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千終于成功和他心愛的女孩兒牽手了,腎上腺素飆升,她的手好軟的,他都想去吻一吻的。此刻他們已經(jīng)在圖書館外了,那也就不用那么拘束了的吧!
“喝咖啡嗎?”他輕聲問道,陸小千還奇怪呢,她怎么一直都不抬頭看自己的???是因為害羞了的嗎?
她沒有說話,只一直低著頭。
他彎腰湊近她,想要好好看看她,她卻偏過了頭。
“你…不太…高興嗎?”陸小千誠惶誠恐地問了句。
“對不起?。 彼﹂_了他的手,轉(zhuǎn)身疾馳而去,都不給他一點兒反應(yīng)的時間的嗎?
陸小千看著那個慌張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如同被天雷擊中,佇立在那兒呆若木雞,接著大腦開始飛速地旋轉(zhuǎn):發(fā)生了什么?剛才還好好的,明明都讓我牽手了。是我剛才離她太近了,她覺得我輕浮了嗎?還是覺得我在廣播里說得太矯情做作張揚了?還是不相信我,覺得我說的是大話,萬一以后我同她分了手,會讓她分外難堪的?還是她覺得我在書里面放的三封情書有什么問題的???…還是難道她知道了我和憶塵的關(guān)系,她記起我來了,是不是誰說漏嘴了???天吶,到底怎么回事的啊?
他的思維正在呈現(xiàn)指數(shù)爆炸,最終橫坐標(biāo)幾乎不變,縱坐標(biāo)近乎于垂直猛增,橫坐標(biāo)是可能性,縱坐標(biāo)是他的思緒:難道真的是有人跟她說了我和憶塵是好兄弟的事了嗎?對啊,這么致命的一點,我居然沒有想到。她好不容易走出來,好不容易要重新開始的!那她是不是會覺得我就是個騙子的啊?我……真要那樣,那我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趕緊先給阿敏打電話,詢問狀況。不過看情況,阿敏是知道他有一個好兄弟,還一度以為他們是基友的,但她貌似并不知道程憶塵的名字的,并且她說她從來都沒多跟喬喬說這些的,因為喬喬也是鮮少問的。
他又問她回去了嗎?阿敏說回來了,她說她累了,要睡覺。他說,那就不打擾了,他也不清楚具體狀況,也不好多說地掛掉了。
陸小千殺氣騰騰地沖回了宿舍,他覺得應(yīng)該是阿飛他們的惡作劇,對的,一定是的,他們平時就老愛開他和憶塵的玩笑,保不準(zhǔn)就是他們想要逗逗喬喬,不明狀況地把憶塵抖落給了喬喬的。一想到這兒,他就覺得全毀了,要真是的,他絕對是會動手打人的。
“呦,小千回來了,約會如何的?。俊?p> “快說說,她有沒有醉倒在你的溫柔鄉(xiāng)里???我可是特地等著聽細(xì)節(jié)的!”
“比我們預(yù)想中要回來得早??!”
“對啊對啊,我們都一致以為你不到門禁肯定不回來了,說不定都要夜不歸宿了呢!”
陸小千真想拿球把他們的腦袋通通砸一遍,他憤憤地關(guān)上宿舍門,三司會審一樣的語氣:“我問你們,你們誰跟喬喬說過我和程憶塵的事?”
“你和程憶塵有什么事?。俊?p> “我和他就沒什么事,你們到底誰在她前面提憶塵了?”
他們兩兩相視:“陸小千,你有病吧,我們吃飽了撐得跟她開這種玩笑?。 ?p> “放心,俗話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我們還是不會缺德到那種地步的,再說,你們又不是男男朋友,我們可不是愛造謠生事的人!”
“你們真沒說?”
“天地良心!”他們看著陸小千這副正經(jīng)八百的模樣,真乃啼笑皆非,他們最愛逗陸小千玩了,因為他和他們都不一樣的。
“阿飛,把你手機給我!”
“干嘛?”
“我記得除了我之外,就你加了她的微信的,我要看聊天記錄?!?p> “呵呵,給你!”阿飛也著實坦蕩,“我之前是對她挺好奇的,還不因為你,不過人家太高冷了,我也聊不動??!”
“把你和阿敏的也調(diào)出來!”陸小千看了看道。
“不是?。筷懶∏?,你得是有什么毛病的吧?你查這玩意干嘛?”
