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年后,神約期已至。
坐觀神界,東南處有棵菩提神樹,枝繁葉茂,倒是和那些普通的菩提樹毫無差異,只是它從不開花,每五千年會生出三片黃金葉子,它叫黃粱一夢,據(jù)說,服用可起死回生,但會忘卻紅塵過往,若記起就會魂飛魄散。
于是,就有極少的神來求,因為風險實在太大。
在菩提神樹后,有間別致小宅院,小宅院內滿庭開的是各樣的花兒,一看盡是白色的,白色綻放于碧綠間,可見養(yǎng)它之人是多愛白色。
它無名,就喊它小宅院吧。
小宅院四周皆是氤氳云海,只聞云霧滾滾巨響,就無其他聲響,偶有鶴群掠過,但不敢下來在此停歇,好像它們十分敬畏這個平凡的小小宅院。
這時,一片鶴毛自高處徐徐落下,在落下的途中幾經(jīng)風吹波折,最后還是落在了菩提神樹下一個小池上。
小池的水是碧色,但不見底,可見這池的水究竟有多深。波光粼粼的水面漂浮那片落下的鶴毛,如一扁舟在海面上孤獨行駛,來到了池邊那抹白色倒影。
她就坐在菩提神樹下一張坐臺上閉目冥想,任憑風吹不動,一襲長發(fā)披在素衣的背上。
這時,長空萬里上,竟響起陣陣雷聲。原來,是一位白衣玉冠的墨發(fā)少年,他一手放在身后,似兔兒輕盈踏空,神態(tài)悠閑落在她眼前,然后拱手彎腰朝她行禮。
“徒兒東君拜見師父,不知師父匆忙喚徒兒來有何要事?”少年淡薄挺拔,不染世俗而英俊無雙。聲音猶如天籟,悅耳令人想要傾聽。當然,他雖像一只剛會翱翔長空的雄鷹,但與神俱來的霸氣卻絲毫不遜于云海之主花帝神。只是這行禮好懶散,如一只被慣壞的大貓。
花帝神睜開秋眸,盈盈流光自在眼窩婉轉,她扯起唇瓣,擺手放在膝上也是懶散的模樣,果真有其師就有其徒。
“君兒,你可記得為師和你說過三千年前曾拜訪過萬靈島上一位剛化形的神么?”
談起萬靈島,東君面色顯得凝重,這萬靈島是個怎么樣的地方想必世人皆知。他小時曾試過去萬靈島,還離島十里時,那股排外的力量十分強大,最終他還是受不住退了回來。
從那天起,他更是勤奮修煉,畢竟日后他可是要接任云海之主的位子,連這萬靈島都入不了,何談主宰神界。而師父是真的十分強大,他從心底里敬畏。三千年前,師父突然破關而出,入了萬靈島,說是見到了那神,說是極其有趣的。
究竟是怎的一個有趣法,他也是好奇,只是問了,師父不作答,臉上竟還有一絲苦惱。今日喊他來,竟是說起這事,他也不知師父如何想,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徒兒記得,今日一算,正好三千年,是師父與那萬靈神的約定之日?!?p> “君兒可是有心了,竟然替為師記著。不如這樣吧,你替師父去萬靈島將那萬靈神接來。如此重任,為師也只能托付于你了。”
東君無法拒絕花帝神的吩咐,畢竟話都說到這里,身為徒弟的還能拒絕不成。這樣顯得自己多不沉穩(wěn),只是,這萬靈神乃是精魂所化,既無情又無欲,他不知如何去接她,萬一脾氣不好他可要如何對應呢?
“師父的吩咐君兒照辦就是,只是這萬靈神應不會跟徒兒走,畢竟,和她有約定的是你?!?p> “無妨,這你倒不必擔憂。她如同孩兒般心思天真單純,只要那時你喊她玄妙,她會跟你走的。”
玄妙?她就叫玄妙?真是個奇特的名字。既然師父都這么說了,他還有什么疑慮的呢?
