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的魂魄真的是從這樣的神棄之世而來,我倒是覺得不虧,凡人區(qū)區(qū)百十年的壽數(shù),不過是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一般,轉(zhuǎn)瞬即逝,哪有修仙來的逍遙快活?”
蘇善聽的瞠目結(jié)舌,元玖的話像是給他打開了一扇開向新世界的大門。
不知不覺間,他對元玖越加信服,綜合一下物質(zhì)不滅和能量守恒兩大定律,元玖的話實其實是很好理解。
蘇善原來的那個世界,正面臨著資源匱竭的窘境,恐怕再過個千八百年,就再也不適合人類生存了,竟讓元玖說中了個八九不離十!
“可在我原來的世界的傳說中,盤古……就是盤瓠,只開辟了一個世界?并沒有提到什么大小世界三千?”
“怎么會!盤瓠那家伙可是到處開界,所開之界如同恒河沙數(shù),不知凡幾!然后女媧就在每個世界里都造了人!想來是在你們那里因為年代久遠,傳著傳著就偏離了事實,有所謬誤罷了?!?p> 元玖收攏了翅膀,語氣中已有了不耐煩之意:“話說得多了,有些乏了,睡罷!”說完就合攏了雙眼,不再理會蘇善。
蘇善也用尾巴蓋住了身體,漸漸入睡。
元玖的睡姿比較坑人,山洞里原本就有一張可以當作床的大石臺,一鳥一狐本來各睡一頭秋毫無犯,元玖睡著睡著就滾到了蘇善的身邊,在接觸到蘇善溫熱的體溫之后就把身體全都擠了過來。
蘇善半睜開眼看了看身旁傷痕累累的元玖,心里忽然有一種相依為命的感覺。
自從看過了元玖的絕美人身之后,蘇善就在心中自動的把對應(yīng)元玖的“它”改成了“她”。
元玖身上瘦骨嶙嶙,幾乎只剩下了一把骨頭。雖然被骨頭隔得生疼,蘇善最終還是不忍心把它推開,還把自己的狐貍尾巴分出一條來,蓋在它的身上,好讓她睡得更暖和一些。
元玖其實在假寐,蘇善的這些動作它都知道。
自從被困在地底深洞中整整兩百年不能動彈,元玖也曾掐算過自己脫困的機緣就在近日。
不曾想,竟是掉下來這么個倒霉的小東西。借助他的狐火之力打通了心脈,體內(nèi)留存不多的靈氣這才借機得以運轉(zhuǎn),借此脫困后又有了后來的浴火重生。
就這樣欠了小狐妖一條命。也罷,在自己停留在淮藏界這段時日,就好好護他一程。
這一夜蘇善就這樣和元玖依偎著,十分香甜的睡到了天亮。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上以后的第一場好眠。
狐貍洞的石壁上整整齊齊的用碳棒畫著六個正字,蘇善每過一天就在石墻上畫上一筆,這代表著他和鳳凰已經(jīng)在這個洞里休養(yǎng)生息了一個月。
既然穿越到這里已經(jīng)是無可更改的事實,蘇善也只能隨遇而安。
盡管野外生存十分艱難,這一個月一來蘇善不停的忙碌,生活條件也有了極大的改善。
山洞里的每一處縫隙都用散發(fā)出香氣的柏枝烘烤過,然后那些藏匿其中的蟲蟻全都被迫搬了家,蘇善用一種金絲一樣的干草堆出了一個暖和得草窩,干草每天都烘的干爽舒適,躺上去就像躺在云朵里一樣輕軟。
元玖對蘇善所安排的一切都感到十分的舒心,比起在地洞地下暗無天日的那兩百年,現(xiàn)在的日子已經(jīng)是在舒適不過了。
蘇善在石洞的一側(cè)巖壁上用匕首挖出很多四四方方的,底部平坦的小洞,用來放置他挖出來的膠泥燒制的一些粗陋器具。
膠泥是在一個山谷緩坡下面的積水潭里發(fā)現(xiàn)的。
蘇善捏了一口鍋,幾只碗,還有一只很大的燒水罐子,手藝是糙了點,湊合著用到是沒問題。
蘇善再也不用為了生火而操心了,元玖這個玩火的祖宗現(xiàn)在終于恢復了些法力可以吐出凡火了,只需要準備好柴火堆,元玖就會吐出小火珠輕松的將它點燃。
自從元玖可以吐火以后,蘇善就再也不喝生水了。
