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云卷舒去留無意

　　甜甜被敲了一毛栗，很不服氣地瞪了回去：“干嘛打我？”

　　“楊迢都走了，正事不干，你干嘛呢？”

　　“我還不能有點兒自己感興趣的事了嗎？我才發(fā)現(xiàn)只要關閉掉和楊迢之間的感應聯(lián)系是可以隨意切換畫面的呢！”

　　“所以呢？”

　　“介于上次沒能了解到宋博那么好的理想伴侶，讓依依受了那么多的苦，所以我決定是需要了解一下所有有可能成為每一位女主角的男主角的?！?p>　　“你確定你不是想看看程舒浩？”他一語戳破。

　　“我就是好奇，不行嗎？我樂意！”甜甜狡辯了起來。

　　電話里，陸佳禹迫不及待地同他高中時的學霸同桌聊起來了。

　　“舒浩，還是你厲害，你的方法果然奏效了，想想我剛才那個樣子，我自己都被自己撩到了！”

　　“平時讓你多看看小說，你不肯，現(xiàn)在知道了吧，追女孩要的是情商，而且這所謂的情商也不是你隨便唱幾首歌就能有的?！?p>　　“受教了，兄弟，你還有什么主意都說出來，大恩不言謝，兄弟我的終身大事都包在你一人身上了！”

　　“剛才那么個好機會，你干什么人去了？”

　　“剛才發(fā)生了點兒意外，我還沒說重點，她就走了！”

　　“那她什么反應？”

　　“桃花開了的樣子！”

　　“那叫笑靨若桃花，這也就說明她不咋討厭你，你有戲了！”

　　陸佳禹也笑得臉上樂開了花：“我說舒浩，你這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居然都沒有女朋友，我要有了的話都覺得對不起你！”

　　“我掛了啊！”

　　“別介，我開玩笑的，哥們兒我的終身大事可都交到你手里了的！”

　　……

　　“你是對女孩子這么有研究的嗎？快說，是不是也有目標了？”

　　“不是你說的嗎？她喜歡言午！”

　　“喜歡言午怎么了？”

　　“喜歡言午的人都很不一樣的，她一定是個好女孩兒的，你別把人家糟蹋了！”

　　“怎么擱我這兒就糟蹋了？你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損！”

　　“你沒事多聽聽言午的歌，把你這浮華的心境好好調(diào)整一下。另外，按我說的，裝也得給我裝出一種儒雅灑脫的感覺，別一開始就給人家女孩兒一副理科班直男形象！”

　　“我怎么就直男了？裝什么裝啊？既然想要交往，那自然是要以我最真實的樣貌性格去追她了，不然過后原形畢露被甩了就難受了！”

　　“我只是推測，不過看來你也挺上心的，不會初戀就真愛了吧？”

　　“為什么不行??？我覺得她挺好的啊，是我喜歡的樣子的，尤其是那天晚上，其實我唱得有點兒跑調(diào)了的，可是我看著她，她的眸中閃爍著的光芒我無可言說，還有她當時那個喜悅的樣子，我真的是被迷住了，那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了吧！”

　　“你別一見鐘情了，我敢保證她當時所有的表現(xiàn)都是對言午的，跟你沒太大關系的?！?p>　　“肯定有的，反正我不管?！?p>　　“不過啊，這樣的女孩兒也還真是挺好，一旦愛上了一個人，那被她愛的那個人一定也會很幸福的，就是不知道你可否成為那個人了！”

　　“掛了掛了，不跟你說了，我要是剛才追上去的話，現(xiàn)在指不定都成了的！”

　　“噠噠噠”，陸佳禹手機里傳出“本次通話已結束”的聲音。

　　“真是太讓我大失所望了！”甜甜嘟噥著。

　　“你有什么望？”

　　“我怎么感覺陸佳禹就是為了談戀愛而談戀愛了的啊？”

　　“不然呢？這才是真正青春期里的十八九歲的少男少女該干的事的！”

　　“是嗎？”甜甜滿臉質疑。

　　“當然！再大些，就不是青春里至純的味道了?！?p>　　“這一生，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shù)的云，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睏钐鲆宦飞?，滿腦子里都是這一句話：多美的情話，愛情最美好的樣子了吧，我何時也可以寫出這樣美的文字的啊？

　　她的腳步匆匆卻又輕快，明明抑制不住心間的激動，還極力想要保持平靜。

　　震撼她的是那句情話，還是說情話的那個人呢？已無心多去思考。她繞著操場最外側徑走了兩圈，然后又和舍友吃了一頓飯，吃飯時廢話尤其多，不過盡是些無關緊要的。后來回坐到書桌前的那個位置，一筆一劃將那句情話在筆記本上認認真真寫了三遍，署名沈從文，有些想要親切地稱呼一句“沈先生”。

