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妙手醫(yī)圣楚溫瑜
明眼人都看得出定遠侯姬謙城是想要一巴掌打下去的,但最后卻又莫名其妙的收手了,如此前后反常之舉,或許別人不知道是為什么,但姬珩心里頭卻是再清楚不過個中緣由。
只見姬二公子那張狂狷張揚的容顏上緩緩的勾勒出一抹溫良無害的笑容,然而那雙幽邃暗沉的桃花目中卻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冷冽和寒意,說出話的更是滿含譏誚和嘲諷。
“怎么,對著這張像極了我娘的臉下不去手?”
伴隨著這一番質(zhì)問傳入耳畔定遠侯身形明顯一顫,垂放在衣袖中的雙手漸漸緊握成拳,似極力隱忍著胸腔的怒火。
說真的,若不是念著這混帳東西是自己這一生的摯愛留給自己的唯一且最后的一絲念想,他是真恨不得一掌劈死這個逆子來的痛快,省的每每見了糟心。
“滾,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說出來的。
姬二公子冷嗤了一聲,表現(xiàn)的倒是十分的淡定和不以為意,順著這句話說道:“得,這可是您老說的,我這就麻溜的滾,只不過在滾之前有件事得先說,我這一滾,到時候可就沒這么好回來了,您老可別日后又自己打自己的臉,巴巴的派人去請我回來?!?p> “請你回來,你想得真多?!倍ㄟh侯哼哼了一聲,大言不慚道,“老子今兒個就把話給你撂在這里了,日后老子要是派人請你回來的話,老子跟你姓?!?p> 跟他姓,那還不是姓姬,姬二公子一臉嘲諷的呵了一聲,“打個賭都這么沒誠意,侯爺您還是別賭得了?!?p> 拋下這句話姬珩自詡風(fēng)流瀟灑的將手中的折扇唰的一下展開,然后招呼了一聲自己的貼身小廝,邁著步子轉(zhuǎn)身朝著那扇大開的朱紅色府門走去。只是在他走出一段路后像是臨了又想起了什么,腳下突然一頓,然后不緊不慢的轉(zhuǎn)過身,莫名其妙的折了回去。
彼時還幸災(zāi)樂禍的沉浸在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果然不負他所望,又一次將父親惹惱了當(dāng)中的姬琰,在看見徑直朝著自己走來并最后在自己面前站定的人后,下意識的往后倒退了一步,神色間帶著一絲警惕和戒備。
“二弟找我有事?”
姬二公子瞥了一眼自己這位兄長的慫樣,不屑的在心里面冷嗤了一聲。
他實在是覺得心里面郁郁難平,前世的自己最后竟然是栽在這么一個窩囊廢手中,當(dāng)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有眼無珠啊……真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每每回憶一遍,姬二公子都恨不得將自己這雙眼珠子給挖了,真真是白瞎長的這么好看了。
重活兩世,現(xiàn)如今再來看這一對母子得到所作所為,真是怎么看怎么惡心。
“沒什么,就是突然想起有句話忘了向大哥討教討教了。”說話間姬二公子微微俯身逼近了幾分,斂了臉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我記得大哥和獨孤家的那個丫頭一貫關(guān)系頗好,你說這丫頭是不是挺倒霉的,前段時日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guān)撿了條命回來,這次又倒霉的遇上人販子,也不知道現(xiàn)在人怎么樣了……大哥,這一樁樁的事情,你說是單純的巧合呢還是有人故意為之啊?”
古話說的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沒有做過虧心事,那自然而然就不怕別人說什么。同理,若是自己心里面有鬼,哪怕別人只是簡簡單單的提上一提,他都會有如驚弓之鳥,惶惶不得安。
就比如此刻的姬琰,當(dāng)被姬二公子問到獨孤筠接二連三出事到底是流年不順,巧合呢,還是有人在背后連番策劃這個問題,姬琰的表情明顯有些不自然。
“你,你問我我問誰。”
姬琰撇了撇嘴,眼神胡亂閃躲的喃喃道,由始至終就是不敢對上姬珩的視線,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在眼前這雙銳利逼迫的目光下他莫名的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那感覺就像是年幼時一次出府游玩遇上毒蛇,想要避開,但那條毒蛇卻始終高昂著頭顱橫檔在面前,如銅鈴般大小的一雙紅火的蛇眼緊緊的盯著自己,嘶嘶的吐著陰冷滑膩的蛇信。伺機而動。
這樣的認知竄入腦海中后姬琰恍惚了一瞬,隨后又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一舉一動在姬珩看來別提有多蠢鈍。
想他堂堂侯府世子,怎么可能會被一個成日里就知道游手好閑,吃喝玩樂的浪蕩子嚇得惶恐不安,亂了分寸?姬琰覺得剛才的一切都只是錯覺,不過是他頭腦突然發(fā)脹產(chǎn)生的胡思亂想罷了。
在他看來,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雖說是一直和父親不對盤,但對自己這個做哥哥的卻從來都是深信不疑,試問又怎么可能會質(zhì)疑自己呢?
