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蕎笑道:“崔歸他這么做,總有他的道理的,我們婦道人家也不懂,該理解他的?!?p> 崔歸娘愣著想了一會兒,哼了一聲:“老娘和媳婦受了那么大的苦,壞人還留著!道理,什么道理?我問他道理去。”
說完她一拍大腿,急沖沖的就往外走,把穆云蕎驚愣了下,她自是不肯白白吞下這頓委屈,讓崔歸輕易就放過師爺,再者師爺也礙了她的眼,只是沒想到崔歸娘的性格這么沖,像個炮仗一點就著。
她作勢拉了拉,氣頭上的崔歸娘壓根沒理她,風風火火的就往外沖去。
站了一小會,穆云蕎喊外頭的丫頭們進來,給崔歸娘收拾收拾,去看望兩小孩了。
謝佳佳好一會兒沒見到穆云蕎了,且在陌生的華麗的地方,她一直忐忑著,這會見到穆云蕎過來,整個人像只無尾熊,撲過來埋在穆云蕎的懷中。
謝佳輝臉上的五指印好了許多,一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也驚喜的看著穆云蕎。
兩小的穿著不怎么合身的衣服:原縣令沒有這個年歲的兒女,所以沒有他們合身的舊衣,他們穿的是身形最瘦小的丫頭小廝的衣服,但還是很大。
“走,上街去,給你倆裁一身新衣裳?!?p> “真的,小姐?”謝佳佳腦袋從穆云蕎懷里抬起來,眼神亮晶晶的問道。
“自是真的!”穆云蕎笑道,點了點謝佳佳的鼻子。
她帶著兩小孩出門,也沒有帶丫頭,上街后這里轉轉,那里看看。
裁衣店中生意蕭條,門口擺放著一匹灰色的棉麻布,里間也只稀稀落落的放了幾匹布,顏色暗沉,材質普通,掌柜的在柜臺里撐著下巴在打盹。
她眼里都是嫌棄,兩小的卻很興奮。
穆云蕎彎下腰,帶笑問道:“喜歡?”
兩人慌忙點頭。
”那就裁剪兩件兒,你們兩個自己去挑樣兒?!?p> 兩人聽她說完,臉上都是笑容,藏不住的歡快,那還是許多年前,他們才有挑選新衣的機會。
因戰(zhàn)后還沒有縣城恢復穩(wěn)定,布料的價格很便宜,穆云蕎大方的給兩小只買了好幾套,日常換洗的都備齊備了,還準備了幾套宴客或者是參加別家宴會的合適的衣物。
只等縣城稍微穩(wěn)定些,各家的宴會肯定少不了,社會的一些消息和動向都還需要宴會來傳遞呢,而她作為目前澧縣一把手的夫人,自然少不了要參加,趁此也好培養(yǎng)兩小只。
家佳和家輝想的沒有那么遠,只有裁制的興奮和喜悅。
三個人挑選好了后,又選了酒館擦黑吃了飯,天就見黑了,才帶著疲態(tài)和興奮叫了馬車回府里去。
誰知一進大門,崔歸竟然還沒有睡,且臉色難看的站在門口,眼神中藏著的怒火,讓穆云蕎驚了下,連疲憊都忘了好多,她下意識的把兩人拉到身后,睜著大眼睛,神情有些兇悍,但接著就底氣不足的問:“你怎么在這里?”
崔歸簡直氣笑了!
他擔心她的身體,匆匆處理了一些急要的事物,就來找她,打算陪陪她,結果呢,找遍了整個崔府也沒見到人,連人去了哪里都沒人知道,他擔心的派人去尋找,焦急的等待,然后她玩的意猶未盡的疲憊的回來了。
原本的縣府如今改成了崔府,前院辦公,后院是崔家人住的地方。
她眉峰如凝霜雪,穆云蕎的越發(fā)心虛,到底是倚仗著崔歸他們?nèi)齻€才平安下來,現(xiàn)在安全的日子也是因為背靠崔歸。
“那,那啥……,我們就出去逛了逛,諾?!彼龑⑹种械陌崞饋硪话雰海謱擂蔚姆帕讼氯?,因為她忘了給崔歸裁一件了。
崔歸的目光已經(jīng)隨著她的動作落到了包裹上,但看她這樣子,也差不多就明白了,他的怒火忽然泄了下去,一股乏力感襲上心頭:她心中終究是沒有把他當成夫君,她只當自己是個客人,不,或許連客人都算不上,她一心想著離開他呢。
“廚房留了晚飯,主臥給你,主臥旁邊的廂房給這兩小的。”崔歸將話說完后,轉身就離開了。
穆云蕎呆呆的看著他離開,心中有一點點不自在的感覺,像是愧疚?
嗯,就是愧疚,畢竟現(xiàn)在人在屋檐下,花著的也是人家的錢,把人家搞忘記就太不應該了。
“你們倆先去休息吧?!彼才诺魞尚〉模妥分逇w去了。
她一慣認為錯了就要補救的,現(xiàn)在去買套衣服給崔歸,也尷尬,不如去做點什么湯啊羹啊的,亂世未定,崔歸天天都忙的很,送湯和羹更加適合。
崔歸無力兼氣惱的轉身離開后就有些惱自己了,明知道她就是個不開竅的,和她計較什么。
只不過一直繃著忙碌著,方才心情又波動了,這會兒神經(jīng)一松懈,就覺得十分乏累,索性也就不去處理事務,回了前堂的休息室里,休息一會兒。
崔歸更愿意和穆云蕎住一個屋子,美人在側夜里也好睡些,但穆云蕎明顯排斥,他也不是個強迫人的男人,加之澧縣剛剛打下來,住在前堂的休息室也方便些。
不過把二牛心疼壞了,跟他說:“大哥,咱們起步如此好,如今澧縣里朝廷的勢力都清理干凈了,你何必還這么累,回房間摟著嫂子睡覺豈不是比這里溫暖多了?”
崔歸笑笑:“你別呱呱呱了,我累的想睡會兒?!?p> 惹的二牛直嘆氣,自家大哥啥都好,就是在追嫂子的事情上畏畏縮縮,像個娘們兒,不干脆。
崔歸睡下去不多會兒就蒙眬了,忽然聽見腳步聲又想起,以為二牛又來了,于是困倦的說:“二牛呀,你就讓你哥睡會兒,其他是我醒了再說成不?”
他說完沒聽見回音,二牛不是那性子,頓時撐著胳膊坐起來,見到來人,有些詫異,驚問道:“你怎么來了?”
穆云蕎笑道:“給你送點湯補補精力,見你睡了,正要走呢,不過你既然醒來了,要不要喝了我再走?”
“要要要,當然要的?!彼喼笔軐櫲趔@,忙從塌上爬起來,就著她的手將一碗湯一飲而盡,然后燙的跳著腳吐舌頭。
穆云蕎見白天威嚴的男人,這會兒像個大男孩一樣,竟是很有幾分可愛了,心的某一角,忽然有幾分軟。
而心軟了幾分的穆云蕎,瞧在崔歸的眼中,就是那個平常率真果敢的女子,忽然有了幾分嬌柔,分外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