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許青舟第二天早上起來,又是被電話給驚醒的。毫無疑問,是夏椿又來關(guān)懷她了。
她穿著睡衣,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fā),聽見夏椿在那邊說,“許青舟,你問沒問沈崇歸啊?你不會忘了吧?”
許青舟瞇著眼睛,皺眉:“你生日不是還有一禮拜嗎,急什么,早點問我怕他也忘了?!?p> “不是這個問題,我要早點訂好酒店安排好事情啊,時間緊急,你趕緊的,現(xiàn)在就去問,問完了告訴我。還有,顧清淺那邊,你也順便問一下吧?!?p> 夏椿說完,干脆利落的掛了電話。
許青舟腦子里閃過隔著電話筒一唾沫噴斷她的電話線的沖動。被夏椿這么雄赳赳氣昂昂的一通話說下來,她瞬間睡意全無。難得休息下來,就這么給糟蹋了。
她真想學著她媽拿腔作調(diào)的來一句,“作孽啊?!?p> 無可奈何之下,許青舟洗漱完畢,換好衣服,畢恭畢敬的拿起她媽藏起來的手機。說來也好笑,她媽藏東西是真的沒技術(shù),要么就是把她當傻子。就這么塞在她抽屜的最里邊,還真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啊,迷信。
她翻開手機,看了看滿格的電量,偷樂了一會兒,不久看著那串電話號碼,又陷入了沉思。
打給沈崇歸?以他的脾氣,恐怕不接她電話的可能性才更大好嗎。夏椿也真是的,辦個生日直接把家里親戚三姑六婆都叫過來,還怕沒有人?非得在死亡的邊緣試探,叫什么沈崇歸過來。
就算他真來了,別人那飯還能吃得安穩(wěn)嗎。
許青舟摸著電話,本來打算發(fā)短信的,可是看看自己發(fā)過去那幾百條短信,他有回過一條嗎?雖然之不排除他看過的可能性,因為之前他確實是拿著這個找自己還錢的。
不過生日會這種東西,他不愛熱鬧,就算看見了估計也會熟視無睹。怪就怪她前幾天把話說太滿,說什么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刀子嘴斧子心。
這樣想著,她覺得心里一陣酸痛。仔細感覺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不是心,是胃。
于是許青舟理所當然的把胃疼歸結(jié)為自己餓了,理所當然的扔下手機,走出房門,打算下樓買點東西先填飽肚子。
省的到時候要是心里空落落的,胃里總能踏實點。
走出房門,一股清香撲面而來。許青舟一回頭,看見桌上放著一碗不知道什么東西,被蓋子蓋住,用毛巾裹了好幾層。
看上去像個土包。
估計那味道就是從里面?zhèn)鞒鰜淼?。她吸了吸鼻子,走過去細細聞了一下,打開蓋子,里面盛著滿滿一碗皮蛋瘦肉粥。
不是吧,說好的沒蛋呢?
不管那么多,許青舟已經(jīng)按耐不住心里的狂喜,拿起勺子就大快朵頤起來。吃得飽飽的,打了個嗝。
果然還是在家里的生活有滋有味啊。有皮蛋,有瘦肉,還有粥。
許青舟把碗沖干凈,又折回房間,小心翼翼的把門帶上。
趁現(xiàn)在她媽不在家,有必要趕緊打電話。雖然她也很不情愿,但她更不愿意被她媽揪著耳朵罵,完了還要把手機再次藏起來。
這一藏可就真的一別兩寬了。
所以在很多事情面前,有些問題就不算問題,咬咬牙,還是可以過去的。
許青舟咬咬牙,把電話拿起來,點了那串號碼,聽見一首好聽的音樂。是她最喜歡的歌,男孩,以前有空了就塞著耳機聽上半天也不嫌煩。不過后來沒時間聽,就被她設(shè)置成了手機鈴聲,以至于那個時候她迫切的希望每天都有人給她打電話。
哪怕是做廣告的也行。
年少的喜歡,就是這么簡單。單純的,不摻雜別的想法。就像這一首歌,不用太多,唯一的一首,環(huán)繞在耳邊,就覺得幸福滿滿。
她聽呀聽,不知不覺間,陷入了沉沉的回憶。直到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個清冷的男聲,與剛才的歌聲形成強烈的反差。
一個低沉傷感,一個清冷悠遠。
許青舟一下子從沉浸中掙脫出來,一瞬間,脫離得太快,竟有種靈魂被撕裂的痛徹。
她沙啞著嗓子,啊了一聲。
那邊,沈崇歸舉著電話,皺了皺眉,問,“你怎么了?”聲音也是低沉的,卻有種不同尋常的魅力。
似乎比她剛才聽的那首歌還好好聽,而且有些溫暖的感覺。
許青舟清了清嗓子,“沒事,我剛嗓子啞了,可能是早飯吃太飽,卡到氣管了?!?p> 盡管她說得這幾句話根本毫無聯(lián)系,甚至早飯和氣管都替彼此覺得委屈。
沈崇歸還是嗯了一聲,柔軟的不像話。
不是發(fā)狠嗎,怎么不再狠點呢。難不成又受了什么刺激?上回是沐熙遠,這回又會是誰?
