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文可以肯定,靈淵城沒有這號人物。
此人身著一襲深紫色盔甲,三十多歲的年紀,國字臉淡漠沒有表情,胸前掛著一枚醒目徽章,圖案是一片烏云下有三條雷霆。
“天幽城!”蘇文眼瞳微縮,這里怎么會有天幽城的人?莫非此人是翟青青派來的?她的動作怎么這么快?從開始到現(xiàn)在,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沒過??!
此人實力跟董邊相同,為靈動境十層。
蘇文用了渾身解數才有機會殺了董邊,力氣消了大半,再與一個靈動境十層的強者作戰(zhàn),他毫無勝算可言。
怎么辦?!是逃是戰(zhàn)?
“洵大人!”董邊大喜,指著蘇文歇斯底里的大叫:“殺了他!他敢對我不敬,洵大人您一定要殺了他!把他碎尸萬段抽筋扒皮挫骨揚灰!”
洵大人拿回黑色重劍,陡然發(fā)難。
所謂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重劍樸實無華的橫斬而來,蘇文舉劍抵擋,雙手瞬間被傳遞而來的強橫力量震裂,再也拿不住天魂劍,脫手而出飛到了極遠的地方。
同為靈動境十層,這洵大人的實力比董邊強大了太多!
蘇文根本連一招都擋不下,那黑色重劍擊飛天魂劍,毫不停歇繼續(xù)襲來。
蘇文更是駭然發(fā)現(xiàn),這一件看似尋常,卻封鎖了他的全部退路,他無法閃躲只能硬接。
可劍都被蕩飛了,蘇文還怎么接?
只剩下死路一條。
忽聽一聲清脆聲響,厚重的雙面斧子自暗中突襲而出,與黑色重劍相接,硬生生攔下了重劍。
蘇文與重劍的距離不足五厘米,再晚上一些,他必將血肉模糊。
斧子的主人是一個身高四米的魁梧壯漢,他發(fā)出一聲冷笑,不屑道:
“洵大人?呵,洵振你這個混蛋,還能擔當得起大人二字?真是可笑。”
“師朗?!”蘇文又驚又喜,沒想到這種情況下出手幫他的竟然是師朗!
蘇文給師朗重鑄巨斧之后就再未見過他,兩人之間沒什么交情可言,頂多只是掌柜與顧客的關系。為何如此關鍵時刻,他會出手相幫?
“蘇家主,你膽敢挑戰(zhàn)副城主董邊,這份膽氣,在我?guī)熇室娺^的人中,那可是獨一份?!?p> “城里的懦夫們既想漁翁得利又想把自己擇干凈,怕這怕那在旁看戲,我?guī)熇士刹幌袼麄?。?p> “雖然靈淵城變得怎樣并不關我的事,但你這份膽氣令我欽佩,若你不嫌棄,我?guī)熇试敢馀c你交個朋友?!?p> 蘇文喘著粗氣回答:“你不僅是我朋友,更是我救命恩人?!?p> “這可不敢當?!睅熇仕市Φ?,手中巨斧指向前方:“洵振,在極北雪原讓你逃了,這次你主動送上門來,當真天意?!?p> 洵振的表情涌現(xiàn)幾抹凝重,低聲道:“我正在為帝國執(zhí)行公務,你若阻攔,可是犯了重罪!你我私怨可另擇時間解決,何必急于一時?!?p> “我這個人就是很急。”師朗壓低了聲音:“仇人在前,卻要我忍著不出手?我可做不到那么憋屈!為帝國執(zhí)行公務?那又如何。我今天偏要做這攔路虎,你洵振能拿我怎么樣?”
“那我便殺了你?!变竦秃纫宦暎貏y萬鈞之力斬來,仍舊是樸實無華的一劍,仍舊是封鎖了全部躲閃空間的詭異一劍。
師朗收起笑容,認真揮動巨斧。
雙面巨斧撕扯空氣,發(fā)出嗚嗚的可怖響聲。
劍與斧碰撞瞬間,強橫靈力激起澎湃氣浪席卷而來,氣浪似一只大手將蘇文死死壓在墻壁上,動彈不得。
“蜚!”師朗眉心皮膚忽然裂開,一只豎著的巨大獨眼從中浮現(xiàn)而出。
蜚,狀如牛而白首,一目而蛇尾。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
師朗閉上了一雙眼睛,只剩這只獨眼。他的力氣隨著獨眼的出現(xiàn)而增加許多,壓迫著洵振不停后退。
力量上的比拼,師朗贏過了洵振!
