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半的把握

　　威爾緩緩地醒來，他剛睜開眼睛，還未來得及看清周遭的景象，劇烈的疼痛感就從他眼睛里傳來，疼得他不得不把眼睛閉回去。

　　我居然還沒死？不是說邪神噬是最大的禁忌瞳術(shù)，施展完后一定會死亡的嗎？

　　他竭力地睜開眼睛，強忍著眼球傳來的劇痛，看清了目前所處的環(huán)境。

　　他躺在一張硬板床上，身下的草席干硬無比，使他這幾乎快垮掉的身體感到極為不適，這間屋子的裝飾也很簡陋，十分像一個普通平民的家中。

　　屋內(nèi)十分昏暗，分不清此刻的時間。

　　這是過了多久？我又是在什么地方？

　　最后的記憶是在波倫特群山那陡峭的懸崖邊，吉爾伯特對他發(fā)起了攻勢，在不得已的狀況下他發(fā)動了邪神噬，恐怖的吞噬意志從他的黃金瞳里散發(fā)而出，他的眼睛不斷流出鮮血，仿佛要將整個身體里的血都流干了。再然后就是一個恐怖的虛影凝聚而成，虛影發(fā)出凄厲的咆哮，將吉爾伯特給吞噬了，

　　在那之后，威爾就感到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他的意識不斷消散，再次醒來時就出現(xiàn)在了這里。

　　他掙扎著爬起身，身上的傷勢經(jīng)過休養(yǎng)后已經(jīng)不太嚴重，主要是他的眼睛耗損太大，連睜開都顯得十分困難，他只能半瞇著眼，步履蹣跚地朝屋外走去。

　　屋外是一處不大的院子，雖然小卻極為空曠，一邊的土壤上還種著幾個盆栽，威爾不得不感嘆這個普通平民的家庭看起來還挺享受生活的。

　　此時正是傍晚，太陽還未下山，院子里卻空無一人。

　　威爾找了條椅子坐下，他想出去看看有沒有人，但劇烈的疼痛使他不得不閉上眼睛，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

　　他不知道他已經(jīng)在這里躺了多久了，但從他之前所受的傷來看，恢復(fù)到現(xiàn)在這種程度起碼過了半個月以上。

　　難道自己已經(jīng)昏迷了半個月嗎？也不知道獅心騎士團那邊怎么樣了？上次完成的任務(wù)還沒有回去交差，估計團里的成員都以為自己已經(jīng)遇害了吧？

　　“咦？你醒了？”一個輕柔的女聲打斷了威爾的思考，聲音中似乎還夾帶著一絲驚喜。

　　威爾緩緩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站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正一臉驚喜地看著他，少女擁有罕見的暗紅色頭發(fā)和深玫瑰紅的眼睛，身上雖然穿著簡陋的粗布麻衣，卻不能掩蓋她的天生麗質(zhì)。

　　威爾看著女孩的目光有些呆滯，他雖然見過各式各樣的美女，但跟他年紀如此相仿的可愛少女卻還是第一次看到，一時間里內(nèi)心居然有些窘迫。

　　“呃，我這是在哪里？是你救了我嗎？”威爾輕聲地問道，他雖然在加入獅心騎士團后完成了各種各樣的任務(wù)，也敢和神圣教廷的紅衣大主教放聲交談，此時面對一個瓷娃娃般的女孩卻是不敢大聲說話，聲音仿佛憋在喉嚨里。

　　“不是我，是隔壁的米波大哥把你從柏倫山的山腳帶回來的，當時你正昏迷地趴在一塊石頭上，遍體鱗傷。米波大哥說你身上的傷是從懸崖摔下來造成的，但你還沒有死，他就把你帶回來了?！迸⒀谧煨Φ溃@然是因為威爾那窘迫的表情，“這里叫馬波鎮(zhèn)，你知道這個地方嗎？”

