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喬，你想好了嗎？去哪兒玩？”餐桌上，宋爸爸問道。
“什么去哪兒玩?。俊彼F(xiàn)在滿腦子都被另一個人占滿了，哪兒還有閑情想出去玩啊！
“就是跟阿菁家一樣啊，我之前不都跟你說過了的嗎？你選好地方了嗎？”
“嗯…那你們選吧，我隨便什么地方都行！”喬喬低頭吃飯。
“我看你也沒啥興致的啊，想什么呢！”宋爸爸放下筷子，看著她問道。
“沒，沒什么?。 眴虇绦睦锾摪?，“我是想，還是等成績下來后再出去玩吧，不然一直牽腸掛肚的！”
“你還想著呢，回家了就好好玩啊，沒事也可以去你同學(xué)家逛逛，或者請同學(xué)到家里來玩玩的?。∫矂e一直悶在家里看書，對眼睛不好！”依依媽媽道。
“嗯嗯，我知道了！”她傻笑著。
晚上，她更加早早地回了房間，連最愛不釋手的書都擱置到了一旁，抱著手機(jī)同他聊著天。也不知道聊些什么，就隨便說著，也能說了一晚上。主要是喬喬哈欠連聲也就是不舍得放下手機(jī)，程憶塵這個男朋友的出現(xiàn)把她多年來養(yǎng)成的早睡的好習(xí)慣都給破壞了。
一大早，她爸媽前腳剛走，他就給她來了電話：“下來吧，我?guī)愠鋈ネ妫 ?p> “去哪兒??？”喬喬已經(jīng)在衛(wèi)生間搗騰自己了，她拿著媽媽的口紅輕輕在自己的嘴上抹了抹，還特地噴了點兒不知名的香水，把自己先嗆得不行了。
“你下來，你不下來我就直接去你家了??！”
“馬上就好了！”她最終還是把口紅洗掉了，一如往常的模樣下去了。
果然，她看見他時，他還是就那老樣子：“上車！”
“去哪兒??？”她一邊問著已經(jīng)一邊上了車，雙手輕輕揪著他的衣服。
“不知道！”他踩動油門。
“不知道？”
他將她怯怯的雙手舒展開來，“抱緊了！”
“哦！”她笑著將頭貼到了他的背上，雙手緊緊交纏在他的腰間。
“我平時沒事就騎著車四處閑逛，逛到哪里就是哪里，這天大地大，何時想停了就停！”他說著，車輪已經(jīng)轉(zhuǎn)動了起來，兩岸的風(fēng)景颼颼直往后退。
“這樣真好！”她笑道，她好羨慕他的，羨慕他肆意大膽，好似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喜歡坐在車上看風(fēng)景，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一切，不停滯不留戀?！?p> 她也不必知道他要去往何處，她也不曾想停留，她也就想一直走一直走，走到?jīng)]有盡頭，她喜歡這樣的感覺。
也不知是何處，該是某個小村莊，他停下了車，她眼中的一切才緩緩蘇醒。
“你睡著了？”
“沒有??！”她不過是陷入了遐思，她喜歡漫無邊際地神游天外。
張目望去，路的一側(cè)有一大片果園，另一側(cè)隔著一條小河環(huán)繞著山峰，山間不時傳來鳥雀悅耳空靈的鳴叫聲。他牽著她踏過小河走到了山腳下，山腳下臨河畔有一塊大石頭，林蔭遮蔽，流水在下，是個乘涼的好地方。
“來，上來，坐這兒！”他牽著她坐了上來。
“你常來這兒嗎？”她問道。
“第一次??！”
“那還帶著我徑直就來到了這兒，看著你輕車熟路了似的！”她笑道，從這個地方向外看，不一樣的角度，不一樣的風(fēng)景，不一樣的美感。
“我要是對一個地方輕車熟路了，那才是不會去了?！?p> “把鞋脫了！”
“脫鞋干嘛？”
“又沒有讓你脫衣服，問啊么多干嘛！”他笑道，說著還就自己動起手來了。
“喂…”她知道他沒有惡意的。
他脫完了她的鞋襪后，又快速地脫去了自己的：“來，往前坐一點兒，可以享受一下自然的足??！”
喬喬也學(xué)著他往前坐了點兒，不過她的腿貌似不太長，夠不著水面。
“不行啊，我腿短！”她靠著他笑了，他倒是更加炫耀地用腳尖激起水花來。
“那沒辦法了！”他單手?jǐn)堉?，抬起濕潤的雙足放到了她赤裸的足下，沾濕了她的腳掌。