　　過后照了照鏡子，梳了梳頭發(fā)，臉上才只殘留了些許悅然，稍稍平靜了些。此刻才拿出了手機，正式打開看了看。

　　陸佳禹：方才還剩一句話沒說哦！

　　楊迢：什么？

　　陸佳禹：我這一生，行過很多的橋，看過很多的云，喝過很多種類的酒，卻唯唯只遇見了一個正好年紀的人。楊迢，你愿意當我陸佳禹遇見的那個人嗎？（語音）

　　楊迢點開正聽著，舍友們接二連三地回來了，一不小心就都湊了過來。她臉一紅，抿嘴笑著看向她們。

　　“楊迢啊，可以啊，這該是你喜歡的類型了吧！”

　　“是啊是啊，你愿意當那個人嗎？”有舍友搞怪地學道。

　　“楊迢啊楊迢，還以為你真要為你家言午守身如玉了呢！”有人開玩笑道。

　　“言午那太太遙遠了，別說那么不切實際的。”

　　“快回人家?。】彀。　?p>　　“回什么??？”楊迢竟有些緊張，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些什么。

　　“是的，我愿意！”

　　在眾人的一陣嘰嘰喳喳之下，楊迢糊里糊涂地發(fā)了一個字“好”！手機里還有消息閃動，她們好奇地搶過看了看他們的聊天記錄。她也沒有阻止，那一瞬間，突然手里空空的，心里也有點兒空空的了，目光只定定地投向了書桌上的那一沓筆記本，好似突然間全然冷靜了下來，方才還有的些許激動和緊張此刻都蕩然無存了。

　　“迢迢，他約你晚上去操場了哦！”

　　“我們替我回一下吧！”楊迢好像是隨口應了聲。

　　“那就回，好的，不見不散了！”

　　“嗯！”

　　隨后人群一哄而散，手機安靜地躺在桌面上，她只掃了一眼，隨后將那一沓沓厚厚的筆記本移到了自己的眼前，手指輕輕撫著，像是撫著柔軟的發(fā)絲一樣動情，不經(jīng)意間翻了開來，然后一字一句讀了進去，讀進了心里。她把它們擁抱在懷中，臉頰貼著它們，沉沉地吸了一口氣。

　　終究還是自己的東西最為親切。

　　“楊迢！”

　　抬眸看著操場中央的那個大男孩，他正朝著她招手的呢！霓虹燈下，周圍還有不少人，他像他們初見時那樣，掛著吉他，拿著麥克風，洋洋灑灑地又開始了歌唱。

　　“我們最初的遇見，也是這樣面對面。

　　人潮散亂操場間只一眼，

　　有個姑娘看著我，

　　滿臉欣喜地隨我

　　唱著有點兒跑調(diào)的歌，

　　我忘詞了，姑娘還替我記著，

　　我跑調(diào)了，姑娘鼓掌股得響亮，

　　我忽然感覺，一首歌的時間好短，

　　短得讓你還未曾記住我的模樣，

　　我又感覺，一首歌的時間好長，

　　長到我還來不及多想，

　　多想，

　　多想，

　　多想我有多想多想多想

　　奮不顧身擁抱你，

　　告訴你，

　　我一見鐘情了。”

　　歌詞該是他自己臨時起意的，他說說唱唱著，著調(diào)又不著調(diào)，卻是句句懇切，花了心思的。

　　楊迢笑著看著他，臉頰泛起了紅暈，那該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或許也是唯一一次不是夢的夢吧！

　　“不夠意思，舒浩的花樣這么多，怎么當初也不見她對甜甜多上心一點兒的??？”甜甜不服氣道。

　　“男孩子的小把戲而已，你真感興趣嗎？”

　　“這不是我感不感興趣的問題，明明就是他用心不用心的問題，是我的魅力不足的問題！”甜甜撇嘴道。

　　“也是??！”

　　好吧，甜甜閉嘴，不糾結這個問題了，你好歹安慰一下啊，這么直接地不留情面。

　　“不過啊，我也早就不稀罕了，越是浪漫的男孩子越是濫情，浪漫過后，也就淡了，興趣也就淡了?！?p>　　“一般來說，男人對女人就像是喝茶，越喝味越淡，最后成了茶渣；女人對男人就像是喝酒，越品味越濃，最后迷醉了身心。”

　　“那還要什么愛情的??？多沒意思！”

