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于皇太后面前不知禮儀,氣得皇太后病倒一事很快被鐘離北望宣揚了出去。一時間,整個內(nèi)廷皆在暗自談?wù)摶屎蟮牟皇恰?p> 今日靜觀齋難道迎來客人,便也不愿再去議論此事。
孰料這萬俟卿歡卻是對此上心:“這皇后可當真是敢,竟將太后娘娘給氣得病倒?!?p> 滿月于一旁侍立,為兩位娘娘倒茶,添點心。
聞人今夕如今可是教育過滿月,讓其無事不要議論內(nèi)廷之事。如今縱使萬俟少使說得頭頭是道,而其亦只是侍立一旁,不敢多言。
“點心皆堵不住你的嘴?!甭勅私裣⒁粔K桂花糖蒸栗粉糕塞入萬俟卿歡口中。
后者旋即接過,大口品嘗起來。
聞人今夕讓滿月也坐下,后者不敢,說道:“此前長使方教育過奴婢與符斜,說是規(guī)矩不可逾越,如今長使讓奴婢與主子同坐一桌,便是讓奴婢逾越規(guī)矩?!?p> 滿月的能言善辯當真是令聞人今夕佩服,旋即又言:“既然你不接受我的好意,那這些桂花糖蒸栗粉糕便皆讓萬俟少使拿回去好了?!?p> 聞人今夕將整盤糕點推至萬俟卿歡面前,滿月見狀連忙放下手中端著的茶:“長使如此好意,奴婢自然是不敢不領(lǐng)的。”
旋即無規(guī)無矩的搶過一塊桂花糖蒸栗粉糕塞于嘴中。
如此模樣,倒令萬俟卿歡驚嘆:“姐姐的這個婢女當真是敢?!?p> 聞人今夕只顧笑著:“妹妹有所不知,她向來如此,與你有的一比?!?p> 萬俟卿歡見其點名數(shù)落,方不滿辯解:“我才不與她一樣呢,司空美人此前便教育我,讓我少言。姐姐何時見我于皇后、皇太后面前妄言?”
聞人今夕劃其鼻尖,笑說:“我道你如何于皇太后與皇后面前如此乖巧,原是司空美人調(diào)教得好。”
一旁滿月專心吃其糕點,也不顧二人之言。
常言道“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這一點滿月倒是沒做得有多好,然而其有時卻也做得很好。
“如此,你也是見得目下無外人,方于我此處大發(fā)議論?!甭勅私裣ρ哉f。
“姐姐,你可不知,我在壽安閣可是連一句話皆不敢亂言。那里住著安陽少使和左行少使,我也只有在姐姐這清靜之地方敢說話?!比f俟卿歡委屈言道。
聞人今夕心道,原來宮內(nèi)熱鬧亦不是件好事,說話做事亦如此束縛。
可想想,近日想必鐘離千歲也該為她擇好了住處,只待搬遷過去。
果不其然,萬俟卿歡還未離去,鐘離北望那邊便已差人前來給聞人今夕回話,說是鐘離千歲已為長使擇好了住處。
此次前來回話的,竟不是入淮小公公,這倒令滿月有些失望。不過內(nèi)廷之中事情如此多,鐘離千歲自然不會只安排入淮一人全辦。
聞人今夕未開口,萬俟卿歡便已欣喜問道:“公公可知今夕姐姐要搬往何處否?”
小太監(jiān)回話道:“為景仁宮長安閣?!?p> 萬俟卿歡只聽其宮名與景陽宮所差無幾,方小聲嘟囔:“不會又是一個人跡罕至之地吧?”
然,小太監(jiān)笑言:“少使如此可便是想錯了,景仁宮于誠肅殿以北,乾清宮以東,可是除永壽宮外,最與陛下的乾清宮最近的宮殿了?!?p> 想想,又言:“鐘離千歲知陛下召見過長使,自然是知曉陛下喜愛長使的。故而如今,方特地安排長使住于景仁宮?!?p> 一個內(nèi)官,能有可安排帝妾住處如此本事,恐怕整個紫微城內(nèi),也唯獨只有他鐘離北望一人。
“既然如此,那鐘離千歲何不安排姐姐住于景仁宮主殿?”
萬俟卿歡言說,可聞人今夕卻是忙扯其衣袖,示意其勿要妄言。
小太監(jiān)又是回應(yīng)道:“少使興許還不知,這內(nèi)廷之中除了皇后殿下的坤寧宮與皇帝陛下的乾清宮外,便有東、西各六宮,共十二宮。而各宮主殿皆是給良人及以上品階的娘娘居住?!?p> 大程的內(nèi)廷章法中規(guī)定,皇帝可有皇后一人,夫人兩人,美人四人,良人六人,其余八子、七子、長使、少使不計人數(shù)。
故而內(nèi)廷十二宮主殿,正好可于良人及以上帝妾居住。
不過如今今上圣皇內(nèi)廷帝妾甚少,主殿大多空著。然而,皇家的規(guī)矩亦是不可逾越的。
旋即,皇太后派遣而來的馬車已駛至景陽門前,小太監(jiān)亦督促著聞人今夕盡快動身。
這皇家的搬遷可真是倉促,方才傳報搬遷住所,如今便要動身前往。
萬俟卿歡請求一同前去,可如今時候不早,因而小太監(jiān)提醒:“內(nèi)廷命婦不得于宵禁之時離開各自宮殿,少使住咸福宮,若是同去只怕會于宵禁之前回不到壽安閣。”
因而聞人今夕道:“那便勞煩公公,回去與鐘離千歲說一聲,今日讓人將東西先搬過去,我明日再過去,可否?”
小太監(jiān)雖有顧慮,但一見滿月抱怨:“讓你傳個話又會如何?應(yīng)與不應(yīng)那是千歲之事,又與你無關(guān)?!?p> 興許是畏懼滿月,又或許是忌諱于入淮,因而小太監(jiān)唯唯諾諾,打消了方才的顧慮。
小太監(jiān)應(yīng)喏往返回話,見鐘離北望便言說:“南城長使言,今日讓人將東西搬過去,明日自己再過去,可否?”
小太監(jiān)亦是畏懼鐘離北望的,因此事也算是未辦妥,因而如今心里是愈發(fā)忐忑。
見鐘離北望不喜不怒言:“如此,便是未將咱家的話放眼里?!?p> 鐘離北望如此揣測不著的話語,令小太監(jiān)不敢出一言以復。
因著滿月伺候于南城長使,擔心此事會連累至滿月,故而一旁侍立的入淮便出面說情道:“如今天色也不早,明日再去也無妨?!?p> 鐘離北望擺手,令小太監(jiān)下去。本以為此事便算是如此過去了,可孰知鐘離北望旋即對入淮言:“以你之言,倒是咱們安排的不是時候了?”
入淮哪敢如此想,方跪下請罪:“千歲,奴下并無此意。只是奴下縱使未有此意,亦……亦不知他人是否也如此認為?!?p> 他此言令鐘離北望冷冷一笑,只道:“你小子倒是挺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