蘇文詫異,師朗似乎并非尋常勇者,對力量的使用無比純熟,看似只是簡單的持雙斧按壓,卻是一種全方位的壓制,洵振不能逃也不能躲。
二人這種封鎖逃生路線的手段如出一轍,看的蘇文眼熱。這等技巧,實在是非常有用啊!他若能學會,必將如虎添翼。
這等技巧小家族是不會有的,師朗與洵振必然來自某個大型宗族。
師朗曾說當日他砸店舉動是被玉家攛掇的,如今看來玉家應是看出了他的身份。
洵振也不簡單,能為天幽城做事必然有極大背景,實力遠遠超出尋常的靈動境十層。
兩人苦斗,劍與斧相接,拳與拳相擊,強橫力量間的碰撞,招招都兇險萬分,看得蘇文心驚肉跳。比之他與董邊的還要精彩絕倫。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啊!蘇文心中小小的得意徹底消失,一山更有一山高,他這點微末力量實在算不得什么。
然而師朗畢竟是靈動境九層,與洵振有一層差距,漸顯不支。
蘇文恢復了少許力量,準備看準機會幫助洵振。卻不待他出手,有人自遠處飛襲而來,那是一個精壯的中年男子,一掌拍下竟是正焦灼戰(zhàn)斗的洵振與師朗二人各自分開。
能如此輕易地分開二人,說明此人實力遠在二人之上。
蘇文目光微凝,他認出了來人,是靈淵城十大家族之首的松家家主松義。
“靈淵城之事,不需外人插手?!彼闪x穿著一襲棕色長衫,面貌并不出奇。然而他站在那里,卻帶給蘇文一種仿若山岳般不可撼動的沉重感。
“松家主,你可知這樣做的后果。”洵振沉聲道。
接連有數道靈力波動傳來,諸多強者自四面八方涌來,包圍了此處,皆是靈淵城中排的上號的人物。
“你不配跟我說話?!彼闪x冷聲道:“要么滾,要么死。”
洵振臉色難看,強忍著怒意卻又不敢發(fā)作,冷哼一聲后離開此地。
雨仍舊下著,蘇文望著包圍來的各大家族,摸不透他們究竟在想什么。
“松義!你,你干什么!”董邊驚恐的嚎叫貫穿雨夜之中,松義擒住他的脖子,將他拎到了蘇文面前。
蘇文這才明白這些家族是來幫他的!
“如此亂世,靈淵城需要一個新的領袖。”松義像扔垃圾一樣將董邊扔到地上,接著道:“董邊,不配。”
蘇文眨了眨眼,有點驚喜。雖然這是他襲擊董邊的目的,可如此完成還是有些如夢似幻。
在這段期間這些家族都研究了些什么?怎么統(tǒng)統(tǒng)都倒戈了?松義口中的亂世是什么意思?難道要打仗了?
“這些見利忘義的家伙可都是聰明人?!绷枨潆p手環(huán)抱著胸冷哼一聲不屑道:
“他們知道現(xiàn)在是站在明啟這邊的最好時機。所謂站在風口上豬都能飛起來,他們皆是想借此難得時機得到更大的利益,以便獲得足夠的力量離開靈淵城?!?p> “北方妖魔動靜越來越大,兵王谷遲早會守不住。一旦兵王谷戰(zhàn)敗,靈淵城天幽城這等北方小城必會淪陷。”
“他們只有兩個選擇。要么帶上家產逃往他城從頭開始,要么成為三皇子麾下一員,在這風雨飄搖中大發(fā)一筆戰(zhàn)爭財。”
蘇文越聽越懵,他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家族,好好當個悠哉少爺,怎么就扯到戰(zhàn)爭這方面去了?
“跟你說你也不懂?!绷枨鋰@息一聲,道:“殺了董邊,你的家族就能保住了?!?p> 蘇文迷迷糊糊的還真不太懂,但相信凌千落總是沒錯的。他高高舉起劍,無視董邊求饒話語,迅猛麾下。
紅色的天魂劍劃出一道靚麗紅芒。
董邊尸首分離,就此死去。
雨仍舊下著,落在董邊漸漸失溫的尸體,融入他鮮紅的血液,匯入路邊水流,逐漸稀釋消弭了顏色。
得到了各大家族的幫助,蘇文第一件事便是去往玉家尋找蘇月。
玉家眾人感受到了來者不善,倉皇而逃,卻在路上被盡皆斬殺。
慘叫聲此起彼伏,蘇文想要制止各個家族殘殺無辜的侍從,可他只是一個各個家族接近三皇子的踏板,各個家族都有意無意的忽略了他的話,將玉家眾人誅殺殆盡。
“放開我!放開我!”蘇月被人捆綁著帶到蘇文面前,掙扎著扭動身姿,卻被一人拿著棒子轟然敲擊頭部,頓時眼冒金星萎靡不振。
“喊什么喊!閉嘴!”那人似乎是某個家族的強者,蘇文也懶得記他的名字,反正是個無足輕重的路人甲。他對蘇月兇悍不已,卻對蘇文陪笑著道:“蘇家主,人帶來了。”
“文兒!我是你二娘啊!你讓他們放過我!我求你了!”蘇月哪還有半分二夫人的妖嬈模樣。
蘇文心生不忍,玉家全軍覆沒,已經死了夠多的人了。
“這時候可不能心生善念?!绷枨渥鲈谔K文肩膀,正色道:“她是血祭心愿之一,你必須殺她?!?p> “我知道,可……她這么可憐……”蘇文握著劍的手有些顫抖,他終究不是一個殺人機器,面對無任何還手之力的蘇月,竟有些難以下手。
“你在以貌取人。”凌千落低聲道:“你可憐她?你為什么可憐她,只因她身子柔弱無法反抗?可你別忘了,你的這副身體被她殺過一次。而且城外地下那萬千被折磨致死的尸骨,也皆是因她而死。若不是你應對得當,現(xiàn)在的你也早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若現(xiàn)在站在地上的是他,跪在地上的是你,她會可憐你嗎?殺了她,血祭的心愿就只剩下蘇玄。早一天完成你就可以早一天獲得積分,就能早一天回家!”
蘇文輕嘆一聲,手起,劍落。
隨著蘇月的死去,蘇文手腕處一道蚯蚓狀的傷痕迅速消弭,血祭心愿完成之二。
“我并非蘇月,我不會跟她做同樣的事。今日我殺她,是因為她殘害生靈。既然天啟律法無法懲罰他,那我唯有依照我心中律法,將她執(zhí)以死刑?!?p> “這個世界有太多我不滿意的地方。我會一步步改變它!只有站在頂端的人,才有權力改寫規(guī)則。”
“我,蘇文,必將站在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