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亦漾把玩著鋒利精致的彎馬:“一位哥哥送我的禮物?!?p> 不知道她說的哥哥是哪位,楊宗眼睛一瞥,在他的目光詢問之下,大炮自動給他解惑:“老爺子帶她去的那家主人,人家家里的大孫子送給小祖宗?!?p> 說罷,他忽然語音一轉(zhuǎn),賊兮兮地笑了,一副你絕對猜不到的樣子:“宗哥,你猜那個大孫子是誰,正是我們剛到草原的第一天,在機場里對小祖宗表白的傻大個?!?p> 我勒個去,你當你在這里說書,天義之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楊宗的眉頭都快擠到一塊去了:“真的假的,你蒙我。”
“沒蒙你?!蹦乱嘌猩系脑茍D騰,“更巧的是,莫日根爺爺是我舅姥爺?shù)睦舷嘧R,我小時候見過他好幾次,都是舅姥爺帶著我旅游時碰到的他?!?p> 哼哼,這么多的重合點,說是巧合,誰信。楊宗說得很直白:“我看,兩位老爺子打著訪友的鐘頭,故意帶你去相親?!?p> 戰(zhàn)神認識的人,他的心腹部下肯定也認識。說不定,那個傻大個在機場能夠碰到小妹,或許還是老爺子們一手安排的。為的是什么,就是給小兩口制造相識的機會。
奇怪,老爺子們平時對小妹身邊轉(zhuǎn)著的男性橫挑眉毛豎挑鼻,一個個看不順眼,莫非,在京城的各種,是他們在為自己看中的人掃清障礙?
肯定是這樣的,楊宗想到這里,激動得用手指頭輕敲穆亦漾的腦仁:“小妹,你的兩位舅姥爺費煞苦心地為你牽紅繩。你發(fā)現(xiàn)沒有?”
“別瞎說,老爺子們沒這心思,一切純屬腦補?!?p> 穆亦漾把彎刀插進刀鞘,放在桌子上:“各種巧合湊一塊,你還把它們虛構(gòu)成一出好戲。宗哥,你的想象力過于豐富?!?p> “不對,這回,我造成宗哥的觀點?!?p> 大炮覺得老爺子們有點牽線的意思:“我覺得兩位老爺子對你的草原哥哥挺不錯?!?p> 覺得自己找到隊友的楊宗堅定自己的看法,他甚至覺得那家人把穆亦漾打扮成草原美女有著他們自己的小算盤:“好好的,他妹妹干嘛送衣服給你穿,一家子的女生幫你穿衣打扮?”
熱情是草原人的天性,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穆亦漾覺得楊宗和大炮有點像保護小弱雞的老母雞:“我和塔娜是去看賽馬才換的衣服,索性把頭發(fā)也梳妝一番。”
“你又不穿裙子,怎么騎不了馬。再說,你穿著裙子也可以側(cè)騎,我可是見識過你側(cè)騎的騎術(shù)?!?p> 終于把辮子全部解散,楊宗揉著她的秀發(fā)發(fā)牢騷:“梳辮子有多煩人,你知道吧。要不為傻大個,人家為何花大把時間在你身上?”
繼續(xù)說這個話題,穆亦漾覺得有點無聊。反正她不認識麻雀和老虎想為她和布日固德牽線,她隨便扯開話題:“宗哥,二大爺讓我快點回京城,他帶我到國外玩?!?p> “猜猜看,你爹要帶小祖宗到哪。”
大炮一臉的不贊同,穆亦漾那藏在眼眸底下的雀喜,楊宗有種被雷劈的感覺:“不會吧,羅馬?”
誰給老爹出的餿主意,讓他知道,非把那人往死里弄不可。老爹也有問題,為何同意帶小妹去羅馬。非要出門的話,巴黎倫敦等大把城市可挑,非得是意大利的話,威尼斯佛羅倫薩也可,何必選羅馬。
這個問題,穆亦漾的小腦袋也想不出楊貞帶她到羅馬訪問的原因:“我在羅馬的時候,二大爺打趙越洋電話臭罵我一頓。如今,他自己親口提出的帶我飛羅馬,可是,他明諷暗刺又把我罵一頓?!?p> 敢情只要提到羅馬,不管錯在不在她,她都得挨罵。
楊宗也坐到墊子上,盤著腿,裝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依我之見,我爹突然把你叫回去,是否意味著,大人物也快把我召回京城?”
