭欣不知道有什么說不得,做都做了,找個理由卻總是說的那么晦澀。
接下來的日子,綾玥居又恢復(fù)了平靜,已經(jīng)是十一月的天氣,譚蘭欣看著又一場大雪,站在門口,想起了去年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伸手接了一片落雪,這次沒有人再來阻止她了,也沒人拉沁香出去杖責(zé)。
如果就這樣相安無事,或許時間久了,他覺得她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忘記傷痛和委屈。多么可笑。
綠萍清荷在梅樹下嬉鬧,要堆雪人給譚蘭欣看。譚蘭欣捧著手爐,站在廊下遠(yuǎn)遠(yuǎn)看著,她不耐寒氣。
不想看著看著,看到門口一抹紅妝,是蔣清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