錯覺,一切都是錯覺……
姬琰如是在心中這般安慰自己。
將他所有的表情收歸于眼底,姬珩不動聲色的暗沉了眉眼,隨后話題一轉(zhuǎn),表情看上去分外天真無害的嘟囔了一句,“唉,什么嘛,我還以為大哥你也許知道一些情況呢,畢竟那個臭丫頭平日素來愛黏著你,有什么悄悄話也都喜歡跟你講。再者說了,出事的那一日大哥不是也正好陪在那丫頭身邊麼,理應(yīng)知道些才是。唔,不過眼下看來,大哥對此也不太清楚啊,既然大哥也不知道的話,那就算了,小逐日,我們走咯。”
說完姬珩連看都沒有看一眼站在一旁臉色已經(jīng)陰沉的嚇人的定遠侯,洋洋灑灑的邁步離去。
感覺到氣氛的詭異,逐日匆匆忙忙的同面前三人恭敬的行了個禮,然后撒開了步子朝著那抹飄逸灑脫的紫衣身影追去,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獸追趕般,就怕跑慢了一些會遭殃。
定遠侯壓抑著怒氣嗤了一聲,真是什么樣的主子交出什么樣的奴才,可偏偏他又不能拿這么一個小小的奴才怎么著。有的時候威名遠播,所向披靡的定遠侯都覺得自己特別的憋屈,兒子兒子管教不好,仆人仆人訓(xùn)不得,你說這都是什么事兒……
這廂姬珩主仆二人離開沒多久,那邊獨孤府便派人送了消息過來,說是獨孤筠已經(jīng)尋到了,除了受了點小傷外,其他倒沒什么。
姬謙城聽了這個消息后這才安心了不少,隨后又讓江氏從庫房里挑了些珍貴藥材拖前來報信的獨孤府下人一并帶回去,又捎帶了一句話,囑咐獨孤筠在府中好好養(yǎng)傷。
經(jīng)這么一折騰,心里頭火氣還沒有降下去的定遠侯獨自一個人去了書房,留下江氏母子彼此看了對方一眼,神色有些詭異莫測。
類似今日這種劍拔弩張的場面,在定遠侯府幾乎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了。
起初姬二公子在被趕出家門往往都是宿在醉胭樓當(dāng)紅花魁漣漪那里,后來被趕的次數(shù)多了,他覺得隔三岔五的就往人家姑娘那跑也不是個長久之計。于是索性在近郊某處環(huán)境偏清幽雅致的地方購置了一座別院,并龍飛鳳舞的親筆題了“瀚瀾居”這么個附庸風(fēng)雅的名字。
這不,繼不知道已經(jīng)是第幾次被趕出府后,姬二公子輕車熟路的領(lǐng)著自己的貼身小廝回了自己另外一個小窩——瀚瀾居。
“喲,這大晚上的我當(dāng)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定遠侯府的姬二公子啊,怎么,這架勢,是又被趕出家門了?”
望著倚著門框笑得一臉幸災(zāi)樂禍的某人,姬珩沒好氣的瞪了過去,“嗤,你就趕緊的樂吧,我就不信日后沒有你落難的時候。”
姬珩發(fā)誓,到時候若是被他逮著機會,看他怎么變本加厲的嘲笑回去……
接觸到某位爺警告的眼神,楚溫瑜背脊打了個寒顫,出于每個人都有的求生的本能迫使著他快步追上已經(jīng)先一步走在前面的身影,一改剛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態(tài)度,十分狗腿的說道:“那個別啊,好歹說你也是堂堂的侯府公子,就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么個小人物置氣了唄。”
開玩笑,他還寄希望于眼前這位爺替自己和有間酒館的老板娘牽線搭橋呢。若真的把人給惹惱了,然后這位祖宗一氣之下來個撒手不管,那他下半輩子的幸福豈不是要泡湯?別,他可不想把事情給搞砸了,畢竟孤家寡人了這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遇上一個讓自己打從心眼兒里喜歡的女子。能不能成功的抱得美人歸,這還得要看眼前這位,這么矜貴的尊主,他可得罪不起……
“小人物?”姬珩轉(zhuǎn)身目光幽邃深沉的看向身后之人,臉上的表情別提有多古怪,“嗤,若是名震江湖的妙手醫(yī)圣都算是小人物的話,那什么樣的人才夠格稱得上是大人物?”
楚溫瑜張了張嘴,卻是被這番反問堵得啞口無言,沒辦法,誰叫人家說的是實話呢,辯解不了,于是最后他唯有一臉郁悶的撇了撇嘴。
真是說都等同于白說了,明明他都已經(jīng)說過好多遍了,強調(diào)不要老拿自己這個身份說事,可是這人完全是一副油鹽不進的作風(fēng),偏偏有事沒事的就往這上面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