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兄弟請隨我來。”
林棟這般說著,便走到了林霄前面。
林霄又在心里喊了幾聲“師傅”,卻沒有得到回應。
看楚敬軒不理自己,林棟卻已是在前面領起了路。
林霄只得“嗯”了一聲,跟上了林棟的步伐。
這礦場大的很,但林霄自從進來挖礦后就一直待在四號礦洞,倒是一直沒什么時間出來瞎轉。
林霄跟著林棟走了大概半個多時辰,才到達礦場的出口。
說是出口,其實對礦場的礦工來說是不可踏足的禁地。
大概數(shù)十米高的木質城墻上,站著三四個手握利器的武者,在城墻的中心,兩扇布滿荊棘的木門緊緊關閉著,上面厚厚的塵土和已然發(fā)黑的血跡證明它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啟過。
兩個門衛(wèi)模樣的武者就站在這木門五米開外,正湊在一起閑聊。
看到林霄和林棟走了過來,他倆立馬站直了身子,對林棟高喊道:“林棟主管好。”
聲音之大,引得城墻上的武者望下來,同時林霄發(fā)現(xiàn)原本三四人的城墻上又多了三四個武者的身影,有個武者臉上還貼著半截沒撕干凈的白條。
顯然這幾位是在城墻上進行一些不屬于工作內容的活計。
林棟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拿出自己的身份腰牌,對那兩門衛(wèi)道:“架梯,有人要出去?!?p> 兩個門衛(wèi)看林棟并沒有追究他們的過錯,也是趕忙跑到大門前,從門旁的陰影里搬出一架折疊成兩段的木梯。
兩人把木梯放到地上,各在一邊握住折疊處費勁的掰開,隨著“砰”的一聲,灰塵四揚間,一架登城長梯便出現(xiàn)在林霄眼前。
兩個門衛(wèi)扛起這長梯,一邊往城墻上靠去,一邊對城墻上的武者喊道:“接好了。”
“噠”的一聲,長梯便一下架在了城墻上。
看到長梯已架好,林棟回過頭,頗為抱歉地對林霄道:“大門上有魔導師施加的荊棘咒,未到特定時間無法開啟,所以只能有勞你隨我一起爬梯出去了?!?p> “好?!绷窒龌刂?,心里卻是感嘆:
“不愧是洛南皇族的礦脈,隨隨便便就能請來魔導師下咒?!?p> 雖然這段礦脈被林家承包了,但林霄清楚家族中是沒有魔導師的。
林家上下都以修煉元氣為主,即使偶爾出現(xiàn)幾個可以修煉自然之力的魔法師,但修為也高不到哪里去,更不可能有修到魔導師境界的。
不過也不怪林家的魔法師少,畢竟武者是自身元氣越多越強,而魔法師卻是能溝通的天地靈氣越多越強。
一個強化自身,一個付諸外物,是個人都知道怎么選,更不用說武者只要時刻修煉,哪怕資質不行,也能積少成多,有所精進。
魔法師則是你溝通不了就是溝通不了,沒那天賦你摁破腦袋冥想,也只能在低等境界上徘徊。
更不用說魔法師自己就是弱點,一旦被武者近了身,一般都可以宣告死刑。
所以即使魔元大陸有兩種修煉體系,但成為魔法師的卻少之又少,能修煉到魔導師甚至以上境界的更是鳳毛麟角。
不過雖然魔法師處處都是弱點,但一旦能到達魔導師的境界,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魔導師所能溝通的天地靈氣,已經足夠讓他在被同境界武者近身時存活下來了,而一旦沒了這個怕近身的弱點,魔法師的恐怖便會逐漸顯現(xiàn)。
因為武者自身的元氣終有耗盡之時,而魔法師溝通的天地靈氣卻無枯竭之慮。
只要魔法師自身不死,便可無限制的釋放法術,這便是魔法師的強勢之處。
長梯一搭好,兩個門衛(wèi)也是走到長梯前一左一右扶住了長梯。
看到一切準備妥當,林棟便領著林霄來到長梯前,一馬當先爬了上去,林霄沒有遲疑連忙跟上。
兩人沒爬多久來到城墻之上,林棟的頭剛冒出城墻,等待在長梯兩邊的城墻守衛(wèi)便連忙扶住了林棟,而其他守衛(wèi)也是一個個迎了上來對著林棟噓寒問暖。
至于跟在林棟屁股后面上來的林霄,則是完全被忽略了,甚至林霄爬上來的時候完全落不了腳,因為長梯前已經擠滿了守衛(wèi),還是林棟發(fā)現(xiàn)的早讓守衛(wèi)散開,林霄才堪堪能站到城墻上。
林霄一站在城墻上,守衛(wèi)們就齊刷刷地審視他,那個臉上貼著白條的似乎是這片城墻的小隊長,更是不忌諱地問道:“林棟主管,你身后這位是?”
