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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fēng)赴我懷

清風(fēng)赴我懷

若有朝暮 著

  • 浪漫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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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9-03-31上架
  • 394913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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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

清風(fēng)赴我懷 若有朝暮 2035 2019-04-02 17:58:28

  啪嗒,啪嗒。

  豆大的汗珠砸在球館的木質(zhì)地板上,燙出滾熱的溫度。

  頭頂?shù)牡鯚魤牧艘淮蟀?。那些明黃暗白的光線密密麻麻地交織在天花板上,透出渾厚的質(zhì)感。

  一個渾圓的球狀物從幾米開外飛射過來,撲通一聲,砸歪了腳邊的木椅子。

  沈崇歸坐在長凳上,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黑發(fā),光線斜斜穿過頭皮,暈染出一層锃亮的色澤,汗珠陸續(xù)往下砸,悄無聲息地落地。

  伸出手,濕潤而微微發(fā)燙的手心,包裹住冰涼的球身。

  他微微揚起下巴,燈光打亮銳利的下顎線條,空氣里浮游著細碎塵灰。

  不遠處漸次聚起連綿不斷的灰色陰影,毫無余地地朝著自己壓過來。

  悶熱的,雜糅著腥臭的汗水氣息,在一瞬間鋪天蓋地,蠶食著周圍僅存的一點空氣。

  視線掃過一雙雙五顏六色的球鞋。汗水依舊往下墜落。

  沈崇歸攥著球,指甲蓋幾乎要嵌入厚實的膠體,滲著寂寥的慘白。

  一雙黑金色球鞋向前挪了一寸,周身的氣流愈發(fā)緊迫,那些汗珠似乎就要從他頭頂落下,岌岌可危。

  “你輸了?!?p>  三個字,蓄著咬牙切齒的意味,字字分明,不著痕跡。卻好像一塊巨大的板擦,沉鈍地劃過他的心臟,留下星星點點的屑沫,發(fā)霉一般凝固在年輕的皮肉上。

  輸了。承載著所有光鮮亮麗的一切,翻卷出里面腐爛得一敗涂地的內(nèi)核,卷入泥沙,在多少年以后的某個海岸邊擱淺。時光細數(shù)著滾滾而過的長河,倒映出所有曾經(jīng)的不堪與血肉模糊。

  輸了。

  輸?shù)膹貜氐椎住]數(shù)暮翢o余地。

  黑金色球鞋落在面前,貼著他的腳尖,散發(fā)著惡臭的汗珠大顆大顆地滾落在他剪頭,穿過薄薄的衣衫。

  粘稠的,令人作嘔的觸感。

  挑弄的嗤笑聲在頭頂響起。

  “沈崇歸,你還欠我一個交代?!贝┲诮鹕蛐哪猩み^身子,高大的身軀帶下大片陰翳,他將沈崇歸圍在逼仄的空間里,似笑非笑地凝視他的眼睛,“愿賭服輸?!?p>  沈崇歸一動不動地沉在陰影里,呼吸聲沉穩(wěn)而平緩。

  男生有些怒了,一把掰過他的肩膀。

  骨頭發(fā)出咔咔的清脆聲,回響在偌大的球館內(nèi)。隨之響起的是一道罵聲,含著噴薄而出的怒氣,“你他媽的別給老子裝傻,既然今天你輸了,那就必須給我把話說清楚,卓玥她到底在哪兒?!”

  “馮哥,別生氣啊,別生氣,咱有話好好說?!鄙砗蟮膸讉€男生見馮景異氣得臉紅脖子粗,眼看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勢,急忙上來說好話。

  不過也只是說說好話,畢竟他這直來直去的性格大家早已耳聞目睹,誰也不敢上前阻攔。

  四周的空氣好像逐漸膨脹的劣質(zhì)氣球,漸漸充盈著實體,等待某一個極端的到來,然后砰的一聲爆破。

  沈崇歸依舊紋絲不動地坐在冰涼的木凳上,把頭埋的很低。

  “沈崇歸你他娘的是啞巴了嗎!老子問你話呢,你到底把卓玥怎么樣了???”

  卓玥,卓玥。

  這個名字再次從他嘴里吐出來,字里行間咀嚼著不耐煩。

  放在三年前,這個名字在這所學(xué)校里幾乎無人不知。

  卓玥么,不就是一朵為男人輟學(xué)還自以為無比圣母的白蓮花。這是一校學(xué)生當年傳的沸沸揚揚的口頭禪。

  他們說的并不全錯,卓玥的確干過這樣的事情。三年前她為了沈崇歸,一言不合就輟學(xué),什么也沒留下。

  后來,謠言漸漸平息,很多人都忘記了當年那個傻愣愣的女孩,忘記了她所有的好與壞。很多記憶蒙上灰塵,被人們摒棄。

  可是沈崇歸還在。

  那些她終會忘掉的事情,他也會努力不去想起。他答應(yīng)過她。

  “馮哥……”一聲帶著顫音的叫喚。

  馮景異一把搡開身后人的手。沈崇歸垂著眸子,看見他攥得死死的拳頭。

  他身后那五六雙色彩斑斕的鞋子無聲地往后退。罩在頭頂?shù)年幱拔⑽⑴查_了些,氣流穿過耳膜,一瞬間隔絕了所有聲音。

  人在極端寂靜的時候,往往會聽見一長串的電磁波。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是指甲蓋反復(fù)摩挲過黑板,讓人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赤裸裸的挑釁。

  “我最后問你一遍,她在哪兒?”

  其實沈崇歸也不知道他和馮景異那伙人耗了多久,不知道他到底問了多少遍一模一樣的話,不知道他還有多少耐心可以等他回答。

  只是突然覺得肩胛骨隱隱作痛,骨節(jié)從某個部位,由內(nèi)而外發(fā)出一陣接一陣的酸痛感。

  他揚起下巴,直視馮景異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目光停滯在上面,沉浸著層層疊疊的晦暗。

  他沙啞著嗓子,聲線毫無波瀾。

  “她死了?!?p>  —

  在距離上,我們把相隔萬里稱之為遙遠。在時間上也可以存在遙遠這樣的詞,有的人稱之為久遠。

  沈崇歸小時候經(jīng)常分不清這兩個概念。

  而現(xiàn)在,他感覺自己和那些人突然就隔開了很遙遠的距離,然后過了很久很久以后,一些東西就開始慢慢地變化。

  比如耳邊擦過的刺耳的叫罵,玻璃因為某個緣故噼里啪啦地四處飛濺,長凳劃過木地板時帶起吱呀的尖鳴。

  等等等等,許多許多,也許還在發(fā)生別的什么變化。

  而他能夠聽到的只有這些。嗯,應(yīng)該還感覺到了一部分。

  什么樣的感覺呢?

  前一刻,一個碩大的東西朝他急速逼近,帶著一股猛烈的氣流。于是下一秒,眼前拋下一片無邊無際的漆黑。

  一切都只是一瞬間。

  有尖銳的物體刺進皮肉,細小的,難以言狀的。

  也許根本無關(guān)緊要。

  什么都看不見了。仿佛有人伸手,拉掉了世界里最后一盞燈。

  于是黑暗恣肆蔓延,貪婪地張著血盆大口,吞噬每一寸光線。

  這種對于一切都茫然無措的感覺,前所未有。只剩下那些神經(jīng)還在暗處,將疼痛陸續(xù)傳進大腦。

  籃球在地板上彈跳著,聲響一次比一次弱。

  ——叮,叮,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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