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喬喬看著他,他也看著她,此刻不該是靜默的。
“那個,我…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就轉(zhuǎn)身往操場走了。
“喬喬!”他叫住了她。
“嗯,”她一轉(zhuǎn)身,尤其出乎自己意料地自己加了句,“咱們可以…去操場上…繼續(xù)…談談…談楊桃!”她說完后覺得難為情極了,她都想解釋一下,自己沒別的意思的,就是對楊桃感興趣而已,她不由得覺得是自己在逾距。
“好啊,我也正有此意!”他笑道。
“嗯!”喬喬也笑了,看他的樣子貌似應該沒有多想的吧,好吧,她承認或許就是自己太敏感的,就是簡單地聊個天而已,不是什么撩什么勾搭的。
此時此刻,操場上滿滿都是小情侶,瞅著他們一個個,喬喬真是特別尷尬于自己方才說的話,可她真的只是單純地因為楊桃的。
他跟著她,她四處瞅著人少的地方,舉棋不定著。
“坐這兒吧!”他突然指著一個地方笑道,還自己先坐了下來。
“哦,好!”她盤腿坐到了他的對面,心想幸好沒有穿裙子,趕緊就說正題的,“你剛說你認識楊桃,你確定是那個作家楊桃的嗎?”
“她原名楊迢!”陸小千語氣堅定道,“我的消息那可是如假包換的,絕對毋庸置疑。”
“楊迢?我不知道她的原名!”喬喬道,她瞅著他,試探一下,“你還知道她的什么其他的書嗎?”
陸小千又說了兩本,喬喬果斷地信了。沒事,喬喬知道的不知道的,陸小千都知道。
“你真不知道她的原名嗎?”見對方這樣問,喬喬有些奇怪了,她在網(wǎng)上并沒有搜索到有關她的有效信息的??!
“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呢,就在這兒!”他故作神秘指著他們坐的位置道。
“嗯?這兒?”喬喬更疑惑了。
“我爸爸…就是和她在這兒相識的,她是我爸爸的同學?!?p> “那她現(xiàn)在?”
“她……她和我爸爸之間的故事還蠻多的?!?p> “她和你爸爸…那你媽媽呢?你媽媽是…”喬喬不是打探人家的家事,她就是猜測,而且還是有理有據(jù)的猜測:他知道楊桃,還知道她是和他爸爸在這兒認識的。難道,難道他是楊桃的兒子?怪不得他也喜歡言午,每次廣播里的背景樂他都放言午的歌。如果這是真的,那簡直是太amazing了吧!
“不是不是,我媽媽姓何,楊迢不是我媽媽!”他可能見她太驚訝了,趕緊解釋道,“不過我確實是認識她的!”
“我挺喜歡她的,挺喜歡她的書的!”喬喬道。
“你想知道她的什么???”
“她是個什么樣的人?。俊?p> “和她書里的主角大同小異的人,擁有著一個執(zhí)著卻艱難又滿滿悲劇色彩的人生!”
“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她已經(jīng)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從此不再過問人間塵世之事了,也不愿再得紅塵世人的打擾了?!?p> “這樣??!”喬喬微微垂眸,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想著該說點兒什么的,“她多大???”
“和你媽媽差不多年紀的吧!”
“哦!”又隔了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那去了她想去的地方,也蠻好的,也算得上有個圓滿了的!”
他欲言又止著,后還是把那個字咽了回去。
喬喬抬頭看了看夜幕中僅有的幾顆星星,喃喃念叨著:“染點星光!小千,你剛說你爸爸是在這里和她認識的?”
“嗯,不瞞你說,她還是我爸的初戀的呢!”
“真的嗎?”這大大地勾起了喬喬的興趣,她不是愛聽八卦,她只是忍不住愛聽她熱愛的人的八卦,她把耳朵豎得高高的,生怕漏掉了一個關鍵字。
喬喬也覺得自己今晚是過分了的,拉著人家聊到了十一點半,操場上的情侶都離散盡了。他倆是最后離開的,喬喬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操場門晚上也是要鎖的。這是她第二次這么晚回宿舍,第一次是她的劇本排練。
他們不自禁地都加快了腳步,他說順路地將她送到了宿舍門口,再晚一點兒回去怕是宿舍門就要關了的。
她都進宿舍門了,還隱約見他還站在門口,便就轉(zhuǎn)身隔著門朝他揮了揮手:“你快回去吧!”
