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6：一團亂麻
這天早上，楚向哲和徐歌走進了位于濱湖路與沿江大道交叉處的濱海市器官移植研究所那幢氣勢恢宏的白色大樓。墻壁是雪白的，但走廊的欄桿和房門卻被涂成了赭紅的顏色。
空氣中到處飄散著來蘇爾的氣味。
研究所所長楚鴻飛教授接待了和徐歌。
在看過楚向哲出示的證件和楚向哲聽他道明來意之后，楚鴻飛斟酌著字句回答道：“我樂意滿足你們提出的要求，但是，我的回答可能要令你們失望。我們研究所主要是以動物器官移植為研究對象，以探求醫(yī)治人類器官疾病并進行有效移植的科學(xué)方法。全部工作都是出于科學(xué)研究和人道主義的目的，從不拿人當試驗品。當然，為了研究之必要，我們所也接受一些道德高尚的人們自愿提供的器官。注意！全部是自愿！即使是由那些突然喪失生命的人所捐獻的器官，也全都是出于死者直系親屬的自愿所為。這一點我可以絕對保證！”
“如果是未成年的孩子呢？”楚向哲問。
“嗯，你是說《濱海日報》上報道的那種情況？”楚鴻飛反問道。
“可以這樣認為?！?p> 楚鴻飛重重地搖搖頭，以肯定的口吻說：“據(jù)我所知，到目前為止，所有未成年人的器官，譬如角膜、眼球、腎臟或者心臟，都是在本人已經(jīng)喪失生命的情況下捐獻的。我還沒聽說過如《濱海日報》上說過的那種情況?！?p> 說到這里，楚鴻飛頓了頓，手在空中用力地一揮，鼻孔里輕輕地哼了一聲，“你們想想，需要移植器官的人，都是身體狀況不大好的，難道有醫(yī)生會用一個生命力旺盛的人的器官，來企圖挽救一個生命力已經(jīng)極度衰退的人？！那是極不人道的，也有悖于醫(yī)生的職業(yè)準則！法律也不許可?！?p> 楚向哲贊同地點點頭，沉思了片刻，請求道：“楚所長，我們想查閱一下近十年向你們所捐獻器官者的情況檔案，不知能否行個方便？”
楚鴻飛臉上顯出有些為難的神色，似乎認真考慮了一會兒，這才說：“按當事人的要求，我們應(yīng)該對所有捐獻者的情況予以保密。今天，為了配合你們破案，我就破例一次吧?！?p> “謝謝！”
楚鴻飛起身離開坐椅，朝楚向哲招招手，道：“請跟我來！”
他領(lǐng)著楚向哲和徐歌乘電梯上到6樓，來到檔案室。
按照他的吩咐，工作人員打開一只鐵柜，從里面取出一大疊檔案材料，放到一張桌子上。
楚鴻飛微笑著對楚向哲和徐歌說：“近十年的檔案全在這里，但愿能對你們有所幫助！你們看吧，我就失陪了！”
楚向哲朝楚鴻飛拱了拱手，道：“不客氣！您去忙吧！”
楚鴻飛離開后，楚向哲和徐歌各自拉一把椅子坐下，開始細細地查閱那些塵封已久的檔案材料。他們花了幾乎整整3個小時，但結(jié)果是毫無收獲。
奇怪了！在這個城市里，所有人體器官移植都是由這個研究所負責(zé)的，既使為了賣錢，不賣給這里還能賣給哪里？這是腎臟，而不像其他別的什么東西，無論保存還是運輸都有極嚴格的要求。楚向哲知道，在這里是不可能撈到什么救命稻草了，便將檔案材料交還給工作人員，離開了檔案室。
他們再次來到了3樓楚鴻飛的辦公室。
“哦，有所收獲么？”楚鴻飛關(guān)切地問。
楚向哲不置可否地笑笑：“楚所長，我還想向你提個問題，你的前任所長是誰？”
“郭慶宇教授?！?p> “他現(xiàn)在哪里？”
楚鴻飛的臉色陰暗下來，有些悲戚地說：“他去世了。去年冬天，死于心臟病。唉！他的去世對我們研究所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損失啊！”
這時，楚向哲的手機嘀嘀叫了起來，是鄒局長打來的，讓他速回公安局。
“謝謝你，楚所長！”楚向哲同范文特道別。
回到公安局，鄒局長正在辦公室等他。
楚向哲推門進去，鄒局長示意他坐下，把手中正在吸的半截香煙用力往煙灰缸里一按，說：“趙倩已經(jīng)找到了?！?p> “在哪兒？”鄭坤林心中不由為之一顫，莫非幸運之神向他露出了笑臉？
“她死了。昨天下午，XM市公安局在黃金海灘邊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經(jīng)過鑒定，她的死應(yīng)在一個星期以前。”鄒局長說。
楚向哲一顆剛激動起來的心立刻像掉進了冰窖里，一下又涼了。但他轉(zhuǎn)而又想，畢竟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總算有所發(fā)現(xiàn)，畢竟是一條線索，這說明她是參與了那件案子的。現(xiàn)在，她的同伙殺她是為了滅口，未必兇手就不留下蛛絲馬跡？
