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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郎歸初夏

第十一章 江邊風緊雪難晴

阮郎歸初夏 罱暮 3885 2019-04-09 19:30:44

  圣誕節(jié)的早上,寧州下雪了。

  早上我還睡的香甜,從外面回來的薛薛開心的大叫,“下雪了下雪了,外面的雪積了好厚呢。”

  正在睡夢中的我迷迷糊糊醒來,裹緊了被子,翻了個身,繼續(xù)睡,問她,“那可以溜雪玩了。”

  清醒了下腦子,問她,“昨天王暢收到你的圍巾開不開心寶貝?!?p>  薛薛趴我床頭,笑嘻嘻,“他可喜歡了。說從來沒收到這樣手織的圍巾,他很感動,很激動,很心動。”

  我閉著眼,心里默默想,王暢的臉皮真厚啊。

  王暢有個外號叫“婦女之友”,那樣的臉那樣的性格,收到的圍巾估計能把他壓死,他竟然恬著臉說出那樣的話,真是不要臉,非常不要臉。

  我能說什么呢?

  感情的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他們自個開心就行了,我不必多言。

  今天恰是星期六,薛薛說她一會和暢暢去城墻看雪,問我去嗎。

  我正含了漱口水,沒法和她說話,只能先搖了搖頭,漱完口給她說,“我拒絕吃狗糧?!?p>  薛薛嘿嘿笑,“話劇表演的時候我也經(jīng)常吃你和夏主席狗糧啊?!?p>  我笑,“那不叫狗糧寶貝?!?p>  張筱經(jīng)常夜不歸宿,孟恬昨晚出門前好像說參加個同學會還是老鄉(xiāng)會,薛薛收拾了東西出門,宿舍又剩我一個人了。

  我切了片檸檬泡蜂蜜水,站在窗前看雪,天空中猶搓綿扯絮紛紛揚揚,樓底下一片白雪皚皚,這雪還沒有停的意思。看了會,忽然想起《世說新語》幾句話,“夜大雪,眠覺,開室命酌酒。四望皎然,因起彷徨?!?p>  反復咀嚼了會“四望皎然,因起彷徨”,頗覺寫的甚好。

  這樣的天氣,應該約二三好友點上紅泥小火爐煮酒漫談才得意趣。

  去南門點了份鰻魚飯,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忽然興致大發(fā),想去望江亭看雪。

  工大的南門連著江邊廣場,走過去差不多得多半個小時,閑來無事,不如過去走走打發(fā)時間。

  我出來,剛走了幾步,差點摔一個屁股蹲,真是兇險,幸好我反應快,滑的那一下立馬蹲下,以手撐地,我去地面透心涼。這個姿勢太不雅觀了,我作賊心虛的四顧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三三兩兩的人,都不認識,幸好幸好。

  我慢慢的站起來,發(fā)現(xiàn)這個廣場地面很坑爹,大理石非常光滑,雖然積雪已經(jīng)掃干凈,但是雪猶不停,薄薄的一層很容易打滑,我望過去,至少還有二百米是這樣的地面,我心里哀嚎一聲,怎么走過去啊。

  靈機一動,我裹緊羽絨服,雙腳并攏,橫著走,左腳慢慢的挪一步,右腳再慢慢挪一步,這樣走了幾步下來發(fā)現(xiàn)這辦法非常好用,我心里暗暗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路人看我像看智障。

  不管了,安全第一。

  我往前挪的專心致志,偶爾看一眼,發(fā)現(xiàn)距離安全區(qū)還有老遠。

  早些年空間有句話是什么來著?好像叫,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完。

  我深呼吸,繼續(xù)聚精會神往前挪,挪了沒兩步,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我一哆嗦,嚇一跳,回頭看,是夏遲。

  他最近給我打電話發(fā)消息我都沒理。

  我心里現(xiàn)在只有一個念頭,丟人!

  我羞愧不已,咬牙切齒的問他,“你走路怎么沒一點聲音?!”

  他頓了頓,好看的眼睛含了淺淺笑意,忽然覺得男生單眼皮也很好看。

  他說,“我準備回家,等車熱呢,發(fā)現(xiàn)廣場有只,呃,小螃蟹?!?p>  天旋地轉(zhuǎn),我只好再次問他,“你是不是看了好一會了?”

  他嘴角含了笑意,不說話。

  丟人!