許青舟開始了漫無邊際的猜測,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你有事嗎?沒事我掛了?!鄙虺鐨w的聲音把她拉回現(xiàn)實。
許青舟終于想起正事,“你別掛,別掛,我有事的,很重要的事?!?p> 其實也沒那么重要,這不是要先入為主嘛。許青舟前幾天看了本書,叫講話的技術(shù),里邊就提到一個標題一定要吸引人,要先把重點拋出來。而她要講的事情,雖然沒什么重點,但一本書也不是白看的,她好歹知道了要說些引人注目的東西,實在不行就自己強調(diào),也是很有效果的。
果然,沈崇歸沒有掛斷電話。許青舟隔著手機屏幕,似乎能聽見他的呼吸聲,微弱的傳來。
耳根子不由自主的紅了一圈。
許青舟克制住內(nèi)心的沖動,盡量讓自己的呼吸平穩(wěn)一些?!澳莻€,就是,夏椿的生日,她問我你要不要去?!?p> “不去?!鄙虺鐨w答得果斷。
“你之前不是說觀望觀望的嗎……”許青舟試圖挽留。
“怎么,你希望我去?”那邊傳來一個聲音,嗓音沙啞,似乎含著笑意。
他在笑?
許青舟感覺自己的幻覺越來越嚴重了。她拍了拍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我,嗯,我是覺得人家都邀請你了,你不去有點不給面子吧。”
沈崇歸毫不留情:“我什么時候給過面子。何況他們也沒給過我面子?!?p> 說得倒也有理。
許青舟還是不放棄:“這不是給了嗎?挺難得的,你這回再不給面子,就真的沒機會了?!?p> “什么機會?”
和她相處的機會?當然不能這么說。
許青舟想了一會兒,“就是和大家好好相處的機會啊。”多好啊,多委婉啊,聰明絕頂了吧。
她搖了搖頭,算了,聰明就夠了,不要絕頂。這幾天忙活下來,她真的快要成禿驢一個了。
“包括你?”某人比她還要聰明。
……這還能怎么說。
“你就說你去不去吧,一個字?!痹S青舟心一橫,狠狠地說到。
沈崇歸笑,“那就只有去了啊。”
怎么感覺快要飛起來了……
許青舟忍住了仰天大笑的沖動,故作鎮(zhèn)定的說,“那,那你別忘了,我去跟她說了,說好了就不能反悔了,不然要賠錢的。”
“沒事,我就說你騙的我,錢你付。”某人很有心情的開玩笑。
許青舟笑不起來。那邊,沈崇歸意識到了什么,又問,“還有事嗎?”
許青舟搖了搖頭,眸光瞥見擺在一邊的練習冊,又猛地想起了什么,急急忙忙道:“有事,當然有事,你別掛啊?!彼f著把那本習題冊翻出來,微微一笑。
“就是,我這次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其他還好,就物理這塊不太理想。”
“你的理想是什么?”
許青舟報了個數(shù)字。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可以想想,但不合理。”
……這算不算是暗諷?好一個話里有話啊,看來那本書她回去還得再翻一遍。沒有學到精髓,連人家的邊都夠不上。
“你想干什么?”
“不如你給我輔導(dǎo)輔導(dǎo)吧,我看你這次成績還不錯,前十名以內(nèi)?,F(xiàn)在你就是一個人在孤獨的頂峰,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你給我根繩子,把我也拉拉上去唄?!?p> 某人義正辭嚴:“我怕罪孽深重?!?p> “見死不救,那才是罪孽深重?!痹S青舟毫不客氣。發(fā)現(xiàn)跟他講話,竟然慢慢的講出水平來了。
那邊沉寂了一會兒,飄來淡淡的一句:“沒空。你的心思應(yīng)該不在這上邊吧。”
“什么?”許青舟沒聽明白。她說的話那么簡單明了,沒什么里三層外三層的啊。難不成他還修煉出什么高級的讀心術(shù)來了。
沈崇歸一本正經(jīng)的提醒:“你想的不是上來,是上來占我便宜?!?p> 這……還挺有先見之明的。
許青舟覺得苦悶,他沈崇歸就是那條聰明的魚,任她大網(wǎng)小網(wǎng),他早就看破塵世,寧肯餓死也不吃她半點糧食。不過沒事,大網(wǎng)撈魚,路漫漫其修遠兮。
“你就幫幫我吧,我是真的想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而且,而且我也爬不到你那邊去啊,最多就是離你近一點,你別那么無情啊?!痹S青舟可憐的哀求。
語氣柔軟,聽得沈崇歸一震,握著電話的手抖了抖。
這個女生,前幾天才說好的道理,怎么她就能置若罔聞呢?這臉皮也是足夠厚的了。
他咬咬牙,還是一句雷打不動的:“不行。”
“理由呢?凡事總得有個理由吧?!?p> “許青舟,你記不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什么?”
“記得啊,你說什么來著?”
沈崇歸:……
居然頭一回被一個小姑娘折磨的束手無策。他揉了揉眉心,有些煩躁,想掛斷電話,卻發(fā)現(xiàn)下不去手。
幾天前她說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我有目的,動機是,我喜歡你?!?p> “你有你的堅守,我也有我的。各自不一,殊途同歸?!?p> 緊接著,就是那句我喜歡你,在他耳邊不停的環(huán)繞著,像是打開了循環(huán)播放,裝上了擴音器。
他放下電話,那頭,女孩的聲音傳來,聲線利落干凈,嘰嘰喳喳的沒個完。
最后只聽見她說了一句,“那……你不去就算了?!比缓笫且魂嚰澎o,他知道,她在等著他的回應(yīng)。
等多久都愿意。
終于,他拿起電話,放軟了態(tài)度。
“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