　　“所以說啊，人，萬事萬物，本身本質上就是沒意思！不過不總會在無意思中追尋意思，那就不是人，也不能稱之為人生了的！”

　　“不明白！”

　　“以后你會明白的！”

　　楊迢近來面頰紅潤，心情舒暢，所以就忍不住又開始了她的創(chuàng)作，看著看著又忍不住動起筆來了，感覺回來了，自覺文思泉涌，沉醉其中，拋其他于九霄云外。

　　高興的時候做什么都好的。

　　今天小說中的故事又推進了一個高潮，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女主終于也提出了一個優(yōu)秀的念想，誰說女子不如男？

　　“久等了！”她嬉笑著跳到了他的面前。

　　“我也才到不久！”

　　她笑著坐到了他的身邊，絮絮叨叨話特別多地說著近來她身邊發(fā)生的各種趣事，他也附和著說著自己的，兩人聊得可也算得上是熱火朝天了的呢。談天說地，從小時候說到長大。

　　此刻她是讓他有點兒刮目相看的健談活潑模樣。

　　“你知道我為什么叫楊迢的嗎？”

　　“為什么啊？”

　　她身體微微后傾，一雙閃光的眸子看著他笑道：“迢迢牽牛星，皎皎河漢女，聽過這句詩嗎？”

　　他搖搖頭。

　　“我媽說我的名字可就是出自這里的！”楊迢一臉放肆的得意，“很有詩意的吧！”

　　“是啊是啊，很符合你的氣質?！彼笾哪樞Φ馈?p>　　不高興的時候做什么都不高興。

　　今天小說又卡殼了，女主糾結得不能自已，糾結得把作者自己也都繞了進去。

　　“不好意思？剛才有實驗！”

　　“嗯，沒事！”她輕聲道，緩步上前。

　　他愣了一下，隨即追上去，手剛靠近便就落了空，她繼續(xù)不緩不慢地走著，靜得出奇。

　　“對不起啦，久等了！”他上前擋在她面前，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清唱了起來，“全是我的錯，你說什么我都不反駁，請你別要對我冷漠！”

　　“沒有對你！”她淡淡一笑，輕輕撥開了他的手，繼續(xù)向前漫步走著，表情淡漠。而后才回過頭來一句極盡牽強的玩笑語，“不要亂篡改我家言午的歌詞！”

　　“下次不會了！”他攤開雙手道。

　　她轉身繼續(xù)向前，他跟上，只是不管他說什么，她都只是“嗯，啊，哦”地敷衍回應，時而連這些字也都沒有了。

　　“你是不開心嗎？”

　　“為什么非要開心？”她竟這樣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問得他愣住了，無語以對，繼而她略微掃視了他一下，繼續(xù)自己慢步前行，目光淡淡地投向了四周可有可無的風景。

　　“陸佳禹，你覺得做人好嗎？”

　　“怎么突然這么問？”

　　“感覺做人好煩好累的??！”

　　“做人是很累很煩的，不過時而也會很甜很舒服的啊，就像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給你看樣東西！”

　　“什么？”

　　“我寫了一篇文章，你看看！”

　　“你寫的??？真好，文采斐然！”他掃了一眼道。

　　“不是要你夸我的，你就以一個讀者的身份來看看，談談你的感受就好了！”

　　“你要投稿了??？”

　　“你看看就好了，你看就好了！”

　　他從頭到尾大略看了一遍后道：“這樣吧，迢迢，我把這個發(fā)給我的好兄弟程舒浩看看，他可是個大學霸，最初那句……語文那可是從未下過一百二，我們學校校刊上還專程有他的文章集！”

　　“不用了！”她從他手里抓了回來，低聲道，“我就隨便寫的，也沒想什么投不投的！”

　　“他和我關系可鐵了，沒事的，讓他幫忙看著改改，一定可以過的！”

　　楊迢沒有說話。

　　“他人很好的，這樣我把他微信推給你，以后你有這方面遣詞造句的問題了，就問他，他雖然也是個理科男，但是他的文學造詣可也是不淺的！”

　　楊迢愣了愣，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角，想說些什么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文學上的問題你就放心同他探討吧，這方面他還是可以給你很好的問題的！”接下來陸佳禹說了一路他的好兄弟程舒浩寫過的文章如何好如何遭人追捧。

　　“我跟你說，就高二的時候，他在校刊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之后引來了不下十個文科班的女生的追捧，打聽他那還不容易的嗎？還有，他還參加過啥啥作文大賽的吧，據(jù)說成績也很不錯的……”

　　楊迢為何越聽越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