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青舟倒回帳篷里睡覺。夏椿已經睡著了,她只好小心翼翼得爬進去,也顧不上什么舒服不舒服的,閉起眼睛讓自己沉入睡眠。
耳邊漸漸傳來夏椿的呼嚕聲,一陣一陣,在小小的帳篷里起起伏伏,像是地動山搖。
許青舟忍不住翻了個身,把帳篷打開一點,讓外面的月光漏進來。
灑在臉上,冷冰冰的,感覺很透很亮。
于是就這樣皺著眉頭,不太舒服的睡著了。
“許妹妹?!?p>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許青舟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夢里,沐熙遠一臉深情款款的摸著自己的臉,柔聲喊自己的名字。然后他說,許妹妹,你再不起來,我就要親你了哦。
許青舟于是立馬從夢里驚醒。
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精致的臉,對著自己,撲閃著睫毛。兩雙手不斷的拍著自己的左右臉頰。
跟拍面粉似的。
許青舟坐起來,揉了揉眼睛,腦袋昏昏沉沉的。
這不是在做夢嗎?為什么觸感這么真實。
還是她的大腦已經發(fā)達到模擬真實觸感的境界了嗎。
許青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軟軟的,好像還有點溫度。
“許青舟,你中邪啦?”沐熙遠換了個腔調喊她,許青舟渾身一哆嗦,徹底清醒過來。
她看了看面前的沐熙遠,又看了看自己,忍不住尖叫起來。眼看身后的夏椿就要翻身醒過來,沐熙遠急忙上去捂住她的嘴。
一股薄荷的清香。
許青舟忍住伸出舌頭去舔的沖動,沖他眨了眨眼,皺了皺眉。
“噓,”沐熙遠朝她比了個手勢,“我在外邊呢?!?p> 許青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睡在帳篷里,而某人跪在帳篷外。
沐熙遠放開手,她壓低聲音,“你有事沒事蹲我?guī)づ裢膺吀墒裁??還有,這什么時候拉開的?你,你不會是……”
她的表情逐漸驚恐起來。
“冤枉啊冤枉,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我不也是擔心,才想來問問你的嘛?!?p> 許青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起來自己昨天確實是開著帳篷睡覺的。
沐熙遠繼續(xù)說:“你也太不小心了,這荒山野嶺的,要是被蛇咬上一口,嘖嘖嘖,那就難以形容了,什么暴殄天物啊,美玉之瑕啊……”
許青舟瞇著眼睛擺了擺手,“行了,你少唬我?!?p> “你昨天沒睡好?。吭趺囱闪税蛇蟮??”
“有嗎,可能吧?!痹S青舟開始穿鞋,“要集合了嗎,要不要我把她叫醒?”
“別別別,”沐熙遠制止她,“你就讓她睡著吧,挺好的?!?p> “你是不是看她不順眼,想加害她???讓她遲到,然后挨一頓罰?沐熙遠,你心眼也太壞了吧!你怎么,你怎么能對一個小姑娘下此狠手,你還要不要……”
“等等等等,”沐熙遠聽不下去,“什么亂七八糟的,你還沒睡醒吧。去,洗把臉再來跟我說話。”他說著就把許青舟往外邊拉。
許青舟一臉戒備的看著她。
“去啊?!?p> “我給你一個建議?!?p> “什么?”
“離她遠點,不要輕舉妄動?!?p> “那我也給你一個建議?!?p> “?”
“別瞎想。”
……
—
許青舟很快就收拾好了,拿起手表一看,才五點半。媽啊,那她得起多早啊。
不過比起自己,沐熙遠似乎起得更早吧。許青舟在心底一陣唏噓,他是公雞嗎,專門來給她報曉的。
她看了看鏡子里睡眼惺忪的自己,照這么下去,遲早要因睡眠不足而猝死。
轉過身,不遠處已經有人在三三兩兩的排隊了。應該是吃早飯去的。
許青舟心想,正好肚子餓了,需要來點包子面條什么的補充補充。沒想到這地方還挺人性化的嘛,至少還有熱乎乎的早飯吃。
許青舟笑呵呵的跑過去排隊,拉著前邊的一個女生問今天吃什么。
女生一臉不明所以的看著她,“吃什么啊,我只知道跑不完五圈要吃巴掌?!彼f著跑了上去。
許青舟驚掉了下巴。
最終,許青舟同志光榮的餓著肚子跑了五圈,一邊跑一邊聽著不遠處監(jiān)督的教官的罵聲。
“那邊那個女生,跑什么呢,老牛拉破車似的,慢慢吞吞,沒吃早飯是么啦!”
看樣子氣得不輕,方言都差點蹦出來了。
許青舟欲哭無淚,她是真的沒有吃早飯啊,胃里空空如也啊。
“趕緊的,再不跟上去,就加圈了!”教官在后邊督促。
許青舟老淚縱橫。
終于,半個小時過后,許青舟光榮的跑完了五圈,看著頭頂漸漸升起的太陽,突然有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她虛脫的走出了營地,碰上迎面而來的沐熙遠。沐熙遠看見她,腳步一頓,“許妹妹這是去做什么運動了,這么激烈?”
許青舟擺擺手,一言不發(fā)的走了出去,沐熙遠跟在后邊。
兩人在食堂里坐下來,沐熙遠沒過多久就搬了一堆東西回來,一疊白花花的包子,還有一碗皮蛋粥。
許青舟淚眼汪汪的捧過來,一陣狼吞虎咽。
“你吃慢點,一會兒還要跑步呢?!?p> 跑步?跑什么步!她這輩子都不要跑步!
