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尋找玉佩
姚思杰和陸子房示意了一眼,卻也不愿意去揣測太多。
李清筠過來道:“走吧?!?p> 幾人便跟在李清筠身后一徑出去。
李清筠想起溫如玉,心中總有些怪怪的,卻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溫如玉面若春風(fēng),談吐從容,確實和他父親很像。李清筠不覺又想起雪地遇到的那個人,那種感覺,也和他父親很像。可他父親是多么完美的一個人呀,天下哪里就一會兒蹦出一個跟他父親像的?
李清筠搖搖頭,問姚思杰道:“思杰,曾在書上看說,燒制瑪瑙釉需要極熱的溫,就那油能進入碎瓷體中?為什么總覺得那溫如玉說話有些夸張的成分?”
姚思杰淡然一笑:“溫公子說話其實并沒有夸張,七十二蝶夢香里面的香料和熱油香會發(fā)生相互作用。溫公子沒有明說,估計讓那些個人聽著就暈頭轉(zhuǎn)向的。如果解釋也不難,只是七十二蝶夢香今日被傳出去了,若是傳到有心人的耳朵里,估計溫公子又要多不少麻煩?!?p> 季生瑜心下滿是拜服,道:“咱們今日真是長見識了?!?p> 李清筠覺得方才姚思杰一番表現(xiàn),肯定在這兩個不大正經(jīng)人面前長了臉,故而心下也有幾分得意,只是隨意道:“我們?nèi)e處玩吧,這里真是無聊。小慧,武昌城可有什么好玩的。”
還沒等徐慧開口,季何二人道:“要玩武昌城啊,直接問我們好了,吃喝玩樂的行家,逍遙快活的班頭?!?p> 李清筠又一臉鄙視。
何生亮道:“今日花朝,最好玩的還是東湖一帶,有牡丹園、梅園、梨園、桃園,皆是果農(nóng)種植的。那一帶平時沒什么人?,F(xiàn)在去,正是賞花的季節(jié)。二月十二的武昌,除了黃鶴樓,便是那一帶,最是文人雅士的聚集的地方?!?p> 季生瑜連連點頭道:“確實,聽說東湖梅園的梅花還沒謝呢?”
李清筠大驚:“現(xiàn)在還有梅花?”
季生瑜忙道:“有的,是院主培育的梅花,從十月一直能開到二月末。曾有騷客題詩曰:‘東湖梅園醉太清,移栽瑤臺瓊露芬。不似荷花惹清漣,更比菊蕊耐寒斟。未解天上四時花,獨占人間一半春。但教凡塵修仙客,只到此處不用尋’。”
李清筠高興得緊,拉著徐慧道:“我爹喜歡梅花?!?p> 姚思杰忙勸道:“少爺,現(xiàn)在人這么多,老爺肯定不愿去那么熱鬧的地方的?!?p> 清晨的一幕幕可讓他們緊張了一回,現(xiàn)在所有的事情,都是打起十二分的警惕。不管接觸了什么人,去到什么地方,都要注意。能不去人多的地方就盡量不要去。來一回黃鶴樓都惹得懷疑,怕是有心人早就準(zhǔn)備著他們到來呢。
姚思杰和陸子房二人示意,盡量要勸住少爺。
李清筠笑道:“我爹不愿意去,蘭姨難道也不愿意去呀,走,找我爹去?!?p> 姚思杰正欲勸,陸子房搖搖頭,他們家少爺,有什么決定,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勸得住的。
季生瑜何生亮二人正欲跟去東湖梅園,忽地看到一只黑鳥落在屋檐上,盤旋兩下又飛走了。沒錯,是烏鴉,二人警惕。這是他們師父慣來給他們傳書的方式。二人只向李清筠道:“幾位公子,我們有事,就不一同前去了,希望你們玩得盡興?!?p> 李清筠點點頭,沒有很在意。
陸子房道:“一直感覺這兩個人不怎么正經(jīng),突然這么正經(jīng)還有點不適應(yīng)?!?p> 姚思杰自是知道陸子房是在提示,環(huán)顧四周,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黃鶴樓玉佩失竊的消息,被瞞得很緊,可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何況是有心之人的安排呢。
黃鶴樓執(zhí)事在玉不見的時候,便著人找古月。這件事,只有找古月,才能找到玉。不想半路來了溫如玉,雖給出些線索,發(fā)現(xiàn)的是塊假玉。
古月勸退了黃鳳凰,正欲去找溫臨風(fēng)。結(jié)果半路上聽見溫如玉的消息。雖同在天下第一榜,他還從沒和溫如玉正面碰面過。古月站在黃鶴樓頂,看著溫如玉的小白馬離開黃鶴樓,瞬間便消失無蹤,嘴角不覺露出淡淡微笑。
溫如玉不會武功,他的坐騎卻是世間難得一見的良駒。古月早看出來,這馬是人工培育的汗血寶馬。西域都很少見到這種馬,溫如玉手中卻有。
今日的玉佩失蹤,方有人嫁禍給李清筠,溫如玉就出手了。溫如玉也來得太巧了吧?