她看著他點著頭轉(zhuǎn)身,才上去,要不是跑得快,再慢一點兒,肯定就要被宿管逮著罵了。
喬喬知道他們學校宿舍是有門禁時間的,不過似乎每棟宿舍樓都不一樣,她擔心他會被鎖門外了,所以一回宿舍就趕緊給他發(fā)消息。
喬喬:你回宿舍了嗎?
小千:還在路上!
喬喬:不好意思啊,過頭了。
小千:沒事,我舍友有天十二點還不照樣回去了嘛!
喬喬:那就好,你回宿舍了給我說一下啊,不然我可能要夜不能寐了。
小千:放心,你絕對會是一夜好夢的!
喬喬看著手機屏幕,不自禁地笑了,她好似都好久沒跟一個人說過這么多的話了的,她這樣一個吃喝玩樂逛街化妝都很佛系的人,對于她的舍友們來說著實是沒什么話題可談了的,不說她的舍友們了,就是一般人,那也都是相對無言。也非是她刻意不去交朋友,是她無趣得不太有人愿意和她交朋友的吧!
她在等他的消息,若是真是因為她今天晚上的任性讓他進不去宿舍了,那可就太不好了??焓c的時候,他給她發(fā)了兩條語音。
喬喬都不敢點開:怎么突然發(fā)語音了?難道真被鎖門外了嗎?天吶,不會吧。反正也都怪我,怎么能得寸進尺地拉著人家講故事,時間都不顧了呢!是我的錯,我的錯,他現(xiàn)在…就是他嘴上不說,心里該也是怨我的吧!早知道我應該送他到他們宿舍樓下的,這樣就是他進不去了,我也能陪陪他的,不至于讓他一個人。
喬喬就是這樣一個人,讓她對某人心存愧疚真還不如讓人捅她兩刀舒服的。
她插上耳機,點開了那兩條語音:
第一條“哎呀,真被你猜對了,被鎖門外了,那宿管真太可惡了,不過沒事,我有舍友呢!別擔心,他怎么可能把我關門外關一夜的啊!”
第二條再點開,里面有上樓梯的聲音,還摻雜著他舍友搞怪的聲音,主體聲音還是他的最清晰:“沒事了,我已成功到達宿舍,你可以做個好夢了!”
喬喬笑了,還好還好。她給他發(fā)了條“那就好,早點兒睡!”
“晚安!”這兩個字還是語音的,喬喬暗嘆果然是主播,聲音就是好聽,她平時都不發(fā)語音的。
她回了一個“安”字,不過放下手機仍舊是良久難寐,她還是覺得自己今天有些過分了,她隱約開始芥蒂他們間的關系了的。她享受的同時又很苦惱,苦惱她已經(jīng)不怎么敢相信少年了,傷了心的人,越想越傷人,她下意識地覺得自己今生都不會再擁有一段完好的愛情了,她不配。
從那天開始,她決定斬斷這種不知是什么的關系,她覺得關系的源頭就在于那本書,可是已經(jīng)一個月了,那本書仍舊沒有回來,她看著書架上那個空空的位置,不禁皺起了眉頭。
想了半天她終于想到了解決方案,她決定送他一本《霍亂時期的愛情》,這樣他有書看了,他們便就也沒什么太多相處的必要了,他們間就不再有某種看似合理的聯(lián)系了。
喬喬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周末的時候她一反常態(tài)去了一家書店,為他買下了那本書?;貋淼穆飞?,大大松了一口氣,以后還是她習以為常的一個人,自在,輕松,想著她還蠻愉快的。
然那天晚上并未在圖書館門口偶遇,她還特地等了一會兒,瞅著那邊的咖啡廳,還是沒有人影,她不由得想:或許他不想再同我聊那些無聊的事了的吧,可能他也就是一直在遷就著我的,覺得有求于我,所以格外遷就我的。
喬喬微微回首看了看書包,那本書還沉甸甸的:算了算了,挺好的,把書給他,也就沒有那么多事了,就說是因為那天差點兒讓人家進不了宿舍的賠禮。對,就這樣,不行,這樣會不會讓他覺得是托辭,讓他誤會的???