許青舟更加淚眼汪汪,默不作聲的大口喝著嘴里的粥,一邊喝一邊感慨,這么大一口粥,連個骨頭也沒有,挺傷感的。
喝完粥,兩人去營地里集合。早上的晨跑差不多結束了,接下來就是正式的項目,定向。
聽教官的解釋,大概就是兩個人一隊,拿著指北針和地圖,越過一片樹林,以最短的時間到達圖示的地點。
許青舟想,可不就是走迷宮嗎。
講完注意事項,開始分隊??紤]到自己選擇會導致分配不均勻,再結合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宗旨,教官很大方的決定給每位女同志都發(fā)配一個男同伴。
對此,以許青舟為頭的女同志倒不是很興奮。反倒是一眾男同胞一下子激起了滿滿的保護欲。
比如沐熙遠,已經迫不及待的湊過來要把她捆在身邊了。許青舟登時覺得無比惶恐。
所幸分隊結果是要按抽簽來決定的。而且女士優(yōu)先,由女同志來抽。
夏椿摩拳擦掌,拜天拜地,一拜抽到個人模人樣腦子靈光的同伴,二拜千萬不要抽到沐熙遠。
許青舟覺得這個做法很迷信,但畢竟她也不想抽到沐熙遠,于是再三考慮之下也跟著拜了起來。
緊接著,在夏椿的鼓舞之下,所有女同志都半信半疑的跟著拜了起來。
場面那叫一個恢宏。
沐熙遠咂了咂嘴,為自己能被如此排擠而感到……一絲感動。
“那個,許妹妹啊,給我留點面子嘛?!彼哌^去拍了拍許青舟的肩膀,努力擠出笑臉。
許青舟回了他一個笑臉,拍拍他的肩:“你也給我留點面子,千萬別讓我抽到你?!?p> 沐熙遠表示平生沒受過這等侮辱。
許青舟抽出了一個簽,來來回回摸了一遍,低下頭去又要拜,被沐熙遠伸手攔住,“唉唉唉,都抽完了,差不多行了,有必要那么夸張嗎。就算真是我,你也逃不掉了?!?p> “閉上你的烏鴉嘴?!痹S青舟翻了個白眼,正要去拜,沐熙遠一把奪過她手里的東西。
“你還給我!”許青舟伸手去奪。
“給我看看嘛,看看有什么關系,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跟你這么有緣,好讓我膜拜膜拜??!”沐熙遠把手伸得老長,抬頭去看。
“給我!”許青舟在下邊來回蹦噠,終于,沐熙遠手一松,她一把奪了回來。
紙上清清楚楚的三個字,字跡潦草,卻不乏俊逸瀟灑,如果說字如其人,那這一定是個氣質清冷的翩翩公子。
許青舟看清了上邊的字跡,眸光一顫。
紙上干干凈凈的三個字:沈崇歸。是他的字跡。
許青舟呆在原地,一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一邊的沐熙遠沒什么好氣,走過去碰了碰她的胳膊,“喂,不用這么激動吧,說句話啊,表達一下你的看法?!?p> 許青舟摸著那張紙,恨不得把它揉進心里,手微微的顫抖起來。
“不是吧,小兒癲癇都激動出來了?!便逦踹h感嘆。
“許青舟,許青舟!”夏椿哭喪著臉跑過來,一臉痛不欲生的模樣,“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怎么著,不會是抽到我了吧?”沐熙遠故作一臉惶恐,眼梢掛著笑意。
夏椿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沐熙遠趁機湊過去一看,被她一巴掌拍開。
“哈哈哈,還真是我啊。我說剛才誰拜天拜地拜得歡呢,真是帶頭打臉啊,你說你剛才拜得比誰都起勁,有什么用?哈哈哈哈……”沐熙遠笑得肚子疼。
夏椿沒理他,湊過去看許青舟的紙,臉上逐漸浮起又驚又喜的表情,“許青舟,原來你才是人生贏家啊。虧你剛才跟著我拜,你現(xiàn)在真應該去好好拜拜,把你家祖宗十八代都謝上一遍?!?p> “你得了吧,不就是個沈崇歸嗎,瞧瞧你那點德行。抽到小爺我才是王牌好嗎?我跟你說,以我混跡江湖多年的經驗……”
“以你混跡江湖多年的經驗,摸爬滾打,嗯,當條導盲犬應該不錯。雖然我不瞎,但是扔進林子里,也沒差了。”夏椿拍了拍手。
“去去去,”沐熙遠白她一眼,“我還不樂意跟你呢,拖油瓶一個。”
“別,你這狗腿子我可拖不動,你別高估我了?!?p> “行,既然你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我也就不給你留什么情面了,你,現(xiàn)在,趕緊跟她換。正好,我也懶得跟你費勁?!便逦踹h說著就要去奪她手里的東西,夏椿立馬閃到一邊。
“你以為我要跟你一塊啊,還不是命運所迫。再說了,我要換,許青舟還不樂意呢,你別整天動那歪心思,就知道壞人家好事?!?p> “我壞……”沐熙遠氣得說不出話來,“你知道什么你,我那叫樂于奉獻懂嗎,況且和你一塊,沒意思。”
“奉獻,呵呵呵,誰要你奉獻,你還真以為自己有能耐了是吧,鴛鴦譜也不是你這么點的啊。她要是跟你,那就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再美也得臭!”夏椿毫不客氣的回嘴。
“你怎么說話呢,我們倆,那叫美女與野獸?!?p> 夏椿笑得流眼淚,“哦吼吼,美女與野獸,你還真把自己當王子了是吧。我告訴你,你就是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
“那癩蛤蟆最后還不是變成了王子?!?p> “我呸,那是青蛙!”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全然沒注意到已經走遠了的許青舟。
沐熙遠回過頭去,不耐煩的看了夏椿一眼,“趕緊跟上,拖油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