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幾日,陰雨不斷,天老爺像極了委屈的婦人,終是不見好,還帶撒潑耍賴,只顧自己淚流滿面,全然不知凡間洪水滔天。
待到陽光明媚之時,夏季酷暑便也來臨了,潮水退去,臨水一帶的村民相邀著去摸魚,就連城里的人抽空帶上工具行頭也去撈一趟,運氣好的,可以撈上大的,或賣或食,都能樂呵好幾天,差些的,也是小魚小蝦外帶全是殼的螃蟹,也算是開了葷了。
這一些都是上官柚小時候的些許模糊記憶,經后面父母及哥哥們念叨,便勾勒出這幅畫面,那時候,為了吃的,都會和旁邊撈魚的爭奪口中之食,就算打架都不為過,一家七口撿的還是足夠的,只是之后就是連吃許久的魚蝦,沒有其余的食物,真正體會到吃到吐,還得吃的痛苦。
過了這一陣子民間狂野,一切又回到了正軌,偶爾來些消息,革家之后又納了妾室,居然是秋芝,沒多久給抬了正室。
再看吳家,吳雯焦離家出走了,聽說是因為知道姨娘懷了孩子,他不允許,大吵一架就走了,之后找了好多天都沒找著,就連上官家,上官翟鶴也派了人去尋,可惜都是一無所獲。
風來,雨去,晴萬里,閑來無趣整東西!
“這幾日,可真是悠閑啊!”一仆人雍散的靠著墻閉著眼感嘆!
“就你是清閑,我們可忙著呢!”另外一名仆人正在灑掃,旁邊幾個也隨之附和。
“哎,誰讓小姐又開始勤快了呢?把她院子的下人全放假了,就留幾個本地無親的人掃掃院落。”
幾位流露出羨慕的表情,也對坐在那里炫耀的人恨的牙癢癢。
令其他下人羨慕的院子里很安靜,沒有人在,院落很干凈,偶能見著兩個丫鬟閑著坐在那兒繡手絹。走進去便能聽到翻箱倒柜的聲音,房內的上官柚把里面能搬得動的床褥啊,衣衫啊全拿出去暴曬,彩蝶就在那兒幫忙翻個面兒!
別人家大小姐用的東西,潮了,膩了就換新的,我們家的小姐,管他喜不喜歡都放在哪兒,大到用了許久的柜子桌椅,小到許麥合無意送她的漂亮酒壺的碎片,都被她小心翼翼的收著,而且每逢心情好(心情不好也會如此)都要大大整理一番,給它們挪個舒服的地兒,而且必做的就是曬。原因就是會有太陽的香味~
折騰了一會兒,突然變得很安靜,上官柚拿了塊小木頭人從屋內走了出來,走到石凳上坐著。
彩蝶見此狀,默默的嘆了口氣,該是自己上場了,凡整理時遇到些很有“意義”的物品,小姐都會停下手上的活休息,一坐就是許久,如果自己不去善后,將面臨,或大半夜的還有興頭整東整西,再或者直接就那樣子不動了,著選輕重,還是自己上手比較好。
今日,大伙兒不知怎的都很餓,許久沒回來一起吃飯的上官文也回來了,上官夫人便吩咐廚房多備些菜,導致大伙晚上吃的又多又好,酒足飯飽過后,府內各處燃起了熏香,聞起來心曠神怡。
上官柚一個人瞧瞧的來到了偏僻小院,這里不大,只是無人居住,又鮮少有人來,所以就顯得比較偏了,此地可謂是雜草叢生,灰積滿地,也成了諸多動物的棲息之所,對于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一時間窸窸窣窣的可熱鬧了。
“吳雯焦,我跟你講哦,這里是我的秘密寶地,我?guī)銇磉@兒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你聽到沒有?”
上官柚對著吳雯焦送給自己的木頭人說叨,邊說邊義正言辭的指著它,說了一會突然覺得,這個雕的是自己,吳雯焦也聽不見,沒什么意義。
望著月亮自言自語:“你說,你和我看到的是不是同一個月亮呢?大哥總是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會不會月外也有月呢?其實,當哥哥哪里不好了?你看我哥哥們有我這個妹妹多幸福,都說我是他們的小甜心呢!
還有啊,你還可以欺負他呢!就比如我大!哥!搶我東西,不帶我玩,還經常敲我腦袋,可疼了!”一說起她的大哥,上官柚眼里就冒火,就該改成上官壞!他那個樣子簡直辱沒了“儒”字!
正當數落他大哥時,耳旁時而吹過一陣聲,待仔細聽時,又沒了,上官柚一度懷疑出現幻聽了!將早早寫好的祝愿折成千紙鶴,使力拋向屋頂,希望能保佑吳雯焦平安!
“吱呀”上官府后院的門被打開了。
“你來了?”
“好久不見了,夫人”不見臉面黑色斗篷男子禮貌的微微彎了下身子。
上官夫人領著他無言的走到了上官柚門前,卻發(fā)現上官柚并不在房中。黑衣人用沙啞的嗓音道:“許久未見,看來夫人制香方面有所減退啊!”
“你在這里別亂走,我去找找”上官夫人想不明白,整個上官府都已靜靜地睡去,怎么就露掉了最關鍵的那個,就是為了防止小文半夜回府,都給早叫了回來。
待到上官夫人離開后,那名男子走到了上官文的門前,推門的手靜止在了門上,片刻,不舍的縮回了手,退了幾步,只是目不轉睛的望著,像是能透過那扇門看到里面熟睡的人,甚至心中在想,時間靜止了就好了。
“瑟瑟瑟~”寧靜的夜晚,再一次揚起了剛才的聲音,似泣聲,又似嘆息,悠悠揚揚,好像是這間屋子專屬的聲音一樣。
不,不會是鬧鬼吧!好恐怖~跑還是不跑?等,等等這聲音?
隨著聲音的方向走去,也漸漸清晰了,這種哀怨戚戚的聲音正是二胡的發(fā)出來的,只是誰會在這大半夜拉二胡?
上官柚找根棍子四下敲了敲沒了膝蓋的雜草,然后又搬來能踩的物品疊起來,再慢慢爬上去,吃力的爬到那恨天高的墻頭。
看見那座院中熟悉的小方亭有一窈窕的女子背對著拉著的二胡!聲音的凄怨讓原本有點火氣的上官柚憐憫了起來,或許這是夢子的哥哥哪個房中人吧?
“喂……你這樣拉琴可是會被罵的哦!”上官柚怕她被責罰,就提醒了一下。
那名女子放下二胡走了過來,真的好瘦!黑夜中的月光讓她變得又瘦又高挑。只見她雙手叉腰,用很尖銳的聲音說:“呦……上官柚你怎么還是喜歡翻墻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