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腦子沒有完全糊到家,還能想起某人。楊貞俯下身子,饒有興致地問:“知道是誰送的,你還打算收下它?”
離婚的人,又沒有孩子的牽絆,據(jù)說大部分的人都會恩斷義絕、老死不相來往之類的,他倒想看看,小丫頭會怎么做。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期待的畫面沒有看到,某個為車癡迷的發(fā)燒友反而瞪著即大又圓得不像話的葡萄眼反問:“為什么不要?”
丫頭,咱有骨氣一點行不,不要輕易為了某輛限量版的豪車折腰啊。楊貞覺得有點痛心,他義憤填膺地說:“你倆離婚是因為大衛(wèi)出軌,像這種背叛愛情背叛婚姻背叛你的男人,他送的東西有什么好的,囡囡,硬氣且大氣一點,咱把車退回去?!?p>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退回去的道理,穆亦漾急眼了,挺直了腰桿,振振有詞:“車我是不會退的,我是有功在前,后祿在后。大衛(wèi)這回脫臉,主要原因在于是我發(fā)現(xiàn)的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恩不言謝,因此他送我一輛車,所以我收得心安理得。”
一番歪理,,聽得楊貞啞口無言,他有腦海里早已擬好的無數(shù)反駁稿子一句也說不出來。無功不受祿,難道有功就可以受祿?大恩不言謝,所以這才用實際實動來表示?小丫頭哪來的歪理,難道是受三少的影響?不對,三少為人深明大義,絕對不是他教的小丫頭這套。
一大一小的兩人大眼對大眼地瞪了半響,楊貞首先敗下陣來,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噪子,苦口婆心地勁著:“囡囡,口口聲聲地嚷著說不再喜歡大衛(wèi)的人是你,你怎么還收人家的車?我聽說,這不是一般的車,那是豪車中的豪車?!?p> “我是不喜歡人,但是車我喜歡啊。二大爺,您聽說的一點兒也沒錯,這是豪車中的豪車,最最最關(guān)鍵的是,這是純手工打造的豪車,純手工,這個概念,您應(yīng)該懂?!?p> 我不懂,也不想懂。楊貞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他記得,當初出訪德國的時候,小丫頭在車間生產(chǎn)線里時,對著人家的汽車差點沒流口水。人家工程師送她一輛純手工制作的汽車模型,她寶貝得跟什么似的。
真是被他猜對了,小丫頭絕對不會把車退還給人家。見到車就挪不開眼睛的她,假如說這車是曹之敏送給她的救命之恩的謝禮,她連眼睛也不眨地立馬收下。
敗給這個見車眼開沒節(jié)操的小丫頭,楊貞站直身,用手拍了拍車蓋,換來穆亦漾阻止且著急又心疼的小眼神:“跟你說實話,車是大衛(wèi)的爺爺送給你的,和大衛(wèi)沒關(guān)毛錢的關(guān)系?!?p> 原來是爺爺送的啊,穆亦漾眼睛大亮:“那這是爺爺?shù)闹x禮啰?!?p> “哼,估計他孫子的命值這個車錢?!?p> 原因是啥的,她不管,也懶得理。反正車是送她的,她開開心心收下就成。不過,眼睛眨了一下,穆亦漾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對,二大爺,這不是謝禮。那次我和大衛(wèi)去羅馬過圣誕,在賽道的時候,爺爺說過,要送我一輛帕加尼?!?p> 那么說,這是一份遲到的圣誕禮物。楊貞瞅了一眼正欲上車的穆亦漾,趕緊阻止:“還沒吃早餐,你不用那么猴急著滿世界炫耀你的豪車?!?p> 等這輛車從他院子里開出去,不出一刻鐘的時間,整個京城里又傳出楊貞家里又多了一輛豪車。得虧大人物對他深信不疑,換成別的領(lǐng)導,說不定反腐反污的人該上門調(diào)查來著。
