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慧能一路上迫不及待的樣子，白鷺飛來不及將他引入內(nèi)室，直接在客廳的一張八仙桌上鋪上一張?zhí)鹤印；勰芗奔钡貙艨辗畔?，試圖以內(nèi)力為他治療。
白鷺飛連忙喊住，勸阻道：“大師，雖然你未報家門，但這身月白袈裟分明是拈花寺的打扮。我觀大師雖然修為精神，但精華內(nèi)斂、不著行跡，如果我猜的不錯，大師修習的應該是無相禪吧?！?p> “施主法眼如炬，不知有何不妥？”見白鷺飛一眼認出了自家的修行法門，慧能對他更加刮目相看，對白鷺飛的異議也慎重起來。
“大師關心則亂，恐有疏漏。我看這孩子體內(nèi)陽氣充盈，而大師的無相禪也是純陽心法。你以純陽真氣想要消解他體內(nèi)過剩的陽氣，怕只會適得其反。”白鷺飛解釋道。
慧能一聽，立刻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他本來是極其沉穩(wěn)之人，只是凈空跟著自己沒幾天就出了狀況，心里難免自責。正如白鷺飛所說因為太過關心才有此大意。
“可是……”慧能有些犯難，如果自己不能運功為凈空治療，眼下又能依靠誰呢？
“讓我試一試吧。我練的內(nèi)功是一個朋友傳授的，叫做大有空明心法，大師想來是聽過的。大有空明心法不陰不陽、不剛不柔，取自道家海納百川、虛懷若空的意境。雖說學藝不精，但此時此刻卻比大師更為合適?！?p> 消耗自身內(nèi)力來疏導療傷對治療者而言多多少少會有損傷，尋常交情之人少有此損己利人之舉。白鷺飛看出慧能臉皮比較薄，兩人初次見面，著實不好意思開這個口，索性毛遂自薦。
慧能心里暗暗吃驚。大有空明心法是當今武林第一派碧落宮的絕學，江湖上混的人恐怕沒有幾個不知道的。可是看白鷺飛這樣子不像是碧落宮中人，也許這心法確實是他在碧落宮的朋友所傳授。只是能夠?qū)⑦@門絕學授與外人，這朋友的身份地位也是非同小可。
“多謝施主仗義相助了?！比缃駜艨丈牢床?，慧能也只有先欠下這份人情，等待來日再行償還。
白鷺飛剛一輸入真氣就感到凈空的狀態(tài)有些古怪。原本他以為是凈空是因為內(nèi)功修習方法不對路，導致一部分真氣外溢流竄。但此刻他不斷輸入凈空體內(nèi)的真氣卻盡數(shù)如石沉大海一般有去無回，而且凈空體內(nèi)似乎有股強大的力量在不斷從他這里抽取內(nèi)力。
“怪事。這拈花寺佛門正派，怎么武功這么邪門的嗎？”
白鷺飛心中納悶，這種吸取他人內(nèi)力的事情傳說只在極少數(shù)邪教中流傳，堂堂拈花寺僧人何來的機會沾染？莫非是這小和尚頑皮，結交了某些下三濫的家伙？
白鷺飛的疑惑不無依據(jù)，邪教中的一些妖法的確能夠令人在短時間內(nèi)提升功力，盡管已經(jīng)被證明后患無窮，可依舊擋不住前仆后繼的新人們踏上這條不歸路，其中也不乏名門子弟。畢竟，身處名門之中，所攜帶的不僅僅是光環(huán)，也肩負著更大的競爭壓力。
正在思慮間，外面突然傳來了守門小童的呼救聲。
小童的呼叫還沒停止，下一刻，五道人影就閃進了大廳內(nèi)。
五個人其中兩個不久前已經(jīng)打過照面，正是酒館內(nèi)的萬氏兄弟。還有三人裝扮與他們相似，想來是同門師兄弟。原來之前在白鷺飛這里吃了虧，萬修況咽不下這口氣，把自己的三位大師兄叫上，找白鷺飛報仇來了。
“你這大和尚，我們是來找白鷺飛的，識趣地趕緊走，小爺放你一馬?！比f修況看到慧能也在此地，沖他吼到。
“阿彌陀佛。這里是私家宅邸，按大胤律法擅闖者是要受罰的。小僧還勸各位施主不要枉法行事?！被勰苊鎸θ魏稳丝偸且桓睖匚臓栄诺臉幼?。
“敬酒不吃吃罰酒。”
“出家人不飲酒的?！?p> “嘿，你還杠上了。先收拾你得了！”
萬修況大刀帶起一股勁風，就朝慧能砍去。其余四人也從四個不同方位向慧能出手。誰也沒料到五個人說打就打，慧能頓時面臨以一敵我的不利境地，形勢驟然緊張起來。
