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行走在世間,卻處處都能看到更厲害的魔,鬼,神,妖,道人。仿佛誰都能將瘦弱的她是置于死地。
藏于湖底的蛇妖第一個想要吃了她,即使她能力微弱,但也能飽一時之腹,他連滾帶爬的逃走。卻始終被那蛇妖咬去了一半身子。
她臥在樹叢里,盡量讓另一半身子長出來。
身子全了,但她幾乎形神俱滅,他在叢林里狠狠的踹息著。不知道是否是上天眷顧。她爬到了亂葬崗,在一堆堆腐臭的尸體上尋找可以使用的軀殼,可是那些尸體。幾乎全部潰爛,即使有沒有潰爛的也是些殘肢爛骸,幾天幾夜過去了。終于。有人丟來了一具新的尸體,那是一個小女孩兒的身體,她長滿了瘡口,不過所幸,四肢健全。
她臥在那具軀殼里,將珠子吞了下去,過了不久,果然可以操控這個身體了,只是瘦弱的身體早已疲憊不堪,她再也無力使用術(shù)法。
東方,東方有多遠?她實在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是,他就在那里。
她不知走了多久,柔弱的軀腹部竟開始咕隆咕隆起來。幾百年沒做人了,今日才發(fā)覺做人可真累,要吃東西,要休息,他在路邊胡亂扒了幾個果子吃了,又開始困了起來,靠著林子旁的樹干邊,望著那滿天的星星,不覺想起她與佟季相識的晚上。
那時他才是個16歲的少女,中秋與一大家子人在湖上的舟館里吃酒猜燈,她記得,那一日她穿著廣袖牡丹裙,是父親托人從杭州買來的絲綢所制,他穿在身上。人人都說他是月里的嫦娥。
一家子正在猜燈,醉酒的哥哥忽然拉了一個執(zhí)蕭的少年闖了進來,據(jù)說那是太守家的公子。那少年一身墨藍色長衫,長的十分雪白,雙瞳閃亮,甚是俊美。他腰間配著一塊古玉,她記得那古玉似乎有眼睛,在看著她。
少年有些驚慌,但隨即便鎮(zhèn)靜下來,像小舟上的親友一一問好,一下子便融入了進來,一同吃蟹賞月,猜燈。
她向來是個文采不好的,雖然偶爾喜歡看些詩書,不過是尋些故事情境,打發(fā)時間罷了,偏偏叔叔有說要大家每人寫出一副燈謎來。她實在無從下手,眼看著大家都快寫好了。她連忙跑到哥哥旁邊,扯了扯有些醉醺醺的哥哥。哥哥哪里顧得上她,躺在椅子上,正呼呼大睡。
看著哥哥那傻樣子,他拿起手中的毛筆準備在哥哥臉上添上幾筆。哪里知道,此時風(fēng)大。舟船上晃動。她連人帶筆一起摔到旁邊座上的少年身上,少年眼疾手快攬住她的身子,只是那少年已是墨藍衣裳又多了一身黑點兒。
少年笑著將她扶起來,也不生氣。
“小哥哥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彼叩玫臐M臉通紅。
“無礙。無礙的!今日你是看著星光燦爛,喜歡的緊吧?”
“???”
“否則怎么會送我一身星光呢。”他依然笑靨如花
“呵呵……”他實在有些尷尬,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的燈謎可做出來了?”少年問道
“我的燈謎還沒開始做。”她實在慚愧得緊,勉強笑道。
“不如用這個。”少年遞給他一張小紙條。
他悄悄看了兩旁,無人在看他們。趕緊從少年手中拿過紙條。翻開來看:
高臺對映月分明
兩人對視一眼,她悄悄湊到他耳旁:這謎底是什么?
“便是你的小字。”
“曇”
他點點頭,叫道:“各位的燈謎可都寫好了?!?p> “都寫好了!”旁邊幾個人叫到。
旁人寫的燈謎,他也一一都猜出來了。仿佛是一個老學(xué)者,她覺得向來只有老學(xué)者才能把人們的燈謎都猜出來。
那日,幾個年老的大人們都早早的回去休息了,只留下幾個小廝,和他們這些少年們在外玩耍,她與少年似乎十分合得來,兩人都喜歡飲酒,他喜歡聽怪異之談,而且少年卻仿若有千千萬萬個故事等著告訴她。。
少年拿了一壺酒來,她一喝,仿若瓊漿玉液。那少年講的故事更是讓她牽腸掛肚。自此之后,她總覺得那少年講起話來,身上都在閃著光輝,她想著:他莫不是哪里修道的仙人,是前來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