“調(diào)出來,這是很嚴(yán)肅的問題!”介于陸小千太正經(jīng)了,其他人也是圖個熱鬧為他虛張聲勢著,阿飛也就不得不犧牲一下了。
一宿舍人聚在一起翻看阿飛和他前女友的聊天記錄,陸小千真是越翻越氣人,他們凈扯些無關(guān)緊要的,其中還真就陸小千是否是個gay的問題討論了三天,不過其中并未提及程憶塵這個名字,那么阿敏應(yīng)該可以排除了。
他排除了一晚上。
既然不是阿敏,那么會是誰透漏給她的呢?之前一直都還好好的,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是他的球友們?他認(rèn)識的人還著實不少的,還有些他不認(rèn)識,人家卻認(rèn)識他的。陸小千只能從喬喬身邊的人下手了,他們很可能覺得這就是一個玩笑,可是這個名字對她從來都不會是玩笑的。他們都不知道,但他知道。
次日一早,他就去宿舍樓下堵她,可她一見她就躲他,也不說話,背著包就跑,好像他是瘟神一樣。他大步追上去,一路喊著她,她都不應(yīng)。
“喬喬,你聽我說,你…”他無奈地上前無賴地?fù)踝×怂娜ヂ贰?p> “我要上課了!”她打斷了他說話,同他保持著距離,一下子又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了,“我走了!”
她又跑了起來,他追到了教室,他知道她的教室的。
可能他動靜太大了,坐在教室里的她回頭看了一眼,一見他,她便就慌張地迅速從最里面靠窗的位置移到了靠過道的位置,這樣他就不能坐到她身旁了。
他徑直走過去,蹲在她面前近乎于祈求道:“喬喬,你找個時間,我們好好談一談好嗎?”
“沒什么好談的,我就一句,對不起!”她皺著眉頭冷漠道。
“不,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是我!”
他們僵持不下,教室里的人越來越多了,她耐不住面子終于答應(yīng)了他:“你找個時間,我有空就去,現(xiàn)在我要上課了!”
“那好!”他都不確定她是否是在敷衍她的,可他也只能如此了,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周圍人灼熱的目光和他們的竊竊私語。他突然想,他太張揚了,他可能會讓他的女孩兒難堪的。他早就受夠了那所謂的非議,有關(guān)他的流言蜚語他從高中聽到了現(xiàn)在,還沒怎么斷過的呢,他都習(xí)慣了,免疫了。
可是她不一樣啊,她是女孩兒的,她的臉皮那么薄,老師都沒點名道姓地隨口說一句,她都能臉紅半天的,這要她如何受得了的???
他沒有走,一直守在門口,他要保護他的女孩兒,他不能讓那些流言蜚語去玷污她的。
下課的時候,她還是走得老快,人頭攢動,他一個恍神她就上前了,她是有意避開他的。
“學(xué)長,昨天才好上,今天就鬧矛盾了嗎?”有男生同陸小千笑道。
“沒有,小事,快好了,你們別瞎操心!”他只道,繼而匆忙追上去。
他追到食堂的時候,看見她提著飯正往宿舍方向走去,她是成心在躲他的。他給她發(fā)了好多消息,沒有回音;打了好多電話,也沒有回音;他追了她一路,更是愈發(fā)討她嫌。
他還要繼續(xù)糾纏她的嗎?再這樣下去,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討嫌的。
他瘋了一樣要找出那個告訴她程憶塵是他朋友的人,從她舍友到他們班上再到他們專業(yè),還有她在書庫認(rèn)識的同學(xué),半生不熟的人太多了。他足足找了三天,都寥無音信,冷靜下來,他也發(fā)現(xiàn)了,其實問題的根源并不在于那個同她開玩笑的人的,根源在于他們兩個當(dāng)事人,他們必須心平氣和地談一談,才有可能得到救贖,可是她一點兒機會都不給他的,她到底要他怎么辦的?。?p> 他想啊,該是他覺得發(fā)短信、打電話都沒有誠意,那么他便就給她寫信吧,他給她寫信,每天一封,也不借他人之手,每次親自硬塞給她的,反正諾大的校園,總能遇到的。
他這樣堅持了一周,每次都是突如其來,信給了她就走,一句話也不多說,或是因為等待著身處主動地位的她說話,可她就是不說。有時他只要一多停留,她甚至當(dāng)著他的面把信扔在一邊就走。不過如果他先走,她就必須收下信的,畢竟那是屬于他們兩個人的信。
他的女孩兒怎能如此冷漠,時而他會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就這樣耗著,他也就只能先如此耗著了,看誰耗得過誰,除此外,他也別無他法了。
終于一周后,他剛把信放下,正準(zhǔn)備離開,她叫住了他:“等一下!”