  我捂住臉,甕聲甕氣的說,“你快走?!?p>  他問我,“是不是蘇敏讓你不要理我,她肯定還告訴你,我們沒分手。”

  我說,“蘇敏人長的漂亮,家世也好,很適合你?!?p>  他自顧自說,“我和蘇敏兩三個月前就分手了。”

  我驚奇不已,“那你還睡她?”

  他聽我這樣說,有點尷尬,摸了摸鼻子,“風大,別站這兒了。我扶著你,你往前走。”

  他扶著我的肩膀,我往前挪,他笑,“正常走,摔不了你?!?p>  我調(diào)整了步子,謹慎的往前邁了一小步,他跟著我也走了一步。

  我們往前走,他扶的穩(wěn)穩(wěn)的,我好奇道,“為什么你不打滑?”

  他像看智障一樣看我,“你不知道下雪天要穿防滑的鞋嗎?!?p>  我看他腳上穿的是切爾西靴,悶悶的說,“理論上我知道,只是沒想到會這樣滑。”

  我看了看我的長靴,已經(jīng)沾了點點雪泥。

  在夏遲的幫助下,我很快走到了廣場帶花紋的地磚上。

  我斜著身子拍了拍帽子上的積雪,說,“謝謝你,其他路我可以自己走了?!闭f著往前走。

  夏遲說,“好沒良心?!?p>  我說,“彼此彼此。”

  他說,“我怎么沒良心?”

  我說,“蘇敏可能想,奧迪日行三千里,夏遲何事不重來?!?p>  他拉住我,眼角帶了笑,“小師妹,你吃醋了?!?p>  我悶悶的說,“并沒有?!?p>  他笑,“走,一起去望江亭吧。”

  我們再沒有說話,耳邊只有簌簌的腳步聲。

  和江邊大部分的亭子叫的一樣不走心,寧州市這個亭子也不走心,草草叫了個望江亭,我至少還見過五個叫這個名字的亭子。

  白雪茫茫,對面的高樓大廈影影綽綽,那樣的鵝毛大雪,落入江中倏忽不見,長江依舊滾滾,不舍晝夜。

  在望江亭呆了會,我們沿著江邊走走停停,我自顧自看風景,并未注意夏遲在干什么,直到他說,“唱大聲點。”

  我停下,疑惑的看他。

  他幫我彈了彈帽子上落雪,說,“你唱歌還挺好聽。我想聽?!?p>  我說,“可我不想唱了?!?p>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會哼歌,剛才一路上走竟然沒意識到。

  夏遲笑,“你這是在和我賭氣?!?p>  我才沒有和他賭氣,我繼續(xù)唱,放開了唱。

  “飄于傷心記憶中

  讓我再想你

  卻掀起我心痛

  早經(jīng)分了手

  為何熱愛尚情重

  獨過追憶歲月

  或許此生不會懂

  ……”

  聲音越來越小,我覺得挺沒意思的。

  于是我就閉嘴了。

  夏遲見我不唱了,說,“唱首歡快點的?!?p>  走了一小段路,我說,“我非常喜歡的歌手中島美嘉唱過一首歌,叫《雪之華》,我覺得翻譯過來的國語還挺歡快的,可惜我不會唱?!?p>  頓了頓,我笑,“小時候背張岱的《湖心亭看雪》,總覺得太長,背起來一字一句都折磨人,我早上又看了一遍,其實只有百來字,今天才覺得意趣?!?p>  他笑,“課本里都是經(jīng)典。小時候光顧著背誦,哪有時間領略其中滋味。”

  眼前大雪茫茫,我說,“此情此景,倒讓我想起來一首詩?!?p>  夏遲笑,“你說?!?p>  我回憶了會,“迢遞三巴路,羈危萬里身。亂山殘雪夜,孤燭異鄉(xiāng)人。漸與骨肉遠,轉(zhuǎn)于僮仆親。那堪正飄泊,明日歲華新。”

  夏遲停下來,教訓我,“你年紀輕輕的,不能像其他女孩一樣喜歡點積極陽光的嗎,老看這些悲觀的東西。”

  我笑嘻嘻,“審美使然?!?p>  他這樣說,我都不好意思給他聊我最喜歡的歌手中島美雪了,美雪的歌可是有安魂曲之稱。

  我回頭看,南工已經(jīng)看不見,不知不覺竟走了這樣遠,置身何地,我分辨不出來方位。

  夏遲看了看四周,“都走了十幾站路了。前面有個茶樓,看你冷的說話都哆嗦,進去暖和會?!?p>  走了沒幾步就到了,我抬頭看那茶樓,龍飛鳳舞古色古香四個大字,一杯晴雪。