我和你是兩碼事,我是無業(yè)游民,你卻有職責在身,不能混為一談。穆亦漾不明白為何楊宗會這么看:“旦旦爹又沒有閑得發(fā)慌,你的巡查還沒完成,不會這么快把你叫回去。我看,可能等到虎舅姥爺回京,你才會一起回去。”
果不若然,第二天上午,老虎接到楊貞的電話,讓他把穆亦漾送回京城。幸好穆亦漾在昨天晚上的時候有所準備,把自己的行李和手信都準備好。
讓人意外的是,隨她一起回京的,竟然還有旦旦。瘦骨嶙峋的旦旦被小隊長拎著進入麻雀辦公室時,他還以為自己哪里做錯,要被訓(xùn)。
麻雀老爺子上下打量清瘦但稍顯有神的旦旦,稍覺滿意:“還好,肥膘少了,腱子慢慢長起來?!?p> 被老爺子的目光盯著有點不自在,旦旦苦著一張老臉:“老爺子,我錯了,日后一定改?!?p> 旦旦覺得,早死早超生,如果他哪里做錯,該罰您盡管罰,只求您別再這么一副好好審問的表情,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的一番話,令麻雀哭笑不得:“我說你小子,原來你也知道自己三天兩頭犯錯?!?p> 話說,他咋不盼自己一點好。不是每次見領(lǐng)導(dǎo)只有挨訓(xùn)的份,也有被表揚的可能。然而,目前的旦旦,遠遠沒有達到被人夸的份。實在要昧著良心夸他,嗯,怎么說好,就夸他死豬不怕開水燙,屢敗屢熬,一副熬下去老子就是贏家的頑固的自灌迷湯的精神。
麻雀從座位走下來,站在旦旦的跟前:“下午囡囡要回京,你爹讓你跟著一起回去,過段時間再回營里。”
這話無異于晴天霹靂,旦旦覺得自己頭頂閃過無數(shù)過比自己腰身還要粗的閃電。他一臉驚悚的表情,讓麻雀不由懷疑剛才自己說的是把旦旦打入十八層地獄的話。旦旦的聲音夾帶著一絲恐慌和顫抖:“爺爺,我沒犯紀律錯誤,您別著急清理門戶,不是,別把我趕出大營?!?p> 孩子哪來的亂七八糟的想法,誰清理門戶,誰想趕他走。麻雀覺得自己和旦旦可能不在同一個頻道上聊天:“旦旦,你在說什么?”
急得旦旦快要哭出來,他一把抓往麻雀的手,不管不顧地撒嬌。這是他的拿手好戲,只要他在老人家面前使這招,百試百靈:“爺爺,我知道自己表現(xiàn)不好,甚至有點差勁。可是,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肯定能做得比現(xiàn)在好。好鐵要經(jīng)過錘煉,我才剛剛開始,需要各種磨煉?!?p> 麻雀聽完之后莞爾,旦旦這孩子是怎么長大的,單純的性子既不像他爹,又不像他太爺爺那樣憨厚,自個長成一樣。他安慰地捶了旦旦一拳:“你放心,爺爺不是趕你走。你只是暫時離開一下,回京辦完事之后,再回來?!?p> 自己真的能回來,不會是老人家的玩笑話?旦旦再三確認:“爺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去你小子的,少給老子玩這些文縐縐的文字把戲?!甭槿秆鹧b生氣的樣子,一腳踹向旦旦,“老子不放人,誰也攆不走你?!?p> 旦旦徹底放下心來,身上仿佛千斤重的擔子一下子卸下,他松了一大口氣,這才問道:“爺爺,我爹為何讓我回京?”
如果不是大人物厚著臉皮走穆亦漾的后門,估計營里的老爺子們都不同意讓旦旦進入他們麾下營里。人好不容易送進來,無緣無故的,大人物怎會讓旦旦回京?
麻雀老爺子才不關(guān)心這些:“等你回家再問你爹去?!?p> 想來是要緊事,要不然飛云不會提這要求。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完,麻雀讓旦旦趕緊回去做準備:“收拾收拾,待會跟囡囡一起出發(fā)?!?p> “我沒什么好收拾的?!?p> 從剛才誤以為要被趕出營的慌亂心情里走出來,恢復(fù)正常神智的旦旦顯得很灑脫:“我去幫囡囡拎東西就成,她肯定準備了大包小包的東西,每次乘機都會超重?!?p> 是啊,那孩子每回外出,都喜歡稍老多老多的東西回來,送給親戚朋友。麻雀看著準備兩手空空回去見父母的旦旦:“你沒準備什么東西,帶回去給你爹媽?”