已經(jīng)扣上安全帶的穆亦漾神氣活現(xiàn)地拍著隔壁的副座,沖著楊貞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過去。楊貞站在原地,考慮了三秒種,抬起腳步要上前。
阿穆魯氏馬上攔住他:“頭兒,您別跟著胡鬧?!?p> 囡囡坐得,我坐不得,什么道理。楊貞一把推開阿穆魯氏:“老子也扮一回叛逆少年,誰都別攔我。”
攔人失敗的阿穆唯有跟著楊貞來到副座旁邊,他彎下腰,認真的交待著:“囡囡,在鴻苑里開開得了,別開出苑外。你二大爺待會還有早會要開?!?p> 鴻苑能開車的地方有限,穆亦漾一萬個不樂意。為了過足她的車癮,她討好的哄著楊貞:“二大爺,您公務(wù)繁忙,我看,改天咱們再去兜風。眼下嘛,工作第一。”
二大爺是個工作狂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可以工作個三百六十四天。以這個為借口,應(yīng)該能把他轟下車去。
可是,令她意外的是,楊貞坐在位置上不緊不慢地系上安全帶,完全把她當成司機:“開車?!?p> 咋辦,二大爺不聽話。穆亦漾眼神瞄向阿穆魯氏,兩肩一聳,表示她已經(jīng)盡到勸說的責任。然后,在阿穆魯氏欲說又止的眼神下,油門一踩,紫金色的帕加尼在一眾人等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東北角的一處高閣之上,大人物拿著望遠鏡,無意中看到一晃而過的紫色,他立即將望遠鏡遞給一旁的林觀:“阿觀,看看,是不是小丫頭。”
紫金色的豪車,放眼整座鴻苑,只有小丫頭才沒。昨天才回來的人,今兒就開著它到處逛。
林觀拿著望眼鏡追尋豪車的身影,五秒鐘之后,他把望遠鏡還給大人物:“坐在副座的人是她二大爺?!?p> 小二也去湊熱鬧,大人物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驚:“待會可要開會,小二怎么陪著孩子鬧?!?p> 他看了看表,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心里又有點了然:“許是小二讓囡囡在苑里轉(zhuǎn)轉(zhuǎn)。”
講本心話,有時候,他羨慕小二。至少小二時不時地能放縱一下自己,可是他呢,真要放縱自己,也只能回到家里,在他老婆孩子面前釋放。
半上時后,在會議室里,大人物逮住說話的功夫,調(diào)侃楊貞:“小二,你挺會放松自己啊,大早上的有豪車蹭?!?p> 味道雖然輕,然而楊貞還是聞在一股酸溜溜的滋味:“車在院里,去我家的路,您也熟悉。哪天您樂意,隨時上我家來。看在認識您的份上,那孩子想來不會拒絕您借她的車開兩天。”
車剛來的時候,他馬上安排人員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好家伙,這車雖然是送給孩子的,可是那級別,那設(shè)備,完全是按防爆防彈來安裝的,搞得楊貞都有點糊涂,這車是送給他的,還是送給孩子的。
自己倒是想借孩子的車開兩天,只是他身邊的保鏢不答應(yīng)。就那兩座的車,除非司機是阿觀,要不然,他自己都不敢坐上去。雖然他自己不能坐,然而他兒子還是有這個福氣。有囡囡這丫頭在兒子身邊,他這個老父親是相當放心。
大人物想了想,又問楊貞:“這次出行,是你自己說帶上旦旦,君子一言,你知道的。”
言出必行的楊貞主動提出帶旦旦出門,完全超出大人物的想象。想當初,他又求又哄讓楊貞帶旦旦國內(nèi)游,楊貞不加思索地拒絕。這回不知是楊貞哪根筋抽錯了,才會提出這個要求。聽了楊貞的話之后,大人物當場腦子就當機,最后還是腦子回神較快的大人物夫人直接應(yīng)下來。