“我不像你是大城市里的小少爺，我小時候可是沒少在河里趟水玩的，這種感覺我比你深的！”喬喬笑道，輕輕晃動著她的雙足，“我外公外婆爺爺奶奶家都是在鄉(xiāng)下的，以前周末爸爸媽媽忙，我總是在那里度過的！”
“那你會游泳？”
“游泳？河水就到我腳腕，最深的也不過到我的小腿，游什么泳?。浚 眴虇绦Φ?，她也就只在書上電腦里知道有游泳池這個東西的存在。
“河邊長大的孩子不會游泳？”他笑了，“那過段日子我?guī)闳ィ医棠?！?p> 她搖搖頭：“我才不去呢！”
“不敢？還是害羞??？”他壞笑道。
“游泳池的水一定沒有這里的水自然！”喬喬看著眼下清澈的流水道。
“你去過？”
“沒有，我想也是！”
“我覺得你還是就害羞，不敢穿得太暴露地站在人前。”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眼神犀利地掃視著她，他看她看得好坦蕩。
“我……那個……我…”喬喬微微側(cè)過身去，雙手不自覺地護(hù)在胸前，“我不想跟你說！”
憶塵笑了，伸展雙臂，身子往后一仰，一個人占據(jù)了很大面積，故意只給她留了那么一丁點兒坐的地方。
她近乎于背對著他，張目看著風(fēng)景也不說話，她本來就話少。
“你知道我的車后座坐過多少人嗎？”他該是實在無趣了才跟她說話了。
“肯定很多！”
“你是最安靜的那個，一路上一句話都不說，我偷偷扭頭看過你的，你知道不？”
她扭頭看看他，也不知道說什么好了，繼續(xù)看風(fēng)景吧！
“喬喬，你總是在想什么??？”他不由得坐起來，略帶疑惑地問著她。
“沒想什么，我就是在看風(fēng)景而已！”
“一眼兩眼你就看不夠？不覺得無趣的嗎？我剛才就測試了一下，我看你能看多久，你看多久可以看累，三個小時，你已然超過了我的極限了！”
“有…那么久嗎？”她迷離地看著他。
“你覺得呢？現(xiàn)在都半晌午了！”他拍拍她的腦袋。
“誒，我的鞋，鞋，鞋！”喬喬突然嚷道，他把她的一只鞋擠掉到了河里，眼看著河水將它往前沖擊著，喬喬急了，她雙手撐在石頭上，一點點從石頭邊沿滑到了水里，水面齊膝，她褲子的半角都浸沒到了水里。
喬喬足踏河底凹凸不平的石子，她也顧不得其他，一心要追趕到她的鞋。
他看著前方流水湍急從她腳裸間流淌而過，看著這個跌跌撞撞的清瘦身影，笑了，為自己居然會害怕她被這淺淺的河水沖倒了而發(fā)笑。
“喬喬！”他干脆也跳入了河水中，不由得感嘆這石子真是擱腳，他拎著他的一雙鞋還有她的一只鞋向她奔去，“喬喬，你慢點兒！”
好在前面有一堆水草阻擋住了鞋子的去路，在它的牽絆之下，喬喬追了上來，將鞋子撿了起來，暗嘆：還好。這似曾相識的情景，她想起了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赤腳踩在水里，只為尋找一塊根本不可能找到的石頭，然后撿到了一塊表。
“喬喬！”
她轉(zhuǎn)身，他左手提了兩只鞋，右手也提了一只鞋，模樣也甚是滑稽，不由得笑了，陽光下，那笑容燁燁生光。
她向前，朝他走近，只顧看他了，沒看路，一下子就被一塊突出的石頭絆住了，整個人都坐落到了水里。
“喬喬！”他見狀立即向前，“喂，沒事吧？”
她搖搖頭，反應(yīng)過來，手中的那只鞋又不見了：“我的鞋，鞋！”
鞋子順流而下，再次拋卻了他們一大截，前方的河流愈發(fā)湍急，她正要起身，被他牽著上了岸。
“我的鞋啊！”
“你確定不穿鞋能追上你的鞋嗎？”憶塵道，說話間他已經(jīng)穿好了他那半干不濕的鞋，將她所剩的一只鞋遞給了她。
少女愣愣的，少年揚眉一笑：“上車追，追到頭，咱們在盡頭等著它！”
奈何少年想法太單純，這條河流滿滿無邊際，他們沿路而下都還一直有路，河水流速也不遜色于他的車速的。
沿岸而下，河流越來越寬，也愈發(fā)湍急，鞋子一路暢通無阻，他們計算好大致情況，停在了一座橋頭。喬喬站在橋上看著鞋子越來越近，憶塵已經(jīng)從一側(cè)斜坡上滑下去，意欲攔住它。路上的來來往往的人不由得都停下腳步看著這好笑的一幕，喬喬不由得低下頭，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