“我人回去就是最好的禮物?!钡┑┳孕诺恼Z氣,讓麻雀覺得有點糟心。真是,閨女和兒子的差別,天上地下。囡囡帶的禮物,一座飛機都裝不下;旦旦帶回去的,卻只有空氣。
由于航班延遲起飛,從西北回到京城時,已經(jīng)晚上十一點。困得穆亦漾眼睛都快睜不開,直接趴大炮背上閉目養(yǎng)神。旦旦緊跟在旁邊,手還搭在穆亦漾的背上,免得她真睡過頭去,一不小心從大炮背上往后摔。
昏昏欲睡的穆亦漾極不文雅地打了一個哈欠,耳邊不時傳來機場人群竊竊私語的聲音。忽然,她感覺到大炮停了下來,還聽到旦旦和別人聊天的聲音。
估計是碰到老熟人,只是,這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好奇之下,她努力睜開惺忪的雙眼,朦朧的眼神掃過眼前站著的人。呵呵,還真是熟人呢。剎那間,穆亦漾的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興奮和好奇。
禾鳳飛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穆亦漾,只要穆亦漾出現(xiàn)的場合,她都會想方設(shè)法避開。誰想到,諾大的機場,她竟然碰到自己最不想碰到的人。一開始看到好像睡著的樣子,她還祈禱著這個小祖宗最好不要想來。估計她的祈禱沒兩分真心,佛祖不理會她這個信徒。原本緊閉雙眼的穆亦漾不但醒了,雙目炯炯有神,眼神戲謔又狡黠。
最初見到旦旦和穆亦漾時,禾鳳飛原想裝沒看到趕緊真人,誰讓旦旦看到她和大嫂,還主動向她們招手。人家主動打招呼,她總不能對旦旦這孩子甩臉。何況,平時她與旦旦兩人的關(guān)系不錯。更不用說,看到人家父母的份上,她可不能扭頭走人。
幸好小丫頭好似已經(jīng)睡覺,本來著打聲招呼就走,誰能想到小丫頭會突然張開眼,真是,那個討厭。
穆亦漾看到眼前的禾鳳飛和她嫂子,頓時來了精神,平時見到禾鳳飛從不主動出聲的人,頭一回第一個出聲:“喲,好久不見?!?p> 該死的,小丫頭據(jù)說也不喜歡曹家人,既然如此,為何她咋不繼續(xù)裝睡。禾鳳飛咬著一口鳳牙,強迫自己從后槽牙憋出一句:“是啊,好久不見?!?p> 與不情不愿的禾鳳飛相比,她嫂子程瑞鈺顯得大方得體,她微笑地對著穆亦漾說:“是不是很困?”
在禾鳳飛面前,穆亦漾不悄說場面話,她脫口而出:“原來是想睡覺的,看到你們馬上來神?!?p> 可不來神嘛,看到禾鳳飛,她馬上想到前段子差點被炮轟的曹之敏。想著上一次見面,全身被包成白色木乃伊的倒霉蛋,穆亦漾突然特別想知道那人的慘狀。
知道小丫頭與曹家人的糾紛,再說,程瑞鈺也聽說過穆亦漾有話直說的傳聞,因此,她也只是笑了笑,沒說什么。
反而是禾鳳飛,聽了穆亦漾的話之后,白晰的臉蛋一陣紅一陣紫,半晌之后,經(jīng)過心里千萬般的掙扎,她扭扭捏捏地仿佛有人拿著槍逼她似的說著:“那個,嗯是,上次,之敏,謝謝?!?p> 佛祖在上,活久見了啊這是。穆亦漾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能從禾鳳飛的嘴里聽到感謝的話。尤其是從她嘴里斷斷續(xù)續(xù)的,仿佛嬰兒學(xué)語似的,兩個字兩個字地從嘴里迸出來。雖然斷字,但是聽力正常的人都聽清楚那是什么,那是在感謝穆亦漾救了曹之敏。
使勁地掏了掏耳朵,穆亦漾仍然覺得有點天方夜譚,她不加掩飾地驚訝的目光,令禾鳳飛更是氣絕。本來嘛,讓她對一個討厭的人說謝謝,已經(jīng)讓她難堪不已。何況那小丫頭還用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打量自己。
罷了,反正自己該說的話已經(jīng)說出來,即使此刻她走人,也不會有人說她不懂禮數(shù)。禾鳳飛索性豁出去:“之敏是你救的,于情于理,我得向你說聲謝謝。改天,有空的話,請你吃飯?!?p> 千萬別,我和你那家子人,有多遠就離多遠。穆亦漾一口拒絕:“救你男人不過是碰巧遇到,舉手之勞,用不著對我感恩戴德。我說,你男人現(xiàn)在情況咋樣,還是被包粽子?”