他近乎于興奮地轉(zhuǎn)過身來,快步走了回去。
她從書包里拿出了那個盒子,遞給了他,只留有一句:“我打開過!”
這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好嗎?
陸小千抱著盒子回到宿舍,盒子輕巧了不少,他猜測她可能已經(jīng)收下了那本書。迫不及待地打開那個密碼,密碼她沒換的,還是那個周三的英文,wednesday。
里面整齊地放有十一封信,其中有三封是他夾放在書里的情書,還有七封是他給她寫了一周的信,并沒有開封。陸小千理了理這些信,還剩下一封,那一封看著就很厚重,實則也很厚重,那是她給他的回信,長長的,比他那三封加起來還要長。
他該懷著何樣的思緒去讀的呢?他也不知道,他拆開了,怎樣的心情他也是會視若珍寶地去讀的,她稱呼她為小千學(xué)長,她說對不起,請原諒她冷漠地拒絕了他的熱情,她不想的,可是她必須這樣做。
她把事情從頭到尾梳理了一遍,包括他們的相遇相知,以及她那微妙的心緒變化全都傾吐了出來,從偶然變得刻意,又從刻意地躲閃變到刻意的若即若離,再從刻意的若即若離到有意圖地接近,再從有意圖地接近到如今的冷漠。
她說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寫清楚,說的話一定是說不清楚的,寫還稍稍能自己清楚,但就是寫清楚了,他也不一定會理解的吧。
理解她的糾結(jié),她的矛盾,她的兜圈子,她的熱情和冷漠,她說他遇到的她那都不是她,卻又都是她。
她還說她很感激他,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早該說清楚的,但是她不是有意去欺騙他的感情的,她說他是個很值得別人去尊重的人,是個很好的人,甚至有某些時刻她動過心的??墒鞘撬洳簧纤?,她也不能接受他的愛情,斷然不可能的。
她把自己想得那么卑微,她都不敢多相信一點兒他的愛情,她是怯懦的,她稱自己是個怯懦的膽小鬼,她愧疚于他,她希望他能夠好好的,能夠擁有世上最完美的愛情,只是那個人永遠(yuǎn)不可能會是她的。她還坦言說自己可能都不算是個正常的女孩子,如果有什么錯,都是可以歸咎于她的。
她好沒有安全感的,她希望他們之間能夠就此結(jié)束了,不然她只會困頓又煩惱的。她還說如果他生氣了的話,可以罵她,也可以打她,只要不太重,這些都是她應(yīng)該承受的。
他的女孩兒居然對他說了這樣的話,她不僅是沒有安全感,她簡直已經(jīng)不相信人了,是誰教她的,人都是那么壞的???再兇惡的人也都是情有可原的?是誰???
這要他如何不心疼的啊?
讀至此信,他不禁潸然淚下,男子漢不該哭的,爸爸這樣說過,媽媽也這樣說過,可他心里難受,真的好難受。
她寫這些的時候有沒有哭的?。?p> 他特別想去罵程憶塵:憶塵,你知道嗎?你讓一個那么善良的女孩兒變成了什么樣?你知道你有多壞的嗎?你知道嗎?你毀了我的女孩兒!
他也忘了自己到底有沒有同憶塵說出來,他那晚喝了酒,醉了后是給他打了電話的。
他幾次動筆都像是握著千斤重頂難以揮毫,沉寂了好幾天,他寫了一行字:親愛的喬喬,你是個好女孩兒的,一直都是的,別擔(dān)心,我懂的,我都能理解,沒有誰怪你的,也沒誰應(yīng)該怪你的。請原諒我的冒失,是我被沖昏了頭腦,給你帶來了不少困擾,抱歉以后我也不會再去多打擾你的,愿你可以一直好好的。當(dāng)然,如果你需要我的時候,請還要把我當(dāng)做一個朋友。小千奉上。
看著那本她送他的《霍亂時期的愛情》,這本緣起緣滅的源頭和盡頭。他撕掉了那個條形碼,輕撫著那里,難道他們真的就這樣完了嗎?就這樣…完了的嗎?還沒開始就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