白鷺飛仍舊端坐不動。一方面是因為凈空的狀況讓他難以分身，一方面拈花寺作為武林的泰山北斗，他也很想看看慧能身手究竟如何。
慧能的第一反應相較白鷺飛更加淡定，他雙手在胸前合十，緩緩閉上了雙眼。
“嚇懵了？”無論是己方的白鷺飛還是對方的五個人，腦海里都掠過這個想法。
“應作如是觀！”
慧能倏地睜開眼睛，左手結寶瓶印，右手結金剛印，突然幻化出五個分身，分別應對五個方向五人的進攻。揮拳、出掌、彈指、踢腿、擊肘，慧能只用了一招便干凈利落地擊退了五人的聯(lián)手進攻。
“修況，你以后能不能把招子放亮點，別竟找些扎手的點子！”從地上爬起來后，三位大師兄一邊往外撤，一邊抱怨萬修況。
見萬修況他們主動退去，慧能也不再糾纏，重新回到桌前靜靜守護凈空。
在得到了白鷺飛內(nèi)力滋養(yǎng)后，凈空體內(nèi)的躁動慢慢平息，雖然還沒醒來，但氣息已經(jīng)完全正常。慧能無須上前細看，徒弟的變化也是一清二楚。
“貧僧拈花寺慧能，這是我剛收的徒兒凈空，多謝白施主大恩，容日后再報?！被勰芄硐虬橈w致謝。
“大師不用客氣了。我白鷺飛雖然稱不上仗義，但既然出手就不圖回報。不過，大師這位徒弟修為有些古怪啊，醒來你得好好問問?！?p> “貧僧亦有不解之處?！?p> 凈空之前的樣子，與走火入魔的前兆極為相似。任何一個有經(jīng)驗的江湖人士見著，都會下意識地聯(lián)想到白鷺飛的擔憂?？苫勰茉阪?zhèn)江救起凈空的時候曾經(jīng)向他注入過真氣，那是他的體內(nèi)分明空空如也。在那之后，兩人更是朝夕相處、形影不離，自己未曾傳授任何功夫，凈空也根本沒有任何可能接觸到其他武學，出現(xiàn)此等狀況著實令人難解。因此，作為慧能而言，實在是比白鷺飛更加憂慮。
第二天，凈空從夢中醒來，慧能和白鷺飛已經(jīng)坐在床前了。
“凈空，身體好些了嗎？”慧能關切地問道。
“嗯。剛剛不知怎么的，突然就一陣熱，接著就昏過去了?！眱艨諏ψ蛱彀l(fā)生的一切不明所以。
“凈空，有件事情你要對師傅說實話?！?p> “嗯?！笨粗勰車烂C的神情，凈空重重點了點頭。
“在你遇到師傅之前，有人教過你武功嗎？”
盡管無比確信凈空遇到自己之前是一張白紙，可昨夜慧能輾轉(zhuǎn)反側(cè)發(fā)現(xiàn)仍有一種可能存在。如果有人曾經(jīng)傳授凈空內(nèi)功心法，而凈空又恰好在遇到自己之后開始修習，確實可能令自己疏忽。
“沒有，師傅。徒兒第一次聽說武功還是在洛陽城外?！眱艨栈卮鸬財蒯斀罔F。
慧能看著凈空，相信他說的是實話，因為說謊的人不會有他那樣清澈的雙眼。
“哦，沒事，師傅就問問?！?p> “師傅，我剛剛做夢了，好奇怪啊。我夢見了一座塔，有七層高，每一層都是四四方方的，從上到下雪白雪白的。最特別的是那座塔的頂上有塊石頭，閃著光，五顏六色的，很好看?！?p> “四方塔！”慧能和白鷺飛脫口而出。
敦煌城內(nèi)有座紅塵庵，庵中正南面有座純白的七層高塔，名叫四方塔。塔尖上放置著一塊奇石，白天在陽光照耀下五彩斑斕，更神奇的是到了夜晚也能發(fā)光。沒有人說的清這塊奇石的來歷。紅塵寺?lián)说赜邪税儆嗬铮瑑艨战^無可能曾經(jīng)到過。但根據(jù)他的描述，分明就是四方塔的樣子，實在令慧能百思不得其解。
“凈空，你以前見過這塔嗎？”
“沒有，我連聽都沒聽說過。剛才師傅和白叔叔說四方塔，世上真有和我夢中一模一樣的塔嗎？”
“確實有座塔和你說的很像，可你既然未曾見過，卻為何……”
凈空身上的諸多奇異之處，讓慧能陷入了苦苦的思索。
“沒事，佛家不是最講究緣分的嘛。既然你夢到了，說明你和他有緣，讓你師傅啥時候帶你去趟好了?！卑橈w站起身，“來到我這里也是有緣，就隨我一起參觀下我的產(chǎn)業(y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