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雄山
李復坐在上座,姜璇恭敬地站在下面。
“朗月蕭?當真?”
“是,不過也是聽袁新山說的,我們還沒有看到真正的朗月蕭?!?p> 朗月蕭是神器,若是真的落到了張繼生之手,恐怕不太好弄了。
“還有其他事么?”
“還有?!?p> 姜璇嘆了口氣。
“我一路跟著畢尹和子虛,他們在一個叫梧村地方帶回了一個人。據(jù)說那個村子有帝瑤的古劍,但是他們并沒有發(fā)現(xiàn)。”
李復轉動著脖子。
“尚清的朗月蕭,帝瑤的古劍都在這個時候紛紛出世,恐怕是一場大動亂要來了?!?p> “掌門,要把朗月蕭搶過來么?”
“先不要輕舉妄動?!?p> 李復伸出手做阻止的動作。
“可是,若是這次不能拿回來,我們恐怕沒有那么多機會了?!?p> 這次以后,他們就不會再去鬼谷了,也確實沒有理由了。
“先放放,還不知道是真是假,那個袁新山看起來傻呵呵的,其實心里頭也有很多鬼主意,很有可能在試探你們,不能上當。況且,真假未定,若是假的,得不償失?!?p> “是?!?p> “你先回去吧,不要回來的太頻繁,容易惹人嫌疑?!?p> 姜璇離開的時候剛好看到白若清近來,他象征性的向白若清作揖后便走了。
“來吃晚膳吧?!?p> 白若清把晚膳放在桌子上。
“你是掌門夫人,不是端茶送水的使喚丫頭,這種事下次叫別人來做?!?p> 李復雖然這樣說著,卻還是走了下來坐在桌前。
“功法全無,我也就這么點用處了。”
李復冷笑。
“你打算什么時候攻打鬼谷?”
“明年。”
“明年?這么久?”
“袁心玥連懷孕都沒有,最快也就明年。明年剛好陰年?!?p> “那只是一個還沒出生的孩子?!?p> “所以呢?你知不知道鬼谷拿到了朗月蕭?現(xiàn)在帝瑤的古劍下落未明,誰敢說就不在鬼谷中?這種情況下,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斃?”
“是不是太殘忍了?”
“怎么,殺戮難道不殘忍么?戰(zhàn)爭不殘忍么?千人萬人的死就不殘忍么?這個時候你和我說殘忍了?”
白若清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別和我講仁義道德,自古以來只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道理,所謂仁義不過是失敗者的借口?!?p> 是,李復殘忍,她早就知道。從她嫁給李復,把七雄山交到李復手里開始,他們走的這條路,就不是正統(tǒng)了。
何為正統(tǒng)?
這個世界,怕是沒有正統(tǒng)。
從遠古時代開始,帝瑤和尚清就分做兩派廝殺,后碧河一戰(zhàn),死傷無數(shù),如今戰(zhàn)爭,依舊不可避免。
鬼谷
日月殿
“你覺得那把劍哪去了?”陰梨看著張繼生。
“或許還在村子里,或許已經被別人拿走了。如果不在李復那里,那應該是被帝瑤拿走了?!?p> “你說也是奇怪,一個老婆婆,殺了一個村子?說出去,我都不信?!?p> “有的人,表面上云淡風輕,實際上城府極深。你也見識過了袁心玥,不過才十二三歲的孩子,心里頭不知道藏了多少事,打著多少主意?!?p> “所以你信那個涂鷺說的話?我覺得倒不是,你看看,老婆婆是怎么死的,他說得清么?我看城府深的恐怕是那個看起來事不關己的涂鷺?!?p> “他殺的?”
“很有可能。我的猜測是,他殺了一個村子的人,最后自己躲起來倒打一耙,把所有罪名歸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p> “他這么做,圖什么啊?”
“圖什么??赡苤挥兴馈!?p> “那把劍,會不會在他身上?”
陰梨和張繼生對視了一眼。
“小姐,那把劍在涂鷺身上?可是我和畢尹帶他回來的時候搜的很全面,并沒有劍啊,況且古劍那么大,怎么可能藏的起來?”
在一旁批閱公文的子虛插話。
“你懂什么?但凡是強大的武器越是不易察覺。例如朗月蕭,不過是一支蕭罷了,例如靈符,看起來就是一個戒指,但是卻有最大的力量,甚至可以掌人生死?!标幚娴馈?p> “照這么說,一個戒指,一個項鏈,甚至一個眉心的紅點,都可能是神器所化?!?p> “嗯?!?p> “那我要趕緊再去看看涂鷺?!?p> 子虛剛要站起來就被張繼生的手按了下去。
“先批公文?!?p> 明明是谷主的公文,非要叫他來批,自己則和小姐親密,還讓他在旁邊看著。
“怎么,不服?”