“我馬上去一趟廈門。”楚向哲思索了一下，請示道。
“行！你乘坐下午兩點鐘的飛機去，機票已經(jīng)給你定了。祝你交好運！”鄒局長笑著說，向楚向哲伸出手。
回到辦公室，楚向哲收拾幾件換洗的衣服，便去了機場。
天下警察是一家。在XM市公安局，楚向哲受到了同行的熱情接待。
一個個子不高，但長得很結(jié)實的叫文寧的青年警官告訴楚向哲，趙倩是被嗆水窒息而死，沒有外傷，也沒有中毒癥狀。
在文寧的陪同下，楚向哲去存尸房核實了尸體。
一點沒錯，死去的這個女人同照片上的趙倩的確一模一樣，特別是右耳垂下的那顆黑痣，更是分毫無差。
由于海水的無情浸泡，照片上昔日的那種嬌艷之色已在尸體上難覓蹤跡，但留在趙倩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種幸福的心滿意足，仿佛是帶著甜蜜的笑意睡去一般。
離開存尸房時楚向哲在想，現(xiàn)在必須盡快弄清楚的是，趙倩的死是被人謀殺？還是游泳時偶然溺水而亡？如果是前者，那兇手是誰？
在廈門警方的全力支持和文寧的協(xié)助下，楚向哲很快查清了一些關(guān)于趙倩的情況。
趙倩是在兩年前來到廈門的，住在離黃金海灘僅百余米的一幢豪華別墅里。
別墅的主人叫喬光強，50多歲，香港寶麗電器公司的董事長，一個擁有上千萬美元資產(chǎn)的大富翁。他和趙倩沒有正式結(jié)婚，但兩年多來一直廝混在一起。
喬光強并不長住這里，每月僅來度幾天假，因而平素就趙情和一個女傭人住在別蟹里。
下午，楚向哲和文寧去了那幢別墅。
剛好，喬光強正在這里度假，警方已將趙倩的死通知了他。在他油光光的胖臉上，看不出有半點悲哀，甚至連難過的表情也沒有，好像趙倩的存在與否與他沒有丁點瓜葛。
“喬先生，趙倩是什么時候離開這里的？”楚向哲問。
喬光強想了一下，說：“11日下午3點鐘，也就是6天前。”
“臨走時她沒說什么嗎？”
“沒說。她每天下午都要到海濱游泳場去游泳?！?p> “最近有人來找過她嗎？”
“沒有。噢，聽女傭人說，11日上午曾經(jīng)有人給她打過一個電話?！眴坦鈴娬f，右手舉到耳邊，做了一個接電話的姿勢。
“打電話給她的是男人還是女人？”
“聽女傭人說，是男人。”
“從哪兒打來的？說了些什么？”
“這就不清楚了。電話是女傭人接的，對方說找趙倩，女傭人便把電話筒給了她?！?p> 楚向哲稍稍思索了一下，又問道：“趙倩的社交活動多不多？她經(jīng)常同一些什么人打交道？有沒有特別要好的朋友？”
“哎呀！這我可說不上來。我每個月一般只在這里呆四五天，其他時間就是趙倩和女傭人呆在這里。不過，我每次住這兒時，她很少外出，也不見同其他人交往，很詳細的情況我說不清楚?！?p> “哦，喬先生！你是在什么時候與趙倩相識的？”楚向哲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喬光強疑惑地看著楚向哲，問：“這對你很重要嗎？警官先生！”
“是的?！背蛘苷f，語氣顯得沉穩(wěn)而有力，目光機敏地注視著喬光強的胖臉，細心地捕捉著他臉上出現(xiàn)的每一個微小變化。
“兩年前，是在一次酒會上?！?p> “她沒告訴你她是有丈夫的人嗎？”
“說過，但她說已經(jīng)離婚了?！?p> “她是突然離家出走的！”楚向哲加重了語氣。
“啊！”喬光強顯出驚愕之色。
“有跡象表明，趙倩可能曾經(jīng)參與了一個重要案子，涉嫌犯罪?！?p> “這……我可不知道！”喬光強緊張地說。
察顏觀色，結(jié)合事先了解的有關(guān)情況，楚向哲斷定喬光強不會與那個案子有關(guān)系，便中止了同他的談話，起身告辭。
經(jīng)過幾天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卻并不令人滿意。通過電信部門查詢，給趙倩打電話的那個手機號是張?zhí)摂M卡，無法查實身份。那個電話究竟是誰打的？打電話者與趙倩的死有無聯(lián)系？這些關(guān)鍵的疑點依然無法解開。
能夠基本上得到證實的是，趙倩被人蓄意謀殺的可能性很大。
有幾位游客提供了這樣一個情況：11日下午3點一刻左右，曾看見趙倩同一個男人坐在海灘上。從背影看，那個男人的個子比較高，兩個人的舉止顯得很熟悉。
從這一情況看，那個男人可能就是殺害趙倩的兇手。但兇手作案非常狡詐，沒有留下蛛絲馬跡，因而，要找到那家伙，如同捋一團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