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石破天驚5

　　一個月的考驗，試婚，他們總算是能夠狼狽為奸了。第二天，那女人就穿紅戴綠光明正大地在薛家進進出出了。她成了薛家的主人。婊子當權(quán)，她當天就給我一棒，給我下馬威。她坐在椅子上，我蹲在地上。在她盛氣凌人的頤指氣使，咄咄逼人的指手畫腳的威懾下，我周身顫栗，一言不發(fā)，任由頭顱耷拉著，淚水大淌著。至今我對她咆哮的東西都清晰可聞。

　　“薛康，不是我這帶羔媽一進你家門就多事。我也是就事論事，面對現(xiàn)實，你爸畢竟跟你是血肉情。這話他說不出口，這人也只有我這后媽得罪了、、、、、、事實上你也清楚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我們做長輩的再怎么說都比你多吃二十年的飯，知道孰輕孰重。我和你爸的意思是你既然啃不動書本活，干脆就不讀書了?？胁粍右部?，白花錢不說，還影響你的身體發(fā)育呢。有上學(xué)的錢，還能給你蓋上幾間房。我也不知道你們家底有多厚，你爸說就是這么幾張嘴。你要是不讀書了，咱三個辛辛苦苦干上幾年，給你房子一蓋，媳婦一娶，這我也算是對得起你媽了。家道敗落就有一些親朋將你看作敗棉絮。你自己一定得爭氣掙錢，不然別人小看你也不冤枉?！?p>　　我雖然少不更事，心事重重，再怎么也懂得知識就是力量，技能就是出路。我沒有底氣辯解，心里抱著唯一希望就是父親能為我說上兩句。然而，你看看他那公狗見了母狗夾著尾巴的樣子。你想想他那底下的丑態(tài)?；橐鰧⒏赣H給了我，肉欲又奪走了父親。我感慨，中饋猶虛又怎樣?只要父子齊心，生活不是照樣可以蒸蒸日上嗎。需要了可以情人。他不，為了一個穩(wěn)定的家，為了心靈找到港灣，他硬生生撕裂了骨肉的心肺。狼捕羊也不過如此。我堅忍著淚水離開了生我養(yǎng)我的給我幸福的家庭。破裂的童心托著孱弱的身體開始飄零了。結(jié)果無外乎兩種，扭曲罪惡，磨礪成才?，F(xiàn)今，我選擇放棄。過去我確實無知地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當我藏匿在玉米地里潸然淚下時，我斷定世上再沒有比我更悲慘的少年了。

　　少年的倔強往往這樣。仇恨充斥著我，我告誡自己必須勤儉。在鄉(xiāng)里的服裝廠上班，由于我對自己的嚴格要求，我沒有朋友。我內(nèi)心的空虛是靠被人類邊緣的事物來填充。周圍人在為眼中越來越面目全非、破爛不堪。我厭棄惡俗的他們。他們一邊抱怨生活質(zhì)量與城里人比起來是天壤之別，一邊農(nóng)閑了就麻將。他們的窮困在于他們內(nèi)心的低下。高雅的人有哪位內(nèi)心不是實實在在。因此，領(lǐng)到工資，我就為自己的世外桃源做準備。有了兩個月的工資后，我便進入了自己的天地。院落雖然凄涼，但書本給了我慰籍。孤獨的少年也只能選擇它們了，也只能相信它們了。

　　表妹，對于父愛我不敢染指，也不奢望。他有了完整的家，對我也夠絕情絕義了。就養(yǎng)了幾年的狗死了內(nèi)心里也會忐忑不安，不能釋懷，更何況是自己的兒子。我內(nèi)心雖然悲慟，但我不恨他。也許這是對我的考驗吧。我們狹路相逢，我給他的也是冷峻的面孔，他的心冷了，我的內(nèi)心也涼了。冰、水為之而寒于水。逢年過節(jié)，孑然一身的凄切意每每必到，從不缺席。它們啃噬著我，毫不留情?；蛟S是從那時起就有刺球在我心中發(fā)育成長。我隱隱感覺它終有一天會要了我的性命。表妹呀，你有寒冬臘月孤身一人的感受嗎。沒有，你睡在夏麗萍對熱炕上；睡在男人的熱窩里；睡在自己的甜適中。那時你妄想這是自己最美的時刻。而你沒有想過我孤苦伶仃無人關(guān)心，纏綿悱惻地熬著節(jié)日。你沒有。你會托詞自己那時還單純，或已經(jīng)訂婚了，不可能跟男性往來甚密。是，那時你確實很單純，單純得只聽任夏麗萍對安排。作為兒時的玩伴，你知道我當時有多羨慕你有母愛嗎?你不知道。就是現(xiàn)在，我都能原諒你當初的漠然，而他們，就是到了另一個世界我也不會原諒他們。他們作為的舅父舅媽，難道就不知道我與父親斷絕關(guān)系嗎。他們一清二楚，他們對我的冷漠比別人更殘忍。他們對冷漠是一把利刃插在我心頭；他們將窮人拒之門外。我也會理解他們對漠不關(guān)心，他們有自己的子女，所以不需要一文不名的我。更別說他們捉襟見肘。然而，被親戚拋棄是我的恥辱。

　　一切的淚水與恥辱都會化作包藏于心的仇恨與勤儉奮斗。梅花香自苦寒來。薄柳庸材終會成為社會棟梁。大功告成之日，我施舍給他們對只有睥睨。

　　然而，一切并不是我當初想象的那么氣壯山河。光有雄心壯志還不行，得有清靜的心。我不行。母親沒有給我遺傳大刀闊斧的魄力，這也就是她為什么臨終之際告誡我要拿得起放得下。而我從父親身上遺傳到了什么呢?什么也沒有。他是一個無情無義之人，倒是能拿起放下。我不知道他像誰，又是怎么的一對男女生養(yǎng)了他這么個怪物。

　　對母親對思念啃噬著我，它化作仇恨；對愛的呵護向往折磨著我，它化作仇恨。對夏麗萍對仇恨，我不會一刀結(jié)果了她的爛命。我要讓她活受罪，這是以牙還牙，像那位婦人說的理所當然。那時，你偏偏訂婚了。這真是天賜良機。夏麗萍抱養(yǎng)了你圖什么?還不是為了年事高后，由你來侍候。外祖母就是前車之鑒，要使她的美夢破滅，我只有奪取你的青睞。青春這一特殊的時期，特殊于性。那時少男少女對異性充滿了好奇。稱之為猶抱琵琶半遮面。稍不克制，就會受到異性誘惑而失貞，甚至放蕩。是呀，因為你的單純無知好奇，所以我的第一步成功了。緊接著我要做的便是穩(wěn)固你我的關(guān)系。因此，五花八門的玩意就誕生了。原想一旦你我的關(guān)系堅不可摧，難分難舍，我就帶走你，將你此生出賣給南方。女兒沒有了，夏麗萍豈不雞飛蛋打。陰鷙的笑靨浮現(xiàn)在為臉上。現(xiàn)在回想起來，再耿直慈悲的人都有罪惡的思想。有時罪惡的思想在善的方面反倒是很有力的推進器。罌粟也是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