“說出口的話,我不會收回?!?p> 話雖如此,然而大人物仍然不明白,為何楊貞會冒出帶旦旦出門的念頭。他無法忍受這個好奇心,憋不住問出來:“小二,告訴老哥哥,好好的,為給給自己找麻煩?!?p> 瞧你這個父親當?shù)模谷话褍鹤右暈槁闊?。楊貞微微一笑:“嫂子聽到你的話,會不高興的?!?p> 她不在我才敢這么說,大人物著急著想知道答案,不斷催促著:“少說廢話,我要知道答案?!?p> “讀萬卷書不如行成里路,旦旦還小,心性未定,與其把他扔進營里給老爺子管,不如讓他跟著咱們出去長長見識。等他再年長兩三歲,再放進營里鍛煉也不遲?!?p> 長見識之后再鍛煉心性,對于旦旦來說,較為合適。至少,楊貞是這么覺得的。而且,那孩子很乖,人又單純,調(diào)教他,比調(diào)教阿宗容易多啦。
好事啊,把孩子交給別人,大人物不放心??墒亲尯⒆痈鴹钬?,大人物放一百個心。性格溫和的楊貞,為人處事之道令所有人贊不絕口,旦旦如學到他的一成,大人物也就心滿意足啦。
一時之間,高興得紅光滿面的大人物一把攬著楊貞的肩膀:“好老弟,以后旦旦的事,你直接作主,不必問我和你嫂子的意見?!?p>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自己的孩子,父母是教不了,必須得給孩子請個師父。就拿阿宗來說,當初小二拿他束手無策。旦旦這孩子,自己對他也是無計可施。
瞥了樂得飄飄然的大人物一眼,楊貞趕緊潑他一盤冷水:“你別高興太早,孩子有自己的看法。怎么說,那也是孩子的人生,他自己的路得靠他走。”
孩子投胎到自己家,他的人生路早已注定,沒有太多的選擇。這既是他的福,也是他的禍,沒得挑。大人物并不覺得旦旦會有強烈的反抗之意:“在孩子眼里,小二叔的話比老爹的話還管用。他聽你的多過聽我的。再說,咱這是為他好,旦旦也明白。而且,這次出門,有囡囡在,他身邊也有個伴,有什么好挑剔的?!?p> 許是老同的原因,兩孩子特別投緣。說這兩孩子是異卵雙胞胎,不知情的人都會相信。
此時,大人物腦里念叨的兩人,正會在狂嘯而過的豪車里體驗著所謂的速度與激情。在賽道兩側(cè),一群人正在吶喊助威。
沒錯,正是穆亦漾、旦旦、紋身、耳釘、藍毛、染發(fā)一伙人來到賽車場。用穆亦漾的話來說,只有在賽道上,才能充分體現(xiàn)跑車的速度。
鐵柱站在旁邊,既羨慕又擔憂,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同情大炮:“我說,你家小祖宗的車,一輛比一輛豪?!?p> 那還用說,老爺車、法拉利、布加迪威龍、帕加尼,亮瞎車迷的眼。大炮覺得自己離真正的車迷也不遠了:“跑車的速度果真非同煩響。難道小祖宗為它癡迷?!?p> 盯著那輛跑車,鐵柱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也只有你家小祖宗,才會如此揮霍豪華跑車。好多有錢人,可是專門買這些豪車放在車庫里發(fā)霉的。”
車子不開,那叫浪費。小祖宗才不干那種違背物品設(shè)計初衷的傻事。大炮正要說話,可是眼睛突然一定,緊盯著入口,看到一小伙人入場。他的反應(yīng)讓鐵柱一驚,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入口進來七人,領(lǐng)頭的不算陌生人??辞鍋砣?,大炮緊繃的小心臟緩了下來,他用余光打量了旁邊的藍毛,想來今天有好戲可看。
牛雨露一路小跑,來到藍毛身邊,得意的眼神下來掩飾不住欣喜:“回來也不說一聲?!?p> 我不說你也能知道我回來,藍毛覺得牛雨露有做狗仔的潛質(zhì),怎么甩都甩不掉:“我說露露,你去哪都帶著一伙人?”
既非國家首腦又非重要人物,出門保鏢一大串,生怕人家不知道你家錢多還是權(quán)大。
牛雨露出門就是這架勢,改不了,如果她身邊沒人,她會不習慣:“怎么,怕我把你綁回去?”
