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強盜跑進(jìn)來:“大哥,我發(fā)現(xiàn)了一隊押送貨物銀兩的車隊?!惫忸^眼中一亮:“兄弟們,跟我走!”他走了兩步又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小白:“把她關(guān)進(jìn)去,留個人看守?!毙“走B忙跑過來拉著光頭:“我要跟著你,我,我現(xiàn)在是你的人了,當(dāng)然要跟著你?!惫忸^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樣,但卻愛聽她這話,大笑著拉著她走了。
強盜們躲在樹林里的小溝里,小白掙脫光頭的手,光頭看了她一眼,小白說:“你拽疼我了?!彼聪蜃呓娜笋R,拿繩子捆了小白,帶著強盜們沖出去了。小白趁著兩邊的人打殺,趕緊用嘴咬手上捆著的繩子,繩子捆的太緊,小白牙齒都出血了也沒有解松一點。這是她唯一一次可以逃脫的機(jī)會,她一定要抓住機(jī)會。小白看到一塊尖石,跳過去把繩子放在上面來回的摩擦。
鏢局的人打不過,逃的逃,死的死。徐見拼殺到最后,一看,再不跑也來不及了。一劍殺了一個強盜,撞開光頭跑了?!按蟾?,這群窩囊廢就是專門來孝敬您的?!惫忸^大笑:“哈哈哈哈,把箱子打開,看看都是啥玩意兒。”強盜們撬開鐵箱,全是藥材?!按蟾?,這—”光頭怒了,踹翻箱子:“他娘的,白忙活了!”“大,大哥,我也不知道他們押的是藥材啊?!惫忸^瞪著說話的人,跳下馬車?!鞍疡R給我?guī)Щ厝?。”“是是?!薄鞍谚F箱卸了?!?p> 強盜們牽著馬向小白走來,小白急忙磨斷繩子,解開腳上的,拔腿就跑。光頭看見了,忙跑上山溝大喊:“臭娘們兒,給我站住!”他跑下溝,騎馬去追。小白跑進(jìn)灌木叢里,臉都被荊棘劃傷了。紅衣太顯眼,她邊跑邊脫,將紅衣丟到另一邊誤導(dǎo)強盜們向著紅衣的方向追去了。小白躲著,等強盜們跑過去了,才急忙向另一邊逃跑。
光頭追了一段路程,沒有看見小白,心里想著,一個女的還能跑得過馬不成,這才反應(yīng)過來上當(dāng)了,立即掉頭追回來。小白聽到馬蹄聲近了,慌慌張張的被什么絆了一下,摔在地上。躲在大石頭后面的徐見看到小白,趕緊將她拉起來,小聲的說:“快跟我走?!彼“桌@到石頭后面,鉆進(jìn)了茂密的灌木叢里,他拿劍撥攏鉆進(jìn)來的口子,和小白一起趴下。強盜們追過來,繞到大石頭后面看了一下向前面追去了。
小白松了一口氣,感激的看著徐見:“謝謝你?!薄翱熳??!毙“赘谛煲姾竺嫫疵呐埽骸拔遗懿粍恿?。”小白喘著氣擦去臉上的汗水。徐見四周看了一下:“那我們慢點走,不能待在這里。”“嗯”小白跟著鉆荊棘,跳坎坷,翻了一座山走進(jìn)了一片蘆葦叢里。徐見壓倒一片蘆葦,坐在上面:“過來坐吧。”小白走過去坐下來,她脫了鞋子,揉著自己的腳。徐見問她:“你叫什么名字?”“小白,你呢?”“你叫我徐大哥就好了。”“徐大哥,謝謝你救了我?!薄绊槺愕氖拢贿^你是怎么被他們追上的,你是一個人?。俊薄拔液臀曳蚓x散了,被他們抓去逼我成婚,所以才逃跑的?!薄芭?,那你也挺可憐的?!薄靶齑蟾纾銈兊臇|西被搶了,怎么辦啊?”徐見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休息了一下,兩人就走了,蘆葦里又悶又熱,蘆花滿天飛,沾在臉上,落在衣服上,難受極了。
世廷沿著海岸線找了兩日,憂心忡忡的進(jìn)了城。
小白和徐見進(jìn)城后就跟徐見道別了,她說她要去找夫君,徐見讓她珍重,就回家了。
世廷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昨夜他夢見小白了。他看到韶葙落進(jìn)蓮池,自己游近她,小白就沉入了海底,柔軟的衣裙飄動,她向自己伸手,但是我沒有抓住那雙絕望的手,我看著她閉上眼睛一直沉下去,一直沉下去。世廷走著走著,眼淚就落下來了。他安慰自己,小白不會有事的,小白不會有事的。可是悲傷還是漫上心頭,那么大的海,那么深的海,那么冷的海,我的小白落進(jìn)去了。