  那門上楹聯(lián)鐵畫銀鉤,“四大皆空,坐片刻不分你我。兩頭是路,吃一盞各走東西?!?p>  這倒對我口味。

  進門暖風撲面,夏遲幫我抖了抖身上的雪,我想也幫他抖下,想想算了。

  正想服務生在哪,一個小姐姐走過來,夏遲脫了大衣和帽子遞給她,我也脫了外套。

  我們選了個臨江的雅閣,依窗而望,江雪兩茫茫。

  夏遲屈腿坐好,自顧自點燒水的小火爐,問我,“你喜歡喝什么茶?”

  我過來,屈腿坐他對面,趁著那火烤手,“我很少喝茶,你自己看,我都行?!?p>  他說,“那你看小點心?!?p>  那茶葉分門別類用小木牌寫了,掛在墻上,夏遲看片刻,手指劃過木牌,停了下來,“喝祈紅暖暖,香甜,適合你這樣味覺大條的。”

  我點點頭,“可以?!?p>  我點了抹茶芝士凍和咸蛋黃麻蓉包,將單子遞夏遲,他翻了翻,點了海棠果干和青梅果干,又取了木牌給門口的小姐姐。

  我和他坐等水沸,相對無話。

  他沖杯子,我發(fā)呆。他泡茶,我發(fā)呆。他倒茶,我發(fā)呆。他一句話把我從天外逮了回來,他說,“醒一醒,操心什么國家大事呢,眉頭緊皺一臉沉重?!?p>  我端起青瓷茶杯,說了聲謝謝,抿了口,覺得非常甜潤順滑,贊嘆道,“想不到你茶泡的這樣出色。”

  他端起茶盅,微微碧色入他指端,聞言輕笑,“別夸我,夸茶葉吧。我那有好茶葉,什么時候泡給你喝?!?p>  我看著手里還剩的半杯紅亮茶湯,遺憾不已,“忽然覺得把你讓給其他人做男朋友,還挺可惜的?!?p>  夏遲似笑非笑,“那你吃了我的茶,怎么還不給我做媳婦?”

  我一愣,腦子一搜羅才反應過來他說什么。

  這個禽獸,又在嘴上占我便宜。

  我驚奇的問,“你還看過紅樓夢?”

  他嘴角彎彎,“我還看過金瓶梅?!?p>  這話題沒法繼續(xù)。

  我訕訕的笑,“涉獵甚廣。”

  小點心夏遲一個也沒動,我轉(zhuǎn)移了話題,下巴點了點青梅小碟子,“你不喜歡吃你點什么?”

  他說,“應景。”

  我:“……”

  我想起來他好像很少吃東西,話劇排練的時候他和我們一起吃外賣,雖然筷子和我們一起停,但實際沒吃多少,上次吃火鍋,他壓根沒動筷子,全程干喝。

  這樣一想他真是人才啊,喝酒不吃東西墊墊,硬是和王暢對著干了三瓶多,怪不得他那晚叫我?guī)退购枚啻尾琛?p>  我吞吞吐吐開口,“夏遲,你是不是胃不好啊?!?p>  問出來我就想抽自己,他胃不好能喝酒那么猛嗎。

  夏遲正看窗外,聽我問,回頭看,怔了下,笑,“你哪看出來我胃不好?”

  我吞吞吐吐,“我剛想起來,你和我吃飯,幾乎不動筷子?!?p>  他學我,手掌撐了頭,笑,“我要是說,你喜歡吃的,我都不喜歡吃,會不會刺激到你。”

  我搖搖頭,“不會啊。我之前有個朋友,她就不喜歡吃我喜歡吃的東西?!?p>  莊妍就不喜歡吃我吃的,可是莊妍鼓勵我吃。

  他笑,“逗你的。我很少在外面吃飯?!?p>  我問,“那你平常在學校怎么吃飯?”

  他說,“我家里讓一位阿姨過來給我做飯,就在學校對面?!?p>  我由衷而嘆,“土豪。”

  夏遲:“……”

  他隔著桌子捏了下我的臉,“你太瘦了,要多吃東西,別老是不吃飯。不然摸著沒手感?!?p>  本來我很感動,聽他最后一句話,瞬間想揍他。

  他招招手,“過來。”

  我怏怏不樂的膝行到他身邊,問他,“作甚?!?p>  (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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