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朱銘昭也是往鉛華閣去的,而且是特意去抗醉酒的孟二。
倪卿卿與一大票粉衣姑娘候在門口,因為沒穿粉色的外衫,顯得有些突兀。
半個時辰后,一輛馬車從鉛華閣里駛出來,想也知道誰在里面。姑娘們激動得立刻尖叫起來,歡天喜地的尾隨了一路。
車簾掀開,露出孟二酡紅的臉,天真無辜又醉意迷蒙。粉色衣衫里,一襲水藍衣衫戴帷帽的女子,吸引了孟二目光,引得他癡癡一笑。這癡癡一笑,讓倪卿卿心跳頓時慢了半拍。待倪卿卿回過神來,才聽見人群里的驚乎聲。
“有人暈倒啦,有人暈倒啦!”
這次是真的有人暈倒了,足以見醉酒孟二那一笑的奪魄勾魂。
出于醫(yī)者的本能,倪卿卿立刻沖上前去,實施急救。
小丫鬟拉著倪卿卿的手臂,哭得呼天搶地:“求您快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自幼心臟不好,她偏不聽勸,非要來這里,來這里看孟二公子……”
心臟有疾?這玩笑可開不得!
“退后,所有人退到三步以外!”倪卿卿高喝,急忙解開姑娘脖頸過緊的衣扣,將姑娘放平,蹲下身,扔了頭上的帷帽,扯了臉上面紗,替病人做起了心肺復(fù)蘇。
面紗一扯,臉上的疤痕自然就藏不住,但情急之下,倪卿卿根本沒考慮太多。
人群里又是一陣驚呼。
如此丑陋的疤痕,如此醒目地橫在一個女子臉上,這女子到底是哪里來的勇氣,勇敢的活在這世上。
更有人憑另一邊完好的臉,認(rèn)出了倪卿卿的身份,驚呼道:“原來是倪卿卿啊!”
“哪個倪卿卿?”
“就是那個被朱世子退婚的倪卿卿!”
“原來是她呀,上京城里臭名昭著的妒婦。聽說暗地里下毒,把世子爺?shù)募t粉知己給毀了容?!碧岬侥咔淝溥@個人,人群里又響起了譏諷之聲。
“真的是她,好可怕啊?!迸觽儑樀貌惠p,嘴里卻嘰嘰喳喳地議論個不停。
原來是倪家的神童小醫(yī)女!拋開種種成見,哭得肝腸寸斷的小丫鬟,也不再質(zhì)疑倪卿卿怪異的救人舉動,半顆心放回了肚子里。
朱銘昭下馬車過來時,倪卿卿正捏著姑娘的鼻子,嘴對嘴渡氣。罪魁禍?zhǔn)酌隙怎咱勠勞s了過來,扶著朱銘昭的肩,傻乎乎樂呵呵地,直呼有趣。
倪卿卿神色凝重,反復(fù)按壓渡氣,半盞茶的功夫,雙目緊閉的姑娘,總算幽幽轉(zhuǎn)醒。
“醒啦,醒啦!”人群里忽然爆發(fā)出一陣慷慨的掌聲。
倪卿卿終于松了一口氣,把姑娘小心扶氣來,交給哭斷腸的小丫鬟,道:“閻王殿里走一遭,以后可莫要把大夫的囑咐當(dāng)耳旁風(fēng)?;丶叶嗬C花多彈琴,安心修養(yǎng),陶冶情操吧?!?p> 那姑娘好生感激,對倪卿卿拜了又拜,由丫鬟攙扶著,緩緩離開了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就又集中在了倪卿卿臉上,臉上那道傷疤上。有嘲諷,有惋惜,還有同情。
“看什么看!”靈丹替自家主子難受,趕緊彎腰去撿地上的帷帽。
有人卻快她一步,搶先抓了帷帽,莽撞地罩在了倪卿卿頭上。
“還是這樣順眼些。”孟二俯身笑著,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離得那么近,熱乎乎的酒氣,直直撲到倪卿卿臉上。