兩年前在賽車場里,耳釘差點被人綁架,聽到牛雨露提到綁這個字,大家伙有點盡有余悸。藍毛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哪壺不開提哪壺?!?p> 牛雨露是個不聞窗外事的人,估計她對當初耳釘被綁架這事并不關(guān)心,所以她不明白,好好的為何藍毛突然不高興:“聽說你為了躲我都躲國外去,有能耐的話,你咋不躲久一點才回來?!?p> 笑話,我到哪里還得經(jīng)你批準不成。藍毛覺得自己真的不想應(yīng)付牛雨露,他的耐性本來就不好:“露露,要管男人,回你家里管去?!?p> 你遲早是我的男人,逃不掉我的手掌心。牛雨露心里這么想著,嘴巴也誠實地說出來:“那你是愿意跟我回家?”
直白的話,聽得在場的男人個個側(cè)目盯著藍毛。眾目睦睦之下,藍毛覺得自己好像一只開屏的孔雀,可惜卻偏偏少了一只被求偶的雌性孔雀:“我的大小姐,咱倆八字還沒一撇。兩條腿的男人多的是,你為何盯上我一個?”
“誰讓你了我的眼?!?p> 牛雨露執(zhí)著自信的口吻,讓藍毛覺得天空飄來幾朵烏云,隨時會有大雨傾泄而下:“咱倆打小認識,哦,你現(xiàn)在才相中我,早幾年你干嘛去了?!?p> 大家同在一個院里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牛雨露又是個早熟的孩子,不可能再在才喜歡上藍毛。
然而,牛雨露反而面露喜色,迫切的語氣里夾著三分驚喜:“你是怪我沒有早點對你表白?你早點說嘛。”
天啊地啊,兩個不在同一頻道的人哪能溝通。藍毛覺得看車的心情都被突然出現(xiàn)的牛雨露給破壞,他糾著自己的頭發(fā),無奈可憐地望著小伙伴,企圖期望能得到一些援助。
死貧道不死道友,那三個小伙伴,沒有半點兄弟情,全都抱著胳膊在那里看戲。尤其是染發(fā),他甚至還火上澆油:“露露,真沒想到你對藍毛這么看著。我真看不出這小子哪里好?!?p> “染發(fā)哥,情人眼里出西施。”牛雨露索性靠近藍毛,挽著他的手臂,不依不饒地說,“既然被我逮到,今天你得陪我吃飯?!?p> “今天不行?!?p> “為何不行?!?p> “我已經(jīng)有約?!?p> “那好吧,我也不讓你推掉。不過,你要帶上我。”
“不行,提前約好的,哪能突然加人?!?p> “我不管,我就要跟著你,你甩都甩不掉?!?p> 兩人開始吵鬧起來,一個要跟,一個不讓跟。爭來吵去的,沒意思。紋身聽兩人的聲音煩了,索性插話:“算了,帶上露露吧,囡囡應(yīng)該不會反對。”
哦,原來是跟囡囡一起吃飯。牛雨露原來還以為藍毛不過是想甩開她才隨便找的借口,她笑著說:“還是紋身爽快?!?p> 不爽快還能咋樣,再聽你這么咋呼下去,我們連賽車的心情都沒有。紋耳瞪了藍毛一眼,都是這小子惹的禍,日后要好好揍他一頓。
目的達成之后,牛雨露這才有心情看賽車。她不懂車,但是她了解藍毛這群人,能讓他們心動的車,只能是頂級豪車:“那輛車是誰的?”
紫金色的車輛本就少見,更不用說看那流暢張揚的線條,她快速地打量著一群人,發(fā)現(xiàn)少了一人,好奇地問道:“咦,囡囡呢?”
“車上呢?!奔y身指著遠處閃過的車影,“要不,待會,你待車里體驗一下速度?!?p> 這個提議令牛雨露花驚失色,連聲拒絕:“我大好年華,還沒活膩。”
車速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她有時懷疑穆亦漾是不是活膩了,想趕著投胎。長得如花似玉的漂亮女孩,好好的學人家飆車,真不知她腦袋瓜子是不是進水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