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宣布，八卦不是女人的專利
逐漸靠近西南邊陲，天空離人越來越近，藍(lán)色的，看上去充滿了欣喜的假象。但同時，海拔也開始上升，我在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耳朵里的嗡鳴聲讓我煩躁不已，看見側(cè)視鏡里，后面有的車子已經(jīng)顧不得安全問題，把車窗打開了。
東部平原的人們對缺氧問題還是有些適應(yīng)不良。
“怎么了？”于圭剛睡醒，語氣里還帶著粘連溫吞的味道。
我疑心自己是自我暗示過于強烈，搖了搖頭，“可能是昨天睡多了，現(xiàn)在有點睡不著?！?p> 于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把頭湊過來，“我剛剛做夢，夢見高中的時候了，所以——你是什么時候暗戀我的？”他的眼睛上被壓出道紅痕，頭發(fā)也睡得亂蓬蓬的，語氣乖的與他自身頹廢致郁的老男人氣質(zhì)格格不入。我十分不適應(yīng)這種巨大的狗頭沖擊視網(wǎng)膜的畫面，伸出兩根手指把他的腦袋撥開了。
副駕駛上的盛筠還要興致勃勃的轉(zhuǎn)過頭來鼓動，“說說嘛，蘇小姐！”想來是長時間的旅程把這些男人們都逼娘了，不然怎么這么八卦。
萬幸趙嬴沒有加入，我正感慨著，后視鏡里印出趙嬴躍躍欲試的表情。
················
爸爸信了你們的邪。
“你們知不知道········”我剛準(zhǔn)備正經(jīng)的聊一聊霍夢雪的事情，趙嬴那廝也跑過來湊熱鬧，“我真羨慕你們?！?p> “？？？”
“我記得很久以前，高一剛開學(xué)的時候，有一個女孩子畏畏縮縮的站在我們班后門口，頭上扎了一個特別土的蝴蝶結(jié)，校服也不合身，松松垮垮的耷拉著，哇，真的好土啊，我當(dāng)時不得不注意她，因為她的蝴蝶結(jié)實在是太顯眼了，我本來想和同桌吐槽她的，但是她看到我的時候，眼睛里一剎那閃出了光，我不知道為什么，覺得她一定很喜歡我?！庇诠珙H有些天真爛漫的講著，毒舌水平依舊持續(xù)營業(yè)。蘇梨的記憶把我拖回七八年前的那個九月的下午。
其實蘇梨比于圭還要早的喜歡上他。源自于AT的惡趣味，蘇梨的成長經(jīng)歷完完全全復(fù)刻于我，人群里最普通的一個女孩子。長相普通，家世普通，智商普通。所以學(xué)生時代過的要比于圭這樣的別人家的孩子艱難一點。
物理老師家樓下，五月份的薔薇開了滿墻，蘇梨的物理又沒有及格。其實那個時候的難過和喜悅都很簡單，簡單到只取決于一份物理試卷的及格。小小的女孩在薔薇花下，被花粉和陽光的氣息熏的淚流滿面。
單元樓里，走出來一個男孩子，蘇梨哭的睜不開眼，男孩子咦了一身，在身上四處亂摸，終于在包里找到了一張破破爛爛的紙巾。
他告訴蘇梨，別哭了，老陳很溫柔的。
蘇梨拿著那張破破爛爛的紙，慌忙的把臉上的眼淚擦干凈，迎頭撞上于圭年幼時好看的唬人的臉，就這么膚淺的把他放在了心上。
高一開學(xué)的那天早上，她帶著一夜沒睡的黑眼圈，和精心挑選的蝴蝶結(jié)，信誓旦旦的說，她一定要第一個看見于圭，身體卻糾結(jié)到了當(dāng)天下午。
那天的陽光要比五月的溫和一點，從后門看，于圭整個人都浸在光里，蘇梨很久沒有見過于圭了，她沒有與任何人說過她對于圭的心思，就這么隱秘的喜歡著，任它瘋長。
于圭突然歪頭，沖她笑了一下，她閃電般的縮回了頭，懷揣著滿滿一肚子的喜悅往教室里沖，面上明明是要若無其事的，可嘴角卻不自覺地向上翹起。
蘇梨像喜歡神明一樣，暗戀著這個男孩。
渴望靠近，卻又舍不得。
“那個女孩子，是你吧?！被貞洷淮驍?，面前是于圭傻兮兮的臉。這么多年了，他也老了。他變成了我眼中的傻狗，可是蘇梨，你卻消失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當(dāng)時的審美好差勁??！那么大個蝴蝶結(jié)，紫紅底白點的，像臉盆一樣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頭剛微微點了一下，于圭就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沙雕叫，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直嚷著肚子疼。
“看來是某人缺少社會的毒打了?！蔽覍χ荒樐涿畹氖Ⅲ抟а狼旋X的說，扭過頭去，不再看傻狗狂笑。
于圭笑了一陣，突然抽風(fēng)似的停下來，認(rèn)真的對我說，“雖然你那個時候很丑，但是我當(dāng)時有一種感覺，如果將來你變的稍微好看一點點，整容的也可以，我就會和你在一起?！彼鋸埖挠脙筛种副戎稽c點的距離，我一巴掌把他的手扇下去，“您這一點點，放大之后怕不是有一整個宇宙?！?p> 于圭不認(rèn)同的皺眉，“誰說的，你現(xiàn)在不是我女朋友嘛！”
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出什么反應(yīng)。
如果……如果我在現(xiàn)實世界里，遇見的不是那個人，也許最后也不會自暴自棄的和前任在一起。如果…如果我遇到的是于圭，結(jié)局會不會稍微有一點不一樣。作為一只在地上掙扎了漫長的時間才死去的女鬼，我心有不甘的想著。
“咳咳咳咳咳咳！我去?！鼻白氖Ⅲ摅@天動地的咳嗽起來，“不帶啊，兄弟，我只是想聽故事，可沒想吃狗糧?。 ?p> “我覺得后座有股酸臭味?！壁w嬴一板一眼的對盛筠說。
“嗯，我也覺得。”盛筠在前頭不嫌事大。
我覺得，我再也不相信八卦是女人的專利了。
這么一遭，我被拉到于圭懷里強制睡眠，醒來已經(jīng)進了LJ市內(nèi)。浩浩蕩蕩的車隊消失在這片只有低矮建筑卻有著連綿不絕的山脈的城市里，像水消失于水中。
“再見！”盛筠把我們送到市公安局門前，大聲的喊著，像是喊給什么人聽似的。我疑惑著，他又把我的行李往我手上送過來，小聲的說，“咬死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
我這才有些明白過來，這是，要審我們的節(jié)奏？
于圭那邊趙嬴也交代了些什么，于圭有些不耐煩的踢了踢地面的石頭。
這些領(lǐng)導(dǎo)，是狗嗎？
被領(lǐng)進一個審訊室的時候，我儒雅隨和的想著。
現(xiàn)在這種一塌糊涂的情況，不是應(yīng)該盡快把于圭送到實驗室里去嗎？是人命重要還是程序重要？
審訊室里有些昏暗，我越想越委屈，坐在凳子上把桌子踹的嘎吱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