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懷疑
日月殿
“谷主。”一名弟子向張繼生作揖道。
“說?!睆埨^生握著手里的卷宗抬頭看了他一眼。
“袁心玥這幾日每天都回去七雄山掌門和掌門夫人的寢殿,一般都會待一個時辰左右?!?p> “每天都去?”
“是。”
張繼生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做思考狀,若是一次兩次他一定不會懷疑,若是每天都去,他實在不得不好奇一下。
“袁心玥今天在這兒么?”袁新山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門外,倚著門框問的漫不經(jīng)心。
“你自己的妹妹為什么來問我?!?p> “腿長在她自己身上,我怎么知道她又跑哪去了。反正她也只會往日月殿和三巡殿跑?!?p> 張繼生嘴角慢慢勾起,子虛,阿青,他,他們?nèi)齻€的寢殿都有大量卷宗和公文,而李復(fù)是七雄山掌門,怪不住他多想,這個小孩肯定有什么問題。
“袁新山,你有沒有覺得你這個突如其來的妹妹來的蹊蹺?”
袁新山似乎來了興致,終于不依靠在門框,大步走進來,路過那名弟子的時候還看了他一眼。
“你先退下吧?!睆埨^生對那位弟子道。
“是?!钡茏幼饕就讼隆?p> “我從一開始就和你說了,我不記得我有這么個妹妹,她說什么你們就信什么?!?p> “可你確實忘了什么不是么?也許你忘了的那部分就有她呢?”
袁新山也無法反駁。
“你這是自相矛盾,你又懷疑她,又肯定她。”袁新山想了半天才說出這么一句。
“最開始我不把她放在心上,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可是現(xiàn)在,我不得不懷疑?!?p> 袁新山冷笑,“因為她每天都去李復(fù)那待一個時辰左右?”
“你都聽見了?”
“恰好來的巧。”
“那依你之見呢?”
袁新山無所謂的挑眉,“在你這兒我不就是個大老粗,就是個山寨頭子罷了,你問的這個問題,一個山寨頭子可回答不了?!?p> “土匪那么多偏偏是你坐上了大王,你的學(xué)習(xí)能力那么強,能沒有這點分析能力?”
“哎呦,在谷主嘴里聽到一句夸我的可真是不容易?!痹律秸f話醋溜溜的。
“聽你叫一聲谷主也挺不容易的?!?p> 袁新山冷笑,給個桿子就往上爬。
“從上次你考察兩個村子后分析的頭頭是道后,我就知道我小看你了?!睆埨^生一臉微笑,“所以這次,洛陽王怎么看?”
“洛陽王倒是覺得,這個小姑娘出現(xiàn)的時機有問題。你看看,我做上洛陽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外面關(guān)于我的事情也傳的風風雨雨,怎么她最近才打聽到?”袁新山還臭屁的嘚瑟了起來。
“嗯,有道理?!睆埨^生點了點頭。
“還有,三歲孩子逃脫了七雄山殺害?就算她是我妹妹,就算有我這種天才遺傳,我也不能相信?!?p> “那她就是七雄山的奸細?!?p> “誒,你這話說的早了。現(xiàn)在你連個證據(jù)都沒有就這么誣陷我妹妹?”
張繼生一臉好笑,這袁新山怎么說話前言不搭后語?
“我去偏殿找我妹妹了,我相信谷主這么英明神武肯定不會誣陷一個小女孩的?!?p> 袁新山還不等張繼生說什么就自顧自的走了。
袁新山走后張繼生才沉下來思考。這袁新山到底什么意思?既懷疑,又不懷疑?本來以為他分析的頭頭是道,最后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子虛?!睆埨^生對著空蕩蕩的大殿喊了一聲。
子虛從放滿了卷宗的柜子后面走了出來。伸了伸懶腰,看樣子是待了許久了。
“谷主,洛陽王應(yīng)該是懷疑大于不懷疑,但是他心里頭可能已經(jīng)慢慢接受了自己有一個妹妹的事實。他一邊是親情,一邊是道義,所以才讓您拿出證據(jù),證明袁心玥確實有問題他才能說服自己?!?p> “我不是要問你這個,不過你說的倒是蠻有道理的?!?p> “啊?那谷主想問什么?”
“我想問你為什么在柜子后面躲著。”
子虛低頭咬了下嘴唇,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谷,谷主,是,是。。。其實我是來谷主這里避一避,袁心玥又去禍害我的寢殿了?!?p> 張繼生突然被逗笑了,“我好像聽聞她挺怕你的,我甚至都想向你請教一下,怎么她現(xiàn)在又去煩你了?”