青樓上突然跳下來一個衣衫不整的小女子,世廷快速反應(yīng)接住了女子,珠兒淚眼看著世廷,世廷把她放到地上,抬頭看了一下窗口,一個男人趴在窗子上指著世廷大罵:“你算什么東西,不要碰老子的女人!”世廷看向小女子,小女子淚水漣漣的整理著衣服:“我爹嗜酒賭錢,把我賣到了這青樓,我不愿客人親近,就想跳下來一死了之?!笔劳⒅徽f了四個字:“我?guī)阕??!敝閮嚎粗劳ⅲ习迥锱艹鰜砹耍骸澳氵@個不知好歹的賤貨!想死?門兒都沒有!”她拉拽著珠兒,一邊揪她,一邊打罵:“你清高就別來我這里做生意,敢得罪客人,你算什么東西!”小女子嚶嚶的哭著,世廷抓住老板娘的手:“你又多管什么閑事?”“放開她,我給她贖身?!崩习迥锍榛厥?,將世廷上下打量了一番:“要贖身吶?”她攤開一只手掌:“一百兩銀子。”世廷從懷里拿出一袋銀子給她,老板娘連忙打開錢袋看了一下,笑著看了珠兒一眼對世廷說:“公子看得上,帶走便是?!笔劳⒗艘幌轮閮海骸白甙??!睒巧系哪腥伺芟聛恚习迥镉先ィ骸皬埞硬灰魬龠@一個小賤人,我再安排兩個大美人來陪您喝酒盡興。”
珠兒跟著世廷走著,一同出了城。世廷走在前面,大片的油菜花金燦燦的,珠兒看了一下他的側(cè)臉,默默的跟在后面?;ㄏ愀樱瑤е涿鄣奶鹣?。
穿過油菜花,又走了幾里路便進(jìn)了一個小山村。村口站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婆婆,翹首遠(yuǎn)望??吹绞劳⒆邅?,顫巍巍的走上來?!袄掀牌拧崩先俗ブ劳⒌氖郑骸凹獌耗兀考獌簺]有跟你一起回來嗎?他怎么沒有回來?。俊笔劳査骸捌牌?,吉兒是誰啊,我不認(rèn)識啊?!薄凹獌喝ゴ蚯G兵了,你不是跟他們一起的嗎?怎么沒有吉兒的消息?”世廷扶著老人邊走邊說:“或許吉兒還在回來的路上呢,婆婆不要著急。又或許,你的吉兒做了將軍,軍中事情多,就沒有回來?!崩先寺犓@么一說,心里舒服了不少:“吉兒干活可厲害了,打仗啊,肯定也不輸別人。只是我聽說,打荊兵死了很多士兵,我就吉兒一個親人了,我害怕呀?!笔劳]有說話,那場戰(zhàn)爭埋了多少鐵血男兒,他清清楚楚,守著兒子丈夫歸來的又該有多少個家庭。
老人指著搖搖欲墜的茅草屋:“去我家里坐會兒,喝點水吧。”“好”世廷幫老人推開房門,老人進(jìn)屋后拿出鍋里的紅薯給世廷兩人吃。老人還要給兩人倒水,世廷拿過茶壺:“我自己來,婆婆?!笔劳⒔o老人倒了一杯水又給珠兒倒了一杯。珠兒問:“婆婆,你一個人住?。俊薄凹獌核ツ昃妥吡?,他臨走的時候,還一直在等兒子回來?!崩先苏f著,眼里便有了渾濁的淚水?!艾F(xiàn)在就只剩下我自己了?!?p> 晚上下雨了,雨水漏進(jìn)來,打濕了被子。珠兒起床坐到世廷對面,世廷問:“怎么不睡了?”“漏水了?!笔劳⒖戳艘幌麓步牵洲D(zhuǎn)過頭來看著木桌上的雨滴一點一點匯成小水灘。他移了一下桌上的煤油燈,避免雨水打進(jìn)燈碗里?!肮右ツ睦??”“我要去找我娘子?!敝閮盒÷暤闹貜?fù):“找娘子啊。”“嗯”煤油燈亮著微弱的光,世廷挑了一下燈芯小聲的說:“既然你沒有地方去了,就留下來陪伴老人吧,她兒子,多半不會回來了?!薄班拧敝閮嚎粗劳ⅲ骸澳忝魈炀妥邌??”“先修一下屋子,這屋子到處漏雨,怎能安身?!敝浪€要留幾日,珠兒心里高興?!肮泳攘宋?,還沒問公子姓名?!薄笆劳ⅲ瑏y世,朝廷?!敝閮嚎戳艘幌率劳⒖±实哪橗?,垂眸看著桌面,世廷公子帶著一種憂國憂民的桀驁,遇他之前,她從來不信這個荒唐冷漠的世界上,還會有公子這樣的好人。
世廷編好茅草,抱著爬上木梯修補屋頂,又砍了棵樹來支撐著傾斜的屋子。珠兒打掃院子,世廷挑水劈柴,老婆婆難得有人陪,心里高興的不得了,知道珠兒要留下來,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心里打算著,等吉兒回來,就讓兒子娶珠兒姑娘為妻。
過了兩天,世廷要走了,珠兒扶著老人送他出了村?!肮印笔劳⒖戳艘幌轮閮河挚聪蚶先耍骸捌牌?,我走了?!薄澳阋琰c回家,不要到處游蕩,你家里的人一定在等你呢。”“我記住了,婆婆?!笔劳⒖粗閮海骸拔易吡耍煤眠^日子。”世廷轉(zhuǎn)身,珠兒落淚:“公子”她跪下來,世廷回頭看著她?!岸嘀x公子救命之恩?!敝閮悍?,再起身時,世廷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婆婆把她拉起來,她看著那個讓她安心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心里五味雜陳,離別傷情堵在心口,淚流如水。世廷,亂世的世,朝廷的廷,我沒有念過書,不知道這兩個字怎么寫,但公子的名字一定是書上最好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