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這幾個晚上吹得好像都是同一首曲子,梅姑娘覺得熟悉也不奇怪啊?!蹦墙凶鲂训木G衣婢女笑道,清秀的臉上現(xiàn)出一個小酒窩,她輕輕替白衣女子拆去頭上的發(fā)飾,然后拿起妝臺上的桃木梳輕輕替白衣女子梳著那如云的秀發(fā)。
月光從窗口照進來,照在房間內(nèi)鋪著淡黃色軟席的地面上,軟席泛著幽幽的、涼涼的白光。
梨花木的精致的妝臺上立著一面精巧的大銅鏡,銅鏡前、那一襲白衣的女子懶懶地坐在一張錦凳上,凝神傾聽著自窗口流進來的簫音。她那長長的秀發(fā)傾瀉而下,長長地拖在軟席上,月光如跳舞的精靈,在她那如墨的發(fā)間舞動。
她那潔白的面容在月光中宛如輕柔的白梅花瓣,那眉、那眼、那唇,仿若是上帝精心雕琢出來的,那么精巧,湊在一起那么和諧美好,讓人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想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
而她那雙靈動的眼里此刻卻流露出一種純真的迷惘,還有股淡淡的憂傷。
小櫻站在一旁替她輕輕梳理著垂到軟席上的秀發(fā)。
月光靜靜的,晚風(fēng)輕輕的,似乎不想驚擾了這份美好。
簫音,那么哀傷,那么多情,又那么執(zhí)著。似乎在向她訴說著一個凄婉的故事,在向她表露一份不悔的真情。她突然對那個吹簫的人有了那么一絲好奇。
“二公子,是個什么樣的人?”她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問小櫻。
小櫻歪著頭想了想:“奴婢也說不好,二公子與大公子不是一母所出,也是近幾年才被莊主接回了金刀峽,一直住在‘枕云居’,平時二公子不太愛說話,不過對下人很和善?!?p> “枕云居?”白衣女子幽幽道。
“哦,就是隔壁那個庭院,‘枕云居’就在‘翠云軒’的隔壁。”綠衣婢女指著窗外道。
“怪不得,簫音這么近?!卑滓屡油菕煸趬︻^的那彎殘月,幽幽道。
“梅姑娘,不早了,歇息吧。”小櫻道。
“不,我還不困,”白衣女子淡淡笑道,看著窗外那彎殘月,院中的迷你玫瑰散發(fā)著迷人的香氣。
“我想去庭中看看月色。”白衣女子說。
庭中,月色下,滿院的花草都在安靜地生長,草叢里,不知名的蟲兒在叫。
一叢叢火紅的、淡黃的、深紫色的迷你玫瑰開得正艷,攀著滄桑老梅、沿著長滿青苔的石壁,爬向圍墻的另一邊。
簫音,將所有的景物都染上了一層淡淡地朦朧的憂傷。
“你先歇息吧,我想一個人呆一會兒?!卑滓屡訉π训?。
“是?!?p> 她在月色下輕輕散步,腳步隨著簫音的拍子,不知不覺來到了石亭里,石亭里放著一架古琴,那日,她撫琴時,他突然破門而入。
月光下,他那如玉般的面頰,一雙眸子里滿是驚喜和愛意。
“盈盈,你……怎么會在這里?”
“我一直在找你……”
不知不覺間,她的一雙纖手放在了琴弦上,不知不覺間,她的琴音響起,和著院墻那邊的簫音。
無數(shù)的畫面在她腦海中滑過,像連環(huán)畫一般。
雪地里的梅林中,一位白衣男子在吹簫,一位白衣女子在梅樹旁和著簫音跳一支輕舞。
月光靜靜照著兩人身上,兩人眼里愛意深深。
紅梅映著白雪,月光照著玉顏。
散發(fā)著懶懶的甜香的房間里,紅燭靜靜地燃燒。
軟塌上,那個男子靜靜地看著身下的女子,輕柔的吻靜靜地落在女子臉上、脖頸中,他身下的女子輕聲呻吟著,柔美的紗帳下,夢幻般的燭光里,兩具完美的身軀緊密地融為一體。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里,無邊的黑暗中。
一男一女互相攙扶著拼命奔跑,無數(shù)的火把在身后追趕……
怪石嶙峋的斷崖邊,一男一女手牽著手,山風(fēng),將她們的衣衫吹得胡亂飛舞。
“盈盈,你怕不怕?”那男子問身邊的女子。
“不怕,有西郎在,我什么都不怕?!蹦桥踊卮稹?p> 山風(fēng)將他們的長發(fā)吹得直直地向后飄飛。
……
琴弦猛地斷了。
琴音陡然停止。
白衣女子手撫額頭,為什么,為什么頭腦中會出現(xiàn)這些奇怪的景象,怎么會這樣?
剛才那些腦中出現(xiàn)的,到底是什么,看不清人物的臉,但那些場景,好像是她經(jīng)歷過的一般,那個男子,那個男子……
頭痛欲裂……
簫音也止住了。
白衣女子從琴弦上抬起頭來,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了石亭前。
月光靜靜地照在他一襲如雪的衣衫上,他眉目帶笑,一雙俊美的眼里滿是驚喜。
“盈盈,你想起我了?”他柔聲問。
“你……你……”白衣女子站起身來,她慢慢搖著頭,猶如夢中,似乎想讓自己醒過來。
“盈盈……”白衣男子慢慢靠近的那張俊美的臉,仿若是她在夢中的情人。那么熟悉,但是卻……
她的心撲通撲通跳起來,這種感覺這么熟悉,這個氣味這么熟悉。
但……
“不,”她掙扎著推開了面前的白衣男子,一張白梅般的臉上滿是痛苦,“我不知道?!?p> “盈盈!”
“我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一些奇怪的畫面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卑滓屡犹痤^來,那動人的大眼里此時只有深深的迷惘和困惑,還有驚恐。
白衣男子那剛剛?cè)计鹣M难劾镉种匦沦A滿了憂傷。
“梅,不早了,該休息了?!辈恢篮螘r那一身淡紫色衣衫的俊美男子出現(xiàn)在兩人身后。
是莊盛。
“大哥!”
“二弟,梅姑娘就快是你的大嫂了。”莊盛看著白衣男子那蒼白而失落的臉,笑意盈盈。
白衣男子猶如當(dāng)胸被人揍了一拳一般,猛地后退了一步,眼里滿是失望和憂傷。
那白衣女子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忍,目中貯滿了晶亮的東西。
房中,紅燭低照,紗帳輕垂。
軟塌上,那眉目俊美的男子躺在她身側(cè)。
他輕輕俯身過來解她的衣衫。
“盛!”她輕輕抓住了他的手,“我最近……最近總是有些奇怪的畫面出現(xiàn)在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