子虛一副苦瓜臉,生無可戀??!
“谷主,她現(xiàn)在頂風作案啊,就算我一個勁的問她怎么逃出七雄山殺害的她也裝作聽不見了,咬死了是養(yǎng)父母救的她,這,我,這我也,沒辦法??!”子虛兩手一攤。
“這就是你的絕技啊?”
“對啊。。。畢尹告訴我就問她這個她就能乖乖的不煩我,確實乖了幾天,現(xiàn)在又開始了?!?p> “那照這么說,她在你的寢殿嘍?”
“是啊。。。”
“那你剛剛為什么不告訴洛陽王?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去李復(fù)寢殿找人了?!?p> “我。。。”我這不是躲著呢!我怎么知道你知道我在這兒!
張繼生緩緩豎起一個大拇指,“干得好?!?p> “啊,???”子虛愣了一下。
“累死他?!?p> 子虛憋笑,憋不住了。谷主居然還有這個心思,谷主啊谷主,都被大小姐帶壞了。
“子虛,趕緊回去,所有重要公文換個地方,不要讓袁心玥發(fā)現(xiàn)?!?p> 子虛一臉為難,來不及了,他的寢殿應(yīng)該已經(jīng)雞飛狗跳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回去也不能改變什么了。不過幸虧以他這個等級也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公文要處理,真正重要的公文和卷宗都在谷主和阿青大人那里,他處理的不過是一些瑣事罷了。
日月殿偏殿
“她的話可信么?”白若清剝著橘子。
而殿外,袁新山剛好聽見。他?還是她?
“可信?!崩顝?fù)回道。
“為什么這么篤定?你怎么確定她不會背叛我們?!?p> 李復(fù)笑了一下,“有的時候一張白紙更好作畫。張繼生會背叛七雄山是因為他早就不是一張白紙了,他是一副已經(jīng)完成的畫,根本就不能再次下筆?!?p> 袁新山雙眼一瞇,這大概是證明了鬼谷中確實有奸細。而且這個奸細,猜不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袁心玥。
“不過才這么點時間,怎么可能帶回來有用的信息?”
“你小瞧她了。越是年齡小越不能引人注意?!?p> 袁新山心下一沉,短時間內(nèi)來到鬼谷的人,況且,他說了,年齡小,這都再次指向了袁心玥。袁新山?jīng)]有進去,而是轉(zhuǎn)身去了三巡殿。
“外面有人?!崩顝?fù)道。
“誰?”白若清緊張。
李復(fù)雙眼一瞇。
三巡殿
“阿青,所有出入鬼谷的人你都有名單的對么?拿給我看看?!痹律斤L風火火的闖進三巡殿,打擾了正在批閱公文的阿青。
“畢尹,去拿來?!卑⑶喾愿涝谝慌哉局漠呉?。
不過一會兒,畢尹便拿著名單冊子進來。
袁新山打開名單,半月內(nèi)進入鬼谷的人居然不少,甚至有一批新招收的弟子,年齡都不大,差不多才十歲左右,和袁心玥年齡相仿。
“洛陽王?”阿青看著他皺著眉頭,表情越來越嚴肅。
“怎么還有一批新招收弟子?!?p> “洛陽王,這個時候招收新弟子是鬼谷的傳統(tǒng)啊,每四年都會招收一次的。”畢尹答到。
袁新山錘桌,偏偏這個時候,這樣混淆視聽。
阿青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看這個神情,這個急沖沖的模樣,大概是和袁心玥有關(guān),現(xiàn)在能讓洛陽王如此上心的,除了小姐就是袁心玥了。
袁新山把名單冊子放在桌上,急匆匆的又走了,只留下兩臉懵的阿青和畢尹。
日月殿
“張繼生,那個跟著袁心玥的弟子呢?他有沒有看到其他人進入李復(fù)的寢殿?”袁新山跑了回來。
張繼生放下手里的卷宗,“這個事你問他他怎么知道,你直接叫在偏殿值班的弟子來不就好了?”
“那你叫?。 ?p> “谷主!”一名弟子這個時候恰巧跑了進來。
袁新山和張繼生面面相窺,相互遞了個眼神。
“說?!?p> “前些時日新招收的一名弟子今日去了掌門和夫人的寢殿,值班弟子覺得不對勁趕緊向您呈報?!?p> “新招收的?”袁新山詢問。
“是?!钡茏愚D(zhuǎn)頭向袁新山也作了一下揖。
“他去掌門寢殿做什么?”