林棟拍了拍自己手上的灰,卻是沒有回答小隊長的話,只是扶了扶眼鏡,指著遠方對林霄道:“林小兄弟你看,定陽城。”
隨著林棟一指,林霄也是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便見在這城墻的東邊極遠處,有一片黑壓壓的城池。
林霄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對林棟道:“定陽城離這幾千里,在這怎么可能看得到?”
林棟聽了,當即呵呵一笑:“我當然知道那不是定陽城,只是太久沒回去了,我時常會來這城墻上遙望那座城池,幻想那便是定陽城,今天不知怎的便脫口而出了,讓林小兄弟見笑了?!?p> 林霄臉上沒什么變化,只是道:“那還真是辛苦你了,堅守在這礦場內,長年累月回不去?!?p> 林棟卻是搖了搖頭,沒說什么,而是對剛才問話的那個小隊長招了招手。
林棟雖然沒回答小隊長的提問,但剛才他在一旁聽林棟和林霄的交談也大致明白林霄是什么身份了,現(xiàn)在看到林棟對他招手,連忙跑了過來,恭敬俯身:“林棟主管,有何吩咐?”
林棟看了小隊長一眼,伸手撕掉他臉上的白條,淡淡道:“無聊玩玩可以,但別耽誤了正事,你送這位林小兄弟離開礦場,再準備一匹好馬,他要回定陽城。”
小隊長連忙低著頭“嗯”了一聲,擦了擦額頭的汗珠轉身對林霄道:“貴客,這邊請。”
林棟也對林霄略感抱歉道:“我不能出這礦場,所以由這位送你去礦場外的驛站,那里備有馬匹,你可以隨意挑選?!?p> 林霄點了點頭,對林棟抱了抱拳:“那林棟兄,我們日后有緣再見了?!?p> “嗯,有緣再見?!绷謼澔匾员Y。
之后,林霄便跟著小隊長在林棟的注視下離開了城墻,下城墻就不需要梯子了,在城墻西邊,有一個由石頭構造的堡壘,在那可以直接離開礦場。
出了石頭堡壘,林霄重新站在了青草地上,他回頭看了眼礦場的城墻,比起里面的生人勿近,外面就顯得平常了許多,就連那荊棘大門也不似在礦場里那般布滿荊棘,反而成了普通的大門,在大門上還有兩個圓環(huán)。
“看來這門只能從外面開啟?!绷窒龌剡^頭,這般想著便跟上了小隊長的步伐。
兩人沒有走多遠,便到了礦場外唯一的驛站,說是驛站,其實只是幾間隨意搭起的破草房。
草房的院子中只有一個跛了腳的老頭,而草房邊的馬廄里也沒幾匹馬。
那老頭看到林霄和小隊長過來,也是眼神一亮,連忙拖著跛腳出了院子,對著小隊長高喊道:“菜娃,你咋這時候回來了?”
被老頭叫做菜娃的小隊長也是臉色一紅,他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后的林霄,連忙對老頭回喊:“爹,有貴客要離開,你快去牽匹最好的馬出來。”
聽到小隊長這般說,老頭也是看見了跟在小隊長身后的林霄,但老頭卻是沒動,而是站在門口疑惑道:“菜娃,你說的貴客在哪???”
