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一袋子土豆來到鎮(zhèn)上,白義直奔“海格力斯私人診所”。
海格力斯是傳說中的大力神。這家私人診所的主人、唯一的醫(yī)生耶羅·德拉貢自稱是大力神殿的“護法家族”,然而現(xiàn)在除了少數(shù)傳說故事中還有這位大力神的影子,世間的大力神信徒恐怕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
離著老遠,白義就聽到耶羅·德拉貢的咆哮。
“你這個白癡!賤民!垃圾!我讓你……你偏不……現(xiàn)在……還……”
雖然聽得不大真切,但是也能知道這位老兄現(xiàn)在正在氣頭上。
白義果斷的在診所旁邊找了一塊地方,放下土豆,坐在上面。
過了一會,耶羅的聲音漸漸停止,白義站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
一個婦人扶著一個老漢從診所出來,兩人的臉上帶著淚痕,但出門后還向門里鞠了一躬。
白義對這個世界的醫(yī)患關(guān)系沒有什么了解,也沒有什么想法。他來這里只是因為他知道這里會收購“地根草”。
耶羅·德拉貢,就是那個暴脾氣中年男人,在大街上毆打阿歷克斯·狗蛋的那個。
走進診所,耶羅的表情非常平和。
“來啦老弟?”
這么接地氣的歡迎語讓白義一時間難以適從。
“哎呀老弟,你上次說要給我?guī)У馗輥?,不是騙我的吧?”
“啊,當(dāng)然不是?!卑琢x放下袋子,打開袋口。
耶羅驚訝道:“全是地根草?”
白義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抓住袋子底部,一用力,一袋子土豆連根帶須的滾了出來。
耶羅瞪大了眼睛,完全顧不上被土豆們弄臟的地面。
“我告訴過你,這東西我有很多。以后我們可以長期合作?!?p> 耶羅用力揉揉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才慢慢說道:“你知道的,地根草雖然不容易保存,但是主要作用是用作其他藥劑的粘合劑、催化劑或者輔助藥材,并不算名貴,所以哪怕你能長期穩(wěn)定提供,我也不可能給你提供高于市場價太多的價格,以高于市場價半成的價格如何?”
“高于市場價半成?”白義驚了,這個世界的人這么純樸嗎?
而白義的表情落在耶羅眼里也是不同的意思:“一成!高于市場價一成,這已經(jīng)是我的極限了!而且前提是你能夠穩(wěn)定提供符合要求地根草?!?p> “哦,不不不,我想你誤會了?!卑琢x趕緊解釋,雖然高價很誘惑,但是長期戰(zhàn)略合作才是他這種小戶人家真正的生存之道,“我想跟你建立長期的合作,所以價格方面完全沒有問題,甚至我覺得,我可以以更優(yōu)惠的價格向你出售土……地根草?!?p> “哦?那對你有什么好處?”耶羅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畢竟地根草是一種依靠野外挖掘的藥材,這么優(yōu)質(zhì)的地根草大量便宜處理,讓不諳商業(yè)經(jīng)營的中年醫(yī)生一時難以理解。
“地根草,我有的是。但是需要地根草的人,不多。”
耶羅恍然大悟,然后問道:“那對你有什么好處?”
“就是我可以有穩(wěn)定的銷售渠道??!”
耶羅撓撓頭。
白義感覺自己遇到了一個神奇生物。
“你就說愿意不愿意吧。”
“當(dāng)然不愿意?!币_語出驚人,“我身為大力神殿護法家族的后裔,怎么能夠跟賤民們一樣,占這種占便宜?”
“……”
無懈可擊的邏輯。
“市場價?!?p> “成交?!?p> 兩人把地上的土豆們裝好,計算了價格,正待付款。
“跨跨跨跨跨跨跨跨……”
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沿著街道跑了過來。
“這是什么情況?”白義看著這些裝備精良的士兵,明明他們都比自己矮了半頭,卻反而有一種壓迫感,仿佛自己才是被俯視的那一個,而且是被一群人俯視——雖然那些士兵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白義能夠看出來,這些士兵雖然強壯,但是他們的壓迫力更多的是從氣息中散發(fā)出來的。也就是說,要么他們殺人如麻,要么他們都是擁有超凡力量的超級士兵。
而在這些精兵之間,被士兵們緊緊簇擁著的,是一個披著毛皮大氅的青年。
這個時節(jié)雖然已經(jīng)過了最炎熱的六月,但是七月末依然帶著夏天的溫度,毛皮大氅還是一件提前量過于充足的衣裳。
然而青年就這么披著大氅走進了海格力斯私人診所。
“唉,又來了?!币_嘆了一口氣,然后在青年進門的一瞬間換成一個相對舒展的表情:“來啦老弟!”
“德拉貢先生?!鼻嗄陚?cè)身,然后向耶羅鞠躬,“求您務(wù)必要收我為徒!為了能夠跟隨您學(xué)醫(yī),我愿意放棄我的尊嚴,哪怕游走在市井,為那些賤民醫(yī)病療傷也可以!求求您了!”
耶羅搖搖頭,表情重新凝固成一抹玄水:“洛林,你還是不明白啊!”
被稱為洛林的青年露出失望的神色,但是很快就重新堅定起來:“那么德拉貢先生,請問您怎樣才能收我為徒?”
“你是一個貴族,瑞德家族的第二繼承人,你為什么就一定要跟我學(xué)醫(yī)呢?好好的做一個貴族少爺不好嗎?”
“不好?!甭辶挚嘈σ宦?,“我是第二繼承人沒錯,但同時也是我哥哥的眼中釘??!我這身體就是拜他所賜!我不想跟親人手足相殘,只想學(xué)醫(yī),跟您一樣治病救人?!?p> “醫(yī)生可不好當(dāng)啊,搞不好還有生命危險。”
“醫(yī)生治病救人,受人敬仰,哪怕有危險我也愿意——更何況,會比瑞德家族的繼承人爭奪更危險嗎?”
耶羅冷笑一聲,反問道:“你知道我的師父是怎么死的嗎?”
“呃,不知道。”
耶羅抬頭,四十五度望天,緩緩回憶道:“他曾經(jīng)是若瑪?shù)蹏鞯鄣挠t(yī)?!?p> “若瑪?shù)蹏??就是十年前因為傳位一事而爆發(fā)內(nèi)亂至今未平的那個若瑪?shù)蹏???p> “沒錯。若瑪四帝,其中東西兩位正帝一般會將帝位傳給副帝,鮮有例外?!币_回憶著,仿佛又回到那個夜晚,“本來十年前也不應(yīng)該有例外?!?p> “那么,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天,若瑪?shù)蹏奈髡塾址噶思卑Y,當(dāng)時只有我的老師能夠醫(yī)治??墒俏业睦蠋熎媪思伲辉诩依??!?p> “他因為沒能趕來救治西正帝被處死了?”
“不?!币_搖搖頭,“一班臣僚在正帝發(fā)病后,趕去問正帝:‘如果救治不及,帝位傳給誰?’”
“帝位傳給誰?”
“正帝說:‘傳……傳御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