小丫頭的刀子嘴,禾鳳飛早已領(lǐng)教多次。聽到穆亦漾問起曹之敏的近況,本來就糟糕的心情更加堵心,她眉頭擰成一個川字:“包粽子?”
“你男人當時在醫(yī)院的時候,全身上下都被石膏板和紗布包得嚴嚴實實地,只露出一張嘴巴一個鼻子一雙眼睛,可不是包粽子嘛。”
原來小丫頭的包粽子是這個意思,禾鳳飛心里更是比吞血水還難受,這人的烏鴉嘴從來不說兩句讓人聽了舒服的話。她覺得自己再和穆亦漾聊下去,遲早會被氣個腦血栓出來:“那是之前的事情,之敏都快好了?!?p> “不可能?!?p> 興許穆亦漾說得太武斷,禾鳳飛氣得丹鳳眼都要豎起來:“你不能盼我男人一點好?”
“盼他好是你的事情,與我何干?”
穆亦漾用‘我看你有病’的眼神看著禾鳳飛,櫻桃小嘴源源不斷過迸出令她聽了差點要吐血的話:“傷筋動骨一百天,現(xiàn)在也就50來天的功夫,你男人又不是吃了神丹妙藥,哪能好得那么快?!?p> 哼,真不好意思,禾鳳飛從鼻子里噴出氣來:“讓你失望真是罪過,偏偏之敏他身體好,恢復(fù)得快。”
老天爺真不長眼睛,不過,那也從側(cè)面反映一個問題,穆亦漾恍然大悟,略覺遺憾:“古人誠不欺我,禍害遺千年?!?p> “你......”
氣得禾鳳飛渾身發(fā)抖,纖纖玉指差點沒指著穆亦漾,被她眼疾手快的嫂子給死死地摁下去。程瑞鈺覺得,憑著穆亦漾那三寸懟死人不償命的不爛之舌,自家小姑子不出三秒鐘就能被氣得跳起來打人。當下之計,還是盡快把兩人隔開。
于是,她擋在大炮和禾鳳飛之間起和事佬的作用:“我們還有事,先走了?!?p> 好走不送,在口舌上占據(jù)上風的穆亦漾揮著勝利的小爪子:“慢走?!?p> 被大嫂半拉半拽地拖走,回到車里的時候,禾鳳飛快要哭出來,她帶著哭腔的聲音聽著我見猶憐:“嫂子,你也聽到,那丫頭說話氣死人?!?p> 哪有那么嚴重,不過是你看人家不順眼,而且人家也不給你面子,你這才特別火大。程瑞鈺不明白,平時自詡冷靜的禾鳳飛,為何在對上穆亦漾的時候,輕易被人挑起怒火。
程瑞鈺承認,穆亦漾的話雖然不中聽,但那孩子不是故意挑釁,不過是人家的直話直說而已。或是換成說話繞彎的人,小姑子還不得當場吐血。
她安慰著小姑子:“飛飛,你和那孩子也碰過幾次面,哪一次占過上風。你啊,聽嫂子一句勸,不管她是真心還是無意,看在之敏是她救的份上,你別和一個孩子計較?!?p> 小丫頭都成年了,算哪門子的孩子。禾鳳飛捂著氣到發(fā)痛的心口:“我才大她7歲,那我不也是一個孩子?”
你和她一樣,都是被寵壞的丫頭。程瑞鈺被小姑子的小性子逗笑了:“是,我們家飛飛也是一個孩子,還是一個有著兩個寶寶的大孩子。行了,別生氣,趕緊回家看你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