她又等了一會兒,他還是不在,不禁有些失落地一個人走開了,經(jīng)過籃球場的時候,她也下意識地多看了幾眼,不過貌似還是沒有他的身影。她去跑步,可滿腦子還是有關于他,她還總是下意識地去看手機,看看他會不會給自己發(fā)個消息。轉(zhuǎn)念又一想:喬喬,不能這樣的,人家憑什么該給你解釋的???你們間什么都沒有的,對,別亂思亂想了。
那不能自控的感覺她不喜歡。
本已適應了孤獨,突然從天而降一個陸小千,打破了她的規(guī)律生活,讓她一時間無以適從,懦弱的她只能選擇退步。
喬喬從下架的舊書上弄下了個二維碼,用膠水沾到了她買的那本新書上,她又把新書翻過來翻過去,想要在一時間把他弄舊,貌似有點兒難。
晚上下班的時候她還是沒有遇到他,她還準備去咖啡廳里找了找,等到她鼓起勇氣準備走過去時,只見里面的燈滅了,人家也下班了。
一個人落寞地往宿舍走,今天她進了籃球場,東張西望了幾下,從這兒橫穿過去可以到操場的,他們的邊界處是臺階和座椅,還有稀稀落落的幾棵樹。
她看了好久,仍舊沒有看見他,心里怪怪的。確保他不在之后,她便就想低頭快步走過去,那邊有一群打球的男生,目光一齊朝她投來,可能覺得她行為怪異的吧!她不喜那樣的矚目,好壞都敏感得排斥。
“喂,宋嬡喬!”
誰在叫她嗎?她沒有轉(zhuǎn)身,那聲音也不像是他的啊,但是她還是停下來了,確認一下自己有沒有聽錯。
“宋愛喬!”
是的,就是有人在叫她的,還就在她身后的吧!喬喬一轉(zhuǎn)身,身后站著五六個男生,叫她的是那個拿籃球的,她并不認識他們的,一個也不認識,可是他們?yōu)槭裁磿浪拿值陌??她困惑地看著他們:“有事嗎??p> 他們都還對她一一做了簡要的介紹,不過她一個沒記住,就一直“啊哦”地點著頭。
“你是特地找陸小千的吧?”介紹往后有男生壞笑道。
“沒,沒有,我就是…去操場,剛好經(jīng)過!”
“沒事沒事的,不用害羞,陸小千都跟我們說了?!?p> “他說…什么了?”喬喬問了句,好似這是很傻乎乎的一句話,惹得他們集體不約而同地嗤笑著。
“我還有事,先走了!”她逃也似地狼狽離開了:他說什么了???難道我讓他誤以為我是喜歡他了的嗎?不是啊,我才沒有的,就算是個能聊得來的朋友的吧,難道男女之間就一定只能是那種關系的嗎?
她忐忑不安了一個晚上,早早地閉眼,晚晚地才睡著,此刻,她好想找個人說說話啊,幫著解開這個結(jié),可她好似沒有朋友了的,她得自己做決定。
晴了好久,突然下起了雨,今兒早上一二節(jié)沒課,她睡了個小懶覺,畢竟昨晚沒睡好的嘛。三四節(jié)的課,她提前十分鐘從宿舍走,此刻一二節(jié)的還沒下課,路上人影不多。她撐著傘向前走著,忽聽得身后兩個人近乎于吵嚷的聲音。
“我都還沒睡好的,你起這么早干嘛啊你?”
“你都這樣了,不去早點兒就遲到了,飛哥!”
“那你把傘打好啊,我都淋著了!”
“那是你活該,沒摔個殘廢都算是幸運了的!”
“有你這樣愛說風涼話的舍友嗎?”
“你別把我淋著了?。 ?p> “我長幾只手???給你推個輪椅,再給你打個傘,自己拿著去!”
“我不!”
“你…”
喬喬轉(zhuǎn)身瞅了瞅,那個聲音她早該聽出來是他的,只是不怎么符合他那跟自己說話時彬彬有禮的樣子??!看著他那腿上打了石膏的舍友,喬喬有點兒恍然大悟,原來他這幾天應該是在照顧他的舍友的吧,所以,他不是不想見她的吧,那么,他還想見自己的嗎?喬喬忽然想知道這個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