　　威爾搖了搖頭：“我沒聽過這個地方，但不管怎樣我還是要謝謝你們，還有那位米波大哥?！?p>　　“不用了，米波大哥心地善良，救你完全是出于他的本能，哪用得著你去謝他呀！”女孩也搖了搖頭，“我媽媽可真厲害，她說你今天能醒，你果然醒了?！?p>　　“你媽媽？”威爾疑惑。

　　“我媽媽是當?shù)刂尼t(yī)生，可厲害啦！你之所以摔成那樣米波大哥也要把你背回來，就是因為他知道我媽媽是一名神醫(yī)，只要有她在，還沒死透的人都能救活?！迸⒔忉屩?，臉上的表情充滿自豪。

　　“這么厲害？”威爾也有些吃驚，他在羅斯城生活了兩年之久，作為羅斯帝國都城，羅斯城內(nèi)可謂臥虎藏龍，可他從沒聽過有哪名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能夠高超到如此地步，眼前這個小小的馬波鎮(zhèn)，居然還隱藏著全帝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神醫(yī)？

　　女孩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那當然了，其實除了媽媽之外，我也會醫(yī)術(shù)，只不過沒她這么厲害就是了。對了我叫瑪爾塔，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從懸崖上掉下來？”

　　“我叫威爾，我只記得我當時在懸崖邊上昏迷了，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從懸崖上掉下來。”威爾回答，他確實對他昏迷后所發(fā)生的的事情一無所知，不過關(guān)于跟吉爾伯特交手的事情他并沒有打算向瑪爾塔說，包括他獅心騎士的身份。

　　“想不起來就算了吧，媽媽說你的傷勢還要很久才能恢復(fù)，在這之前你就在這里住下吧?！爆敔査f。

　　“這樣不太好吧?！蓖栍行┎缓靡馑迹膫麆萜鋵嵒謴?fù)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眼睛的損耗程度不知還需要多久才能恢復(fù)，獅心騎士團那邊他還要回去匯報，不然他的團員們真的都要以為他已經(jīng)陣亡了。

　　“你最好還是留下來，雖然你僥幸活了下來，但你眼睛的傷卻會一直伴隨著你，我沒有把握把它醫(yī)好，不過你要是現(xiàn)在就離開的話恐怕這輩子都不能再使用你那雙眼睛了?！?p>　　清冷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威爾回身看去，那是一名風姿綽約的中年女人，身上雖然也穿著粗布麻衣，卻能夠看出她的身姿挺拔，絲毫沒有受到歲月的侵蝕，撇開那冷若冰霜的表情，她絕對稱得上一個中年美人。

　　“媽媽，你回來了！”瑪爾塔驚喜地跑了過去，經(jīng)過威爾身邊時他聞到了一股淡雅的芳香。

　　那股芳香并不是花香，而是女孩的體香，卻比任何一種花香都要好聞。

　　不過此時的威爾實在顧不上去享受這股味道，他的腦海里全是中年女人對他說的話，他現(xiàn)在的確無法使用瞳術(shù)，但他以為這只是他眼睛的創(chuàng)傷還沒恢復(fù)的原因，難道他的眼睛的創(chuàng)傷將不會好了嗎？

　　對于瞳術(shù)師而言，瞳術(shù)就是賴以生存的根本，要是失去瞳術(shù)，威爾的實力可能連獅心騎士團的標準都達不到了。也就是說，一旦失去瞳術(shù)，他將一無所有。

　　瑪爾塔開心地撲在中年女人的懷里，中年女人笑著撫摸瑪爾塔的頭，兩人享受著母女間的溫存。

　　“你是說我眼睛的創(chuàng)傷會伴隨我一輩子？那你有醫(yī)治我的方法嗎？”威爾問，他的金色瞳孔已經(jīng)失去了光澤，看向瑪爾塔二人的目光也充滿了頹廢。

　　中年女人的笑容瞬間凝固下來，冷著臉回答：“我只有一半的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