古月并不是愛無端揣測的人,只是事物之間的聯(lián)系過于密切,他想繞開都不行。
古月不覺又想起溫臨風(fēng)愛馴養(yǎng)動物。東湖的鶴,樹林中的鹿,可都是他馴養(yǎng)的。還有溫臨風(fēng)送給他的烏鴉。當(dāng)初因為溫臨風(fēng)說他總是在勸自己,覺得太聒噪,比烏鴉還厲害,就真的送了一群烏鴉給古月。古月發(fā)現(xiàn),這群烏鴉都是經(jīng)過馴養(yǎng),十分聽話,最主要一點,速度十分快。
古月嘴角一抹淺淺的微笑,發(fā)絲隨風(fēng)飄搖,站在黃鶴樓之巔,宛若神仙。饒是如神人,他也有自己的不解。溫臨風(fēng)和溫如玉,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問題,不止一次浮現(xiàn)在古月的腦海中。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各自交集很少,從溫臨風(fēng)的話中來看,溫臨風(fēng)和溫如玉是認識的。至于熟不熟,古月卻完全不知。
一個是藥商,一個是大夫,又是同姓,有交集也很正常。
可古月總覺得,溫臨風(fēng)和溫如玉的交集,遠不止于此。然而其他的,他也無法猜測。
妄加揣測旁人,不是古月的風(fēng)格??捎行┦虑?,他偏偏就在那里揮之不去,古月也很無奈呀。
或許他心中的疑問,終有解答的一天。
李清筠一走,古月便出現(xiàn)在黃鶴樓執(zhí)事的面前。
黃鶴樓執(zhí)事十分恭敬地揖手道:“公子?!?p> 古月微微點頭示意。
季生瑜何生亮二人在樓下大堂中恭候著,他們見到師父的烏鴉,知道師父就在附近。
黃鶴樓執(zhí)事有些不好意思,道:“公子,李夢天的那塊玉佩被人掉包了,我們竟絲毫沒有察覺。”
古月神色清雅,道:“玉佩的事情不必擔(dān)心,在春江花月夜之前,一定會找到的。這兩日你先用這塊玉代替,大家相安無事便好?!?p> “可是,我們并不知道到底是何人所為?。窟@玉……”黃鶴樓執(zhí)事面帶憂色。
被調(diào)換的玉佩,其實也是塊難得一見的美玉。可溫如玉一看,便知道被掉包了。李夢天那塊玉佩藏著的秘密,看來知道的人不少啊,就連大夫出身的溫如玉都知道。
古月嘴角又浮現(xiàn)出一抹淺淺的笑意。溫如玉素來以醫(yī)術(shù)聞名于世,他卻能寫出一本無人超越的《六十四飲》。古月第一次讀《六十四飲》的時候就注意到溫如玉。這人不僅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氣度高邈,胸襟疏闊,可惜被那舉世無雙的醫(yī)術(shù)所掩蓋了光彩。若非溫如玉以醫(yī)術(shù)聞名,天下誰是第一雅士,古月還真不知道。
古月不禁摩挲手中的瓶子,那是溫臨風(fēng)給他的,能與七十二蝶夢香發(fā)生應(yīng)變的藥。世上知道七十二蝶夢香的人不多,可溫臨風(fēng)卻偏偏知道。古月在心中嘆了一回,十年賭約,溫臨風(fēng)戴了十年斗笠。真不知道溫臨風(fēng)取下斗笠,究竟是什么模樣。
這或許是十年來,古月第一次想到溫臨風(fēng)的容貌吧。
古月想了一回,淡淡笑道:“金鳳幫的人可以直接排除。另外三股勢力,都有可能。這玉在你們被展示出來之前,就被人掉包了?!?p> 黃鶴樓執(zhí)事額頭冒著些細微的汗珠。古月神色依舊淡定,道:“你且將這樣?xùn)|西交給季生瑜何生亮二人。”
古月沒猜錯,玉半夜就被人偷了。展示出來的時候,便被調(diào)換。若非溫如玉,應(yīng)該很難知道這玉不是李夢天那塊吧?
