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宇文泰駕崩
宇文泰病危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王宮。
其實早幾年,宇文泰心中對于王位的繼承人,是更加傾向于宇文邕的,但他違背王命罷娶宇文泰和元王后為她選好的王妃,在這件事上觸怒了宇文泰,所以才一直沒有得到什么重用。
宇文邕年少時便是個胸有抱負的人,小時候的功課總是眾兄弟中最為出色的,只是因為自小體弱的緣故,武功上相較宇文憲差了點。
不過他在醫(yī)術(shù)上也是頗有造詣的,獲得了藥谷迷糊老頭的認可,并且將自己的畢生所學(xué)親傳給了他,要知道,迷糊老頭可是名聲響徹整個大周的神醫(yī),一生也就只收了這么一個徒弟,所以宇文邕的醫(yī)術(shù)在昆都城里,也可以說是遠近聞名的。
因為生來體弱的緣故,宇文邕從小就是個小藥罐子,各種補品不斷,叱奴夫人雖然精心照料,但生活細節(jié)上還是無法做到面面俱到,這也就間接拉近了宇文邕與其奶娘鄭姑姑的關(guān)系,使他非常依賴無時不刻不在他身邊照顧他的鄭姑姑,和鄭姑姑的女兒李娥姿的關(guān)系也是非常的親密。
李娥姿大宇文邕五歲,因其母親鄭姑姑是宇文邕的奶娘,所以李娥姿自小便在宮里竭盡所能地處處保護、照顧于宇文邕,幾年積累下來,二人也都相繼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jì),這同住一個屋檐下,少男少女之間,一來二去的,自然便生出了些不一樣的感情來。
當(dāng)初,宇文邕執(zhí)意要娶李娥姿為王妃,宇文泰十分反對此事,加之有小人從中作梗,父子二人的情分難免產(chǎn)生了嫌隙,宇文邕雖然功績不少,最后也就只得了個輔城郡公的空泛名號。
即使是在這樣艱難的境遇下,宇文邕還是娶了李娥姿,封了四王妃。
眾人皆不解,到底是什么樣的女人,才值得一個男人舍棄自己的前途來娶她。
如今,宇文泰即將駕鶴西去,宇文邕不在宇文泰王位的候選名單中,無論是哪位兄弟繼位,他這個“競爭對手”都想必不會有什么好下場,這幾日,他自然也是時時繃緊心弦,放松不了的。
宇文泰生命垂危之際召見進宮的,是嫡長子宇文覺和大將軍宇文護。
見到他們,氣若游絲的宇文泰指著陳公公命令他宣讀圣令。
宇文覺和宇文護趕忙聞聲跪下身子,等著陳公公宣讀圣旨。
請?zhí)拥钕潞痛髮④娊又迹?p> 本王年歲已高,終將離去,國不可一日無君,宇文覺身為嫡長子,理應(yīng)接位,但因其年紀(jì)尚幼,于政事經(jīng)驗不足,所以特封大將軍宇文護為護國公,協(xié)助新王共同治理好大周,本王還望你們二人,兄弟同心,共創(chuàng)我大周明日盛世,欽此。
聽完,宇文覺暗自長舒了一口氣,父王雖然千百般看不上自己,甚至都沒怎么正眼瞧過他,但這王位,最終還不是傳給了自己,等這老東西一沒,大周朝的天下就都是自己的了。
一想到這兒,宇文覺抑制不住的興奮便已經(jīng)浮現(xiàn)在臉上了,瞧見他這個樣子,宇文護微微皺起眉頭,輕咳一聲,以提醒他注意控制自己此時的表情。
也是在這時,老王上宇文泰徹底撒手而去了。
哀嚎聲沒過多久就充斥了整個王宮,喪龍鐘聲響起,標(biāo)志著一代帝王終已逝去。
消息從王宮里傳到五王府時,宇文憲正手里端著茶杯,一臉淡然。
聽聞哀耗,宇文憲的表情也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他抬起頭向外面張望著,好像今日的天也沒有什么不同,只是比平日里多了幾片云彩、有些陰霾而已。
小時候,在那些黑暗無光的日子里,他不止一次想象過今日的場景,那個面龐冰冷無情、絲毫不疼惜地將他母妃按在床上侵犯的男人,即使小小的他躲在柜子里,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母妃的疼痛;那個身材高大魁梧、看似永遠高人一等,拎著他的后衣領(lǐng)便將他狠狠地摔在地上的男人,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也開始一點點的衰老,再見面時,他已是走路左搖右晃,甚至神智有些不清楚的花甲老頭···
今天,這個他恨了十幾年的人,歸于黃土,不過如此。
宇文泰,他的父王,大周的天,走了…
看著宇文憲似乎有些出神,祥叔放輕腳步走近說道:
“王爺,老王上臨終前頒出了這王位的歸屬,三王爺宇文覺即刻繼位,并任命大將軍宇文護為護國公,由其親自輔佐新王理國,大王爺和四王爺?shù)能囻{都已經(jīng)進宮去了,您看?”
祥叔這話是什么意思,宇文憲清楚,此時所有人都急匆匆地趕進王宮,想必都是奔著炙手可熱的地位去的。
“父王駕崩的消息還沒有正式宣布,祥叔,你知道的,本王本就無意于功名高位,此時還是老老實實呆在府里,等著傳喚的好。”
聽到宇文憲這樣說,祥叔點了點頭,便沒再打擾于他,只是朝阿澈擺了擺手,二人一同退出了屋內(nèi)。
自正堂里出來,瞧見左右沒人,阿澈一臉不解地問道:
“祥叔,你說咱們王爺不論是功績還是能力,不都比大王爺還有三王爺強多了,他這個時候怎么就還能在府里坐得如此安穩(wěn)呢!”
一聽阿澈這話,祥叔立刻出言制止道:“阿澈,切莫胡亂講話,”
阿澈老實地閉住了嘴巴,祥叔搖了搖頭,將手背在身后,長嘆了一口氣,腳步緩慢,“咱們王爺?shù)哪芰κ潜姸嗤鯛斃锒汲隽嗣?,不過,王爺此時不愿淌入王權(quán)爭斗這趟渾水中,想必是有他自己的理由的,阿澈你要知道,自古皇家王位之爭向來都是要用血來奪的,王爺此時置身事外,能保全自己,也是好的,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