“其實他去了很多次,本來大家都沒有當回事,而且他每次來都端著菜品,專挑傍晚晚膳的時候送來。但是這次,他送過一次后,又來了?!?p> 張繼生挑眉,“又來了?”
“張繼生,我剛才去找袁心玥的時候聽到了他們談話,總結(jié)一下就是鬼谷內(nèi)有奸細,年齡小,剛進來不久?!痹律匠脵C向張繼生說出剛剛他得到的信息。
“你先下去,盯緊了那名新弟子?!?p> “是?!钡茏油讼隆?p> “所以,袁心玥是專門挑著有新弟子進入的時候來的鬼谷?!睆埨^生總結(jié)。
“嘖,我不是和你說了,沒有證據(jù)別瞎說?!?p> 張繼生盯著他。
“好吧,姑且先這么認為。”袁新山妥協(xié),他確實想不到其他原因。
張繼生挑眉,“她就是奸細。”
“那這個新弟子怎么回事?天天都去送晚膳,而且今天送了一次之后又去一趟?不可疑么?”
“你是不是真傻?”張繼生翻了個白眼,“這么明顯的轉(zhuǎn)移視線你居然看不出來?既然每天都隱藏的很好,怎么偏偏今天暴露了?這應(yīng)該是個棄子,為了保護真正有用的奸細。”
袁新山不想承認,說實話,他還挺喜歡這個妹妹的。自從袁心玥來了鬼谷,他終于有了一個可以聊天說話的小家伙,雖然他有些煩她,但是畢竟血濃于水,他已經(jīng)慢慢的接受了她。但是他現(xiàn)在不能說服自己袁心玥不可疑,甚至連他都認為袁心玥就是奸細。
“李復(fù)這一招轉(zhuǎn)移視線就讓我們即使懷疑也不能給袁心玥定罪,畢竟已經(jīng)有了一個很明顯的奸細出來。”張繼生摸著下巴分析。
兩個人皺著眉頭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一時間沉寂無聲。
“去查清楚袁心玥的養(yǎng)父母。”張繼生突然兩眼放光。
袁新山第一次認同張繼生的想法,這個養(yǎng)父母可以救下袁心玥,而且如果是住在碧河西岸肯定是能找到蛛絲馬跡的。
“去查!快找人去查!”袁新山終于說了話。
“那你去吧?!?p> “喂?!痹律秸0土藥紫卵劬?,“我去查她的養(yǎng)父母多引人懷疑啊,那不就打草驚蛇了?!?p> “可是換個人平白無故去問她養(yǎng)父母是誰,他們住在哪,他們怎么生活的,不會引人懷疑打草驚蛇么?”
“嘖,真愁人?!痹律筋j廢的坐下。
“只能等李復(fù)他們走了?!?p> 袁新山撓撓腦袋,“可是保不齊那時候李復(fù)已經(jīng)帶著重要的信息走了。”
無力感,查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李復(fù)和白若清一步一步掌握著鬼谷么?
“你先旁敲側(cè)擊的打聽一下吧,不要用力過猛,最近多看著點她,盡量不要讓她去三巡殿和來我的主殿。其他的你自己拿主意吧?!?p> “你這么信任我?”
“你是看起來五大三粗的,可是其實你心思還是挺細膩的,你去七雄山商量修橋的事也做事圓滑,沒有惹怒七雄山而且適時回來再想辦法,所以我相信你可以?!睆埨^生拍了拍袁新山的肩膀。
袁新山點了點頭,一副你還挺有陽光的模樣,立刻又開心的離開了日月殿。
張繼生看著袁新山離開的背影笑了一下。這個袁新山啊,是禁不住夸的,只要夸兩句就能尾巴翹上天,一副嘚瑟的模樣。這種人辦事倒是最讓人放心的,為了展示自己的能力反而能達到更好的效果。相對于本身就是張繼生左膀右臂的阿青和子虛,袁新山的能干就是錦上添花,對鬼谷來說,這種局面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連袁新山都在暴風成長,這樣的鬼谷只能向著越來越好的方向發(fā)展,若是不出意外,如果真有一天兩方再起戰(zhàn)役,鬼谷定能壓制七雄山。
可是,一統(tǒng)天下向來不是張繼生的志向。即使反擊也是只求自保,他和陰梨的問題終究還是一個無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