古月說畢,便飄然離開。
季何二人收到師父的東西,并不解。二人出了黃鶴樓之后,又看到烏鴉。二人忙追過去。追到一處小巷,墻上掛著一封密信,信上有草書季何二字,那是師父給他們的。
二人忙取下一看竟是讓他們找著機會去武昌府和飛天閣的曜天閣,將手中瓶子的藥粉灑在人行之處,若見藥粉變色,便飛書給他。
季何二人分頭行動,一個人去了武昌府,一個人去了飛天閣。
古月自己,則來到城南一處荒郊,也將手中的藥粉灑在一處樹上,并沒有什么變化。
季生瑜路過武昌府,將藥灑在數(shù)處門前,又作不經(jīng)意狀巡視了幾番。并沒有什么變化。
曜天閣的何生亮方才灑了藥粉,便發(fā)現(xiàn)藥粉的變化。何生亮激動萬分,立刻飛書給師父。
玉佩失蹤,可謂幾家歡樂幾家愁。離開黃鶴樓的李清筠,撇了偷玉佩的罪名,心下可松快許多。
可姚思杰陸子房二人卻心頭沉沉。玉佩被偷,卻剛好懷疑到他們頭上,這絕不是巧合。看來有心之人早就布置好了一個圈套,等著他們來,然后挑破玉佩不見的事。責(zé)任推到他們頭上,老爺肯定會出手,一出手就會陷入被動的境地。
姚思杰思忖著,幸好溫如玉來得及時。
溫如玉一來,也打破了東樓的計劃。東樓這會子正惱火著呢,竟然有人在他之前動手偷走玉佩,還正好嫁禍給李夢天的兒子。他自認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的,沒想到還落在別人的套路之中。黃鶴樓死的兩個小廝有一個是他的人,那么另一個是誰派來的?東西偷走了人還留在黃鶴樓,若非溫如玉出現(xiàn),估計是沒人發(fā)現(xiàn)的。
東樓一想起溫如玉,眼神就陰了。怎么哪里都有溫如玉?最可氣的事,他一出黃鶴樓追出去,溫如玉就消失不見,可把他氣的。
天下第一榜中的人物,到目前,一個都沒收服u,簡直有損絕代東樓的英明。
東樓又想起昨夜冷冰清的事,都是神秘人給攪和了。冷冰清身上的傷還沒好,現(xiàn)在或許是個收服冷冰清的最佳時機。東樓盤算了一回,便飛鴿出去。
二月的花開得格外喧囂,整個武昌熱鬧,并不是人人都熱鬧。譬如東樓關(guān)注的冷冰清那,就相當(dāng)冷清。
冷冰清所在的清源巷,是個荒僻冷清的所在。幸而白天所有的人都去了鬧市,她剛好落個清凈自在。
此時這一帶沒什么人出沒,冷冰清得去買些食物。昨夜她摩挲著手中的藥,猶豫再三,還是用了三滴。到這會兒,她體內(nèi)的疼痛好像是緩解了許多。這樣,就算遇到敵人,脫身也是沒有問題的。
打定了主意,冷冰清決定出去一趟。然而,金鳳幫的人早就發(fā)現(xiàn)她的行蹤,只是稍稍跟蹤。金鳳幫的人一動,東樓的人就盯上了。這就是東樓的聰明之處,絕不會只盯著獵物。他那些合作伙伴,他可一個都沒閑著。畢竟在他的世界,利益才是王道。
冷冰清一露面,幾處勢力都紛紛飛書出去。
不久之后,飛天閣中曜天閣的一個客人收到一個密函。這衣著華麗,氣質(zhì)風(fēng)流,自詡陶朱猗頓之富,子健太白之才,潘安宋玉之貌,天下風(fēng)流第一,世間多情無雙的人,是東樓公子。
東樓手中拿著密信,心下滿是得意。玉佩不見了,溫如玉跟丟了,這會子總算有件開心的事。
這天下,就沒有東樓得不到的東西,坐擁三千佳麗,羨煞一眾王公貴族??上?,天下第一榜偏偏就沒有他的名字。這是東樓唯一覺得美中不足的地方。他的目的,便是將天下第一榜中的人全部收歸麾下,第一個目標(biāo)便是不會武功的溫如玉。這個溫如玉,他不親手捉住誓不為人。既然溫如玉說喜歡冷冰清,那他就先在冷冰清死之前,先得到冷冰清,順便羞辱溫如玉一番。