林霄此時還穿著這幾天在礦場里挖礦的麻布衣服,上面臟兮兮的他也沒時間去管,所以在老頭眼里,大概只把林霄當做跟小隊長一起護送貴客的隊友了吧。
小隊長聽到老頭這話,連忙跑到老頭身邊,暗指了指林霄:“爹,你在說什么胡話,我身后這位就是林棟主管招待的貴客?!?p> 聽到林棟的名字,老頭渾濁的眼神才突地一亮,對著林霄訕笑的點了點頭,連忙拖著跛腳去馬廄找馬去了。
小隊長也是一路小跑跑回林霄身邊道:“貴客你稍等,馬上就好?!?p> 林霄看了眼在馬廄前左看右看的老頭,對小隊長道:“這是你家?”
小隊長不知道林霄這話什么意思,只能不好意思一笑:“是的,讓貴客見笑了?!?p> 林霄沒再說話,小隊長也沒敢找話,雖然都是武者,但小隊長不過元之氣五段,而林霄已是元者二段,境界比他高不說,林霄和他的身份更是天差地別。
林霄又等了約莫半分鐘,馬廄前的老頭還在那幾匹馬前糾結,小隊長也是看不下去了,雖然林霄什么都沒說,小隊長卻是一路跑到老頭面前,低聲道:“爹,你在磨蹭什么???”
那老頭也是無奈,急的直捏手:“菜娃啊,這幾匹馬都焉了吧唧的,怎么好拿去給貴客用?”
小隊長一愣,看了眼馬廄,的確馬廄里只有幾匹聳拉著耳朵的瘦馬,小隊長不解道:“爹,我之前養(yǎng)的那匹好馬呢?”
老頭捏著自己補了好幾個洞的破衣服,扭捏道:“那…那匹馬,賣了?!?p> “賣了?”小隊長一驚,但他卻是沒惱,而是道:“媽的病又復發(fā)了?”
老頭點了點頭:“我前幾天去找過你,但他們說你不在,家里藥又吃完了,糧也不夠,所以……”
聽到老頭這般說,小隊長卻是沒說什么,前幾天他的確沒有在城墻上,因為那時候他進礦場里挖礦去了,雖然守衛(wèi)的活輕松,但賺的不如挖礦的多。
剛好那幾天是家里缺錢的時候,小隊長便進礦場當了幾天礦工,這在林家礦場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對整條洛南礦脈來說都是常事。
畢竟守礦場的守衛(wèi)也不過是一群平民武者,比起不能修煉的凡人,他們只是比凡人運氣好一點,有那么點修煉天賦罷了。
林家礦場的礦工酬勞是一年六兩金,而守衛(wèi)則是一年五十五兩銀,兩者差了足足五兩銀。
別看只差這么點,對于凡世來說,一兩銀就夠一個三口之家富裕地吃一個月了。
而礦場內的酬勞都是以年結算的,沒到年底礦工們拿不到錢,更離不開礦場,不過他們包吃包住,自然也無所謂。
但守衛(wèi)是可以離開礦場的,所以手頭緊的守衛(wèi)都會趁下班時間去礦場內挖礦,雖然一天只有15個銅幣,但也足夠守衛(wèi)們?yōu)t灑幾天了,畢竟去城里的凡人酒樓花天酒地一天也不過七八個銅幣。
但小隊長是沒有心情去花天酒地的,他挖礦只是為了補貼家用,還有湊錢給病重的母親買一顆治病去根的一品清障丹。
雖然礦場守衛(wèi)的酬勞已經遠遠高于市面上的其他工作,但對于想要買丹藥的小隊長來說,卻是不夠的,一品清障丹市場價是一塊低級靈石一枚。
看著并不多,甚至小隊長去挖礦的時候,一天隨隨便便就能挖出上百枚低級靈石。
但那是屬于洛南皇室和林家的,他不能拿更不敢拿,而他想要去世家開的當鋪兌換的話,則足足要二十兩金才能兌換一塊低級靈石。
也就說小隊長要不吃不喝干四年守衛(wèi),才能買下這一枚對林霄這樣的世家少爺來說掉到地上都不會撿起來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