“那徒兒這就去辦,就不在師父這邊多叨嘮了?!?p> “記得帶點小吃去?!被ǖ凵袂七@東君走得緊忙,抬手放在嘴邊對飛向萬靈島方向的東君喊。
她這一聲吶喊,在整個神界連連回響不絕。
東君兩手放在身后踏空前行時,月白衣袍獵獵作響,但耳畔傳來師父的叮囑。
眉毛忽而微挑,俊朗的臉上現(xiàn)出疑惑。
這萬靈神,竟是個愛吃零嘴的神?論長幼,這位神卻是是比自己小得幾萬歲。貪吃,是應該的吧。
碧空萬里,有幾瓣云朵在藍空上漂流,而浮于汪洋大海之上的有座錐形的空島,名為萬靈。
在島內一處石巖旁,是一個小小的水池。水池清澈見底,能瞧見里頭的水草,還有幾條時不時在水草間穿梭捉迷藏的小灰魚,只是這水面上,竟有落花花瓣輕浮。
小灰魚感到十分好奇,往上游要去輕啜時,有一只纖纖玉手將它從水面捻起,驚得它趕緊轉身游走。
那人將沾了水的花瓣放在柔荑粉櫻的掌心上,小巧俊挺的鼻梁聞了聞這花瓣的芳香,一雙圓溜溜的杏眼只裝下它,還時不時眨了眨幾下。
然后,不點而朱紅的唇瓣扯起一抹天真無害的笑,將放在掌心的花瓣五指緊收,一股藍色神力在她拳頭周邊繞呀繞,最后將掌心內的花瓣給融化,讓它化成熒光,從手指的縫隙里向四周漂流,最后歸入萬靈島的塵土里。
這樣的把戲,是她在修煉的時候閑來無事來打發(fā)打發(fā)時間的??扇陙砣諒鸵蝗者@般,生出了無聊之感。能如何呢?感覺這天的太陽有些炎熱了,就將暴曬在外的蛇尾探入小池中浸泡。
咕嚕咕嚕的水泡在池面上破開,蛇尾探入池底的時候,還刮了刮長在石頭縫里的水草,將這些小灰魚驚嚇四處亂游。
玄妙感到很有趣,嬉笑時蛇尾在池中不停攪拌,激起層層浪花。
離萬靈島不遠十多里處,有個極小極小的黑點在向這里靠近。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條只夠乘載兩人的小船。小船上的一根長桿上掛著一盞滅了火的燈籠,被這海風吹的蕩來蕩去。
只是這小船看似開得很慢,實則有股神力推著它急速前進,無人掌舵。
小船的船頭上,少年盤膝而坐,恍如雕像兩手放在膝上閉目凝神,周身起了一道護盾,是在抵制萬靈島靈力對外排擠的力量。
雖說這股力量他是能夠承受的,但額上難免會泛起顆顆汗珠。萬靈島的結界排外之力似乎察覺到少年在侵入,并且對他影響不大,于是乎,將平靜的海面激起,使得船身在大海之上搖擺不定,就快要翻到了。
東君已感到異樣,抬眸一瞧,見有萬丈高的浪如魔爪向這條脆弱不堪的小船拍來,這氣勢兇狠,讓他感到了危機感。
少年起身,只手撐天,用神力化起了一道金色護盾。護盾被其逐漸放大,正抵御這萬丈巨浪。
巨浪最后還是抵不住他的力量,被瓦解后又有巨浪前赴。反復如此,饒是一方戰(zhàn)神也會因消耗神力而疲勞的時候。
東君不想打持久戰(zhàn),蹙眉間踮起腳尖飄在空中,捻決將護盾朝前用力一推,后轉身輕盈落在舟上,隨手拔起腰間佩劍——斬邪。
斬邪劍一出,斬魔滅盡世間一切邪,其威力強大乃是父帝神遺留給他的上古神器。這一劍一刀將前赴后繼的千層浪一分為二,白影趁此橫穿消失,被劈兩半的浪花砸在海綿上,可那條小船卻半點事都沒有,只是隨著波浪晃了晃幾下就自個兒漂流。
萬靈島上的一處小池上,玄妙正玩得不亦樂乎。忽然間察覺道一股陌生的氣息竟橫空突襲,驚得她擺動蛇尾,隨尾而起的水珠化成無數(shù)冰刃朝那處襲去。
呯呯鐺鐺的聲響傳入玄妙耳畔,應是砸中了那人。不過,她不敢怠慢,于是將隱藏的雙翼打開,轉身飛在空中。
半空中,她長發(fā)肆意飛舞,羽翼潔白伴有幾片脫落的羽毛在空中蕩啊蕩。而那深墨的眼珠頃刻變色,眼珠中間裂開一條金線。
隨之她的變幻,整個萬靈島劇烈震動,玉蘭花瓣片片脫落,紛紛聚集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