“呀”，經(jīng)過一個石子的撞擊，鞋子改變了航向，慢悠悠地晃到了靠近山的那邊，橋下的水有點兒深，足足可以淹沒一個十歲大的孩子了的。
喬喬喊道：“憶塵，算了吧！”
可他只是抬頭看她一眼，像是沒聽到一樣撲通一聲跳了進(jìn)去，他該是把這兒當(dāng)成他們家泳池了，喬喬不由得心想。
眼看著他就要游到鞋子跟前了，鞋子好似突然被灌入了魔力一樣，剎那找到了方向，直向更加湍急的下游飄去。
有人倒也不忘看笑話的同時給他們幫個小忙，比如說就有人遞給了喬喬一條干毛巾，說是給他擦擦。然她遞給他時，他到并沒有要，而是讓她還回去，抖抖身上的水，像只被淹了后上岸的鴨子。
喬喬禮貌地把毛巾還了回去，輕輕用自己的衣袖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水，看看已然隨波逐流地不見蹤跡的鞋子，再看看自己這只穿著一只鞋的雙腳，不禁一臉苦悶：“怎么辦??？還追嗎？”
“感覺追也追不上了，今天這水貌似很喜歡和我們作對！”
“哦！”她輕聲應(yīng)道，那只沒鞋的腳一時間有些無處安放。
“好事成雙！”他蹲了下來，干脆把她另一只鞋也脫下，遠(yuǎn)遠(yuǎn)地朝著那只鞋消失的方向扔去。
“誒，你…”喬喬很是無語，“我的鞋！”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繼而也脫下了自己的一雙鞋，一齊扔到了水里，讓它們一齊隨波逐流：“我也想試試赤腳騎車的感覺！”
“你…”喬喬看著他，一時間哭笑不得。
“來，快上來，感受一下我的赤腳摩托！”他不僅沒有絲毫芥蒂，還如此興奮，他一直都是人群中最與眾不同的那個。
兩人在眾人異常的目光下踏上了歸程，喬喬一直在他身后笑，想想就好笑。
“憶塵，你腳不硌得慌嗎？”
“還好，沒有穿鞋舒服，不過有沒有覺得很酷？”
“是很酷，沿路都有人在看我們，我都不好意思看風(fēng)景了！”
“就是嘛，人間如此有趣，你卻偏偏要以虛無縹緲為樂，孩子，要快樂，知道嗎？”他以一個大人的口吻同她說話，可她不也就比他小了一歲而已。
“哦！”她懂又不太懂他的意思，便也只就當(dāng)作是玩笑地應(yīng)了他，“不過我回家怎么說啊？！還有你啊，你家人問起來你怎么說啊？”
“實話實說唄，我家又沒你家那么多規(guī)矩！”
“也不算是規(guī)矩的吧，就是…”
“那我就先帶你去買雙鞋行了吧，一模一樣的一雙！你的鞋什么牌子的？”
“我不知道！”她輕聲說道，“我的衣服鞋什么的都是我媽給我買的！”
“都多大人了，孩子！”他拍拍她的腦袋，牽著她的手道，“走，那就先隨便挑一雙吧！”
她微微垂眸，看著腳底，輕聲道：“你干嘛把你好端端的鞋也扔了啊，感覺好奇怪?！?p> “一個人是奇怪，兩個人一起就不叫奇怪了，那叫浪漫，三個人及以上那就是千篇一律了。走！”他拉著她進(jìn)了一個看上去還不錯的鞋店。
“兩位，你們…”店里的導(dǎo)購員一見他們光著腳應(yīng)該是在心里拍案叫好的，“里面請！”
憶塵倒也是不慌不忙，一點兒也不著急地慢慢轉(zhuǎn)悠著，專看櫥窗里的高檔鞋。喬喬暗嘆：赤著腳逛鞋店也可從從容容，憶塵就是憶塵。她想她最喜歡的或許便就是他的這種氣質(zhì)所在，那也是他能夠擁有那么多女孩兒的原因所在的吧！
“我隨便買一雙就好了，你買你的就行了！”喬喬道，她一來著急時間，二來她沒錢，她知道媽媽雖然舍得給她花錢，但還不至于到這種窮奢極欲的地步。
“這個怎么樣？”他指著里面的一雙高跟女鞋道。
“跟太高了，我最多就穿個內(nèi)增高的?！眴虇淘谒叺溃拔蚁茸吡?，真的挺晚了的！”
奈何他就是拉著她不讓她走，程憶塵這個少年一旦有了什么興致，那絕對是不計后果地不將就。
“天還沒黑呢，急什么？試一下！”他淡定得讓她有點兒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