“是……是嗎?”倪卿卿呆立著不動,聞著那暖烘烘的酒氣,覺得自己也醉了,雙腿發(fā)軟,像是踩在了云朵里。
四目相對,倪卿卿屏住了呼吸,能把孟二每根長長的睫毛都看清。
“姑娘,你的眼睛真漂亮?!泵隙鋈挥指牧酥饕猓瑢⒛堑K事的帷帽又遠遠地扔了出去。
“是……是嗎?”倪卿卿咽了咽口水。覺得孟二的一雙丹鳳眼,還要更好看些。
“那么姑娘,不然我親你眼睛一口,或者,你的眼睛親我一口?!?p> “好……好呀?!蹦X袋發(fā)暈,倪卿卿完全失了剛才的鎮(zhèn)定冷靜。周圍的嫉妒和驚呼聲,充耳不聞。
“夠了,成何體統(tǒng)?!敝煦懻岩话炎ё∶隙?,將這醉鬼蠻橫扯開。
“一起走!”幾乎同時,孟二拽住了倪卿卿。
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目光里,朱銘昭拽了孟二,孟二拽了倪卿卿,三人一同上了馬車。馬車?yán)?,還坐著鉛華閣的頭牌舞姬,煙水。
兩男兩女?dāng)D在馬車?yán)?。煙水與孟二并排而坐,倪卿卿只得與朱銘昭坐在一起。靈丹擔(dān)憂地跟著馬車,盛貴在旁幸災(zāi)樂禍。
那煙水身為鉛華閣的頭牌舞姬,水蛇般的身段,當(dāng)真妖嬈惹火,尤其臉蛋也不俗,單論容貌氣質(zhì),倒是有幾分資格,與孟二并排而坐。
說實話,倪卿卿是有些眼熱的。
氣氛略顯尷尬,尤其孟二已經(jīng)靠在煙水肩頭,夢會周公去了。
“奴家煙水,見過倪小神醫(yī)?!睙熕簧矸垡拢職馊缣m,將孟二身上的狐貍毛毯輕輕往上拉了拉。舉止親昵,很明顯的,帶有挑釁意味。
“謬贊,謬贊。煙水姑娘舞姿曼妙,名動上京,哪日得閑,定去鉛華閣捧你的場。”倪卿卿突然覺得有個漂亮臉蛋真好,這樣與謫仙般的孟二也比較般配。嗯,臉上傷疤得上心了,得向祖父好好討教,讓它快些消失。
“煙水定然敬候?!睙熕罩髅隙氖?,淺笑,眼角一點淚痣,帶著無限嫵媚。
“好啊,煙水姑娘既然贊我一聲神醫(yī),那我就在這里多嘴幾句,”倪卿卿也笑,笑得萬分真誠,“姑娘切不可為了身段,再節(jié)食傷身了。近幾年還只是葵水紊亂,再過幾年,怕是連受孕都困難了。”沒法子,身為專業(yè)人士,第一眼都喜歡看對方的生育能力。她這番話,絕對是身為醫(yī)者的善意提醒。
“謝……謝神醫(yī)提醒。但好歹世子爺同在馬車?yán)?,神醫(yī)說話,還是顧及一些。”煙水頓時收起了嫵媚,勉強笑了笑。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且當(dāng)他不存在?!蹦咔淝涞故菬崆榈煤埽耙菬熕媚镌敢?,我立刻給你把把脈,開幾幅方子都行。”
煙水動了心,略微抬了抬手臂,望了眼閉目養(yǎng)神的朱銘昭,又趕緊把手收了回去?!安粍跓┥襻t(yī)了,奴家身子好得很,無須神醫(yī)掛心?!狈凑郎嫌植恢挂粋€大夫,她又何必在此坐了實,在世子面前丟人現(xiàn)眼。
“那好那好,煙水姑娘你好自為之?!蹦咔淝湫Φ檬謵芤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