冷冰清被金鳳幫下了格殺令,而且已經(jīng)身中劇毒。神秘人給了解藥,最低得三天才能恢復(fù)。昨天被神秘人給攪黃了,今天,東樓心下得意著,今天就是他東樓征服天下第一冷美人的日子。
一想到這里,東樓便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再看看天下第一榜的冊子,那冷冰清的樣子,委實清麗動人,確實是天人之姿,比天下第一美人顧傾城還多了一分清雅絕塵。
東樓看著越發(fā)眼神中流露出得意的神色,整了整金冠,理了理劉海,抖了抖衣領(lǐng),打扮了一番,便出發(fā)了。
東樓一出發(fā),古月便來到曜天閣。古月像主人一樣從袖中拿出鑰匙,打開門,大搖大擺的進去。
古月方進門,東樓的妹妹范宜蘭遠遠看見,忙跟著追過來,喊道:“哥,哥,他們說有冷冰清的消息,你動不動手???你不動手我就先動手的。”
古月負手站在里頭,并不理會。
范宜蘭使勁拍門。古月只在里頭拿著香瓶,一路走,香瓶一路帽煙。
可惜,并沒有什么發(fā)現(xiàn)。
就算東樓把玉佩戴在身上,只要進過這屋子,一定會留下痕跡的。他手中的云霧露亦是能和七十二蝶夢香發(fā)生應(yīng)變的香霧。為何東樓的門口的藥會發(fā)生色變,屋內(nèi)卻沒有任何變化?
障眼法……
古月意識到自己上當(dāng)之后,已經(jīng)遲了。
這是一個圈套。
門外,范宜蘭帶著一群人喝道:“我方才看見有人進了我哥的房間,喊了半天,沒答應(yīng),肯定是小偷。你們飛天閣竟然藏匿小偷,我哥的東西若是被偷,你們可賠不起?!?p> 飛天閣執(zhí)事和顏道:“姑娘,這門上有鎖,你自己看花眼了吧?”
范宜蘭眼睛圓睜,狠狠道:“里面一定有人,你們打開?!?p> 范宜蘭也不記得方才她敲門的時候門有沒有鎖,可看見人進來卻是沒錯的。
飛天閣執(zhí)事只得拿備用鑰匙將門打開,道:“您可以自己進去看看,我們飛天閣絕不會說出現(xiàn)盜賊或者失竊的情況,要不然那些巨商大賈也不會爭著住到我們這這里的?!?p> 范宜蘭可不管,門一開便沖進來,四處查看,什么都沒有。他哥的財物也都在,一樣都沒少。各處的門窗緊閉。范宜蘭向一旁守著的熊老大熊老二道:“你剛才可看見有人出去?”
熊老大和熊老二均愣愣搖頭。
門窗皆緊閉,守著的人又沒發(fā)現(xiàn)人出去,那肯定在里頭。
范宜蘭看著一處帷幔在抖動,帷幔下漏出一點白布角,果然,就說有小偷進來,怎么可能是她眼花。范宜蘭抽出劍,陰著眼,嘴角一斜,一步步悄悄逼近,心下暗笑道:“我看你往哪里逃?”
范宜蘭猛一刺,刺在梨木柱上。
執(zhí)事都來不及止住,急道:“姑娘,您可不能這樣,咱們飛天閣的木頭都是從南海運過來的黃花梨木,這弄壞了可不行啊?!?p> 范宜蘭從袖中拿出一卷銀子,喝道:“一千兩銀子夠不夠買下這棟?”
執(zhí)事道:“您怕是不知道咱們飛天閣的規(guī)矩,凡損壞一物,是一萬兩。這一圍粗的黃花梨木柱,就不止這個價了。”
一物一萬兩?還不止?范宜蘭瞪著眼睛:“你們怎么不去將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