不過在元玖看來,只喝燒開過的水這一點可以算得上一種怪癖。
蘇善還用泥巴和石頭在洞口砌了一個簡易的小爐子,這樣就可以在野外最大限度的發(fā)揮自己的廚藝:爐膛子里塞一只裹了泥巴的松雞,爐灰里埋上幾個山藥蛋蛋就是一頓不錯的晚餐。
爐子上專門燒水的很丑的陶土罐子里,有時候煨上一鍋野雞湯,有時候燉著一鍋酸溜溜的野梨子加上新采的幾塊野蜜,有時候干脆只撒一把松針煮水,也是一碗好茶。
至于什么食物能吃,什么不能吃,只要預(yù)先讓元玖過過眼,就能免于被毒死的下場。
生火的燃料,他用的最多的就是淌滿了松脂的枯枝,和一些和一些油分很高的山果,這些果子風干以后就變的很耐燒,穿成一串點著了還可以當火把用,方便的很。
正逢草木蕭殺,百蟲匿跡的深秋時節(jié),蘇善每天為了儲存更多的過冬食物而奔忙,山洞的架木子上堆滿了風干的山雀和地藏鼠(一種肥美的可食用嚙齒類低級妖獸,大小類似于竹鼠),挖出來幾個石穴專門用來儲藏從松鼠嘴邊上搶下來的栗子、榛子等的堅果。
甚至毛量豐厚的裘獽皮,蘇善也搞回來了兩張鋪在了石床上,如果是單打獨斗的話,裘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他的敵手了。
至于蘇善不像其他妖獸一樣茹毛飲血,每天一個勁兒的折騰只為了幾口熱乎吃食,元玖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蘇善的前身應(yīng)該是一個人。
一問之下果然如此。
沒錯,只有人才有不吃生肉的臭毛病。
山中的野雞多數(shù)肉質(zhì)粗硬,也沒什么油水,除了拿來熬湯還算美味之外實在是沒有什么吃好吃的,而且還很機敏不好捉,蘇善從來不屑于在他們身上多費功夫。
有一種山雀卻又蠢又肥美,即使蘇善這么菜的獵手,也總是能輕易的捉上一兩只,這種山雀的習性是在食物豐富的初秋產(chǎn)卵,然后在冬天的時候躲在窩里一邊半冬眠狀態(tài)一邊孵蛋,待到來年開春食物又重新多起來的時后雛鳥剛好破殼。
不知道為什么蘇善這家伙最近不捉山雀改掏鳥蛋,還不肯好好的水煮蛋,非要把蛋敲破了打在一片涂滿野豬油的滾燙石板上,不一會蛋就煎的嗞嗞冒泡。
不知道是不是作為一顆蛋太久了,元玖只要一聽敲破蛋殼的聲音和煎蛋嗞嗞作響的聲音就牙根發(fā)酸!
煎蛋的油還是不滿半歲的小野豬,蘇善的原話是,這野豬都沒騸過,大豬的肉有一股子怪味道……
大野豬的獠牙可不是好惹的,發(fā)起怒來山中的老虎也打不過它,元玖只當是蘇善捉不到大豬的托詞。
第二天蘇善又不知從哪摘來一把野蔥,把蛋液攪到全都是氣泡的時候,就混著野蔥碎葉子澆到滾燙的石板上又是嗞啦嗞啦的響,石板上的蛋液很快就膨脹了起來,蓬松柔軟的樣子看上去很好吃,可元玖的牙齒又酸了一整天。
第三天倒是沒煎蛋也沒炒蛋,磕了幾個蛋拿樹枝子攪勻后,就澆在肥嫩的小野豬肉斬成的肉糜上(含光匕首最近的作用似乎就只是切菜剁肉的菜刀),隔水蒸了個肉末蛋羹,撩開上層的蛋羹下面就是滑嫩的肉餅,那香氣元玖隔著很遠都聞得到……
第四天遠遠的看到蘇善又抱著幾個鳥蛋回來的時候,元玖終于忍不住發(fā)作了,雖然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再是一顆蛋了,但不管是敲破蛋殼還是煎蛋的聲音都讓她覺得很不順耳,蘇善各種花式烹調(diào)鳥蛋讓她一次次的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
“為什么天天只吃鳥蛋還搞出這么多花樣?
狐貍吃蛋的正確方式,不是應(yīng)該把蛋殼敲破生吞蛋液就好了嗎?
要不是你親口承認前世曾為人身,我甚至懷疑你是個披著狐貍皮的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