“服?!?p> “你出去這幾日堆了不少公文,給我增加了很多工作量,把這些公文批閱完再說個話本吧,算是懲罰。”
哪有這樣的懲罰啊。這分明是公報私仇。
一名弟子抱了一摞公文進來,恭恭敬敬的放在子虛旁邊。
“誒,怎么回事,怎么又多了一摞?”子虛委屈。
“這是洛陽殿差人送來的,說是師兄下山數(shù)日,谷主送去了一些公文,這不是師兄回來了,洛陽王叫人都給送回來了。哦,對了,洛陽王還說,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叫師兄下次再出門帶著公文出去,不要給他送去,不然。。。不然回來跟你沒完?!?p> 子虛兩眼一黑,天殺的,招誰惹誰了。
“子虛,沒事,不用難過,畢尹沒比你強多少?!标幚媾牧伺乃募纭?p> 是啊,是沒比他強多少,畢尹回來之后三巡殿堆著的公文也成了小山,陰梨做主都給畢尹留著了,現(xiàn)在這時候,這兩個兄弟應該都忙著批閱公文呢。
子虛擠出一個苦笑。
畢尹,都怪你!
“小姐,你煮的面熟了。”
一名女使端著兩碗面進來,陰梨把一碗放在張繼生面前,一碗放在子虛面前。
普普通通的清湯寡水面,上面不過就漂了兩根青菜,還有個煎蛋,都煎的有些糊了。
“小姐,這是?”
子虛指著這碗面,似乎再說,我就算是惹您不悅了不也不用毒死我啊。
“這是長壽面,子虛,你運氣好,正好趕上我給繼生做長壽面,你批閱公文太辛苦,算是補償你的?!?p> “長壽面?谷主,誕辰?”
“嗯?!睆埨^生回應。
“谷主,壽比南山,福如東海?!?p> 在場的所有弟子包括女使聽到這都趕緊作揖。
“沒什么,我是孤兒,真正的誕辰誰也不知道,就是個形式罷了,不用當真,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p> “可是小姐,我覺得我有些飽,就不吃了吧。。。”
陰梨瞪了子虛一眼。
“你看不起我做的面?”
“不是不是,我怎么敢啊,我就是,就是,就是,午膳吃的多了。”
瞎說,根本沒吃午膳。
咕嚕嚕~子虛的肚子很不合時宜的叫了一聲。
陰梨俯視著他。
“我這是,吃的太多了。我吃的太多的時候,肚子就會叫。”
子虛尷尬的笑了笑。
“別廢話,吃!”
“是是是。”
子虛趕緊低下頭往嘴里扒拉著面,管他好吃不好吃,塞進嘴里才是正道。
陰梨滿意的坐下,雙手托腮看著張繼生。
張繼生吃了一口,皺了下眉頭,然后默默地吃完了一整碗面。
子虛默默佩服谷主,臨大敵仍淡然處之,這份臨危不亂的氣場,真不愧是我鬼谷谷主。
“好吃么?”陰梨很期待張繼生能給她一個中肯的評價。
“還不錯?!?p> “真的么?還是說你糊弄我,怕我難過才都吃完了?!?p> 子虛心里頭實在不忍心,小姐啊,你讓谷主喝杯茶吧,你讓我也喝杯茶吧!
“確實還可以?!?p> 子虛皺著眉頭不可置信看著張繼生,谷主的味覺是不是不靈敏,或者說,谷主是不是就沒有味覺?
“小,小姐?!?p> “說?!标幚鏇]好氣。
“我,我想喝杯茶,我有點渴了。”
“喝湯,面不是有湯么。”
子虛欲哭無淚。
這湯,這湯怕不是要齁死了!
“要不,你嘗嘗?”張繼生詢問陰梨。
“你都吃完了,我嘗什么啊?”
湯啊!嘗湯啊!子虛心里頭默念,小姐,你自己嘗嘗湯啊,感受一下這是放了多少鹽?。?p> 張繼生把陰梨的頭拉過來,給她一個深深地吻。
子虛倒吸一口涼氣,現(xiàn)在谷主和小姐都不避嫌的么?!
“嘗到了么?”
陰梨吧唧吧唧嘴。有點咸。
“嗯,鹽放多了?!?p> 陰梨倒了杯茶給張繼生。
“喝點茶,漱漱口,我下次少放點鹽?!?p> “小姐。。。我也想喝杯茶。。。”
“你喝湯?!?p> 老天爺!這是為什么!
“你下次覺得太咸不用都吃完的,我再努力改進嘛,你都吃完了我還以為做的還不錯呢?!?p> 張繼生摸了摸陰梨的頭,“我覺得挺好的,除了有點咸,也沒有別的缺點了?!?p> 陰梨甜甜的笑了。
“是啊,小姐,你是不是打死了買鹽的?這個面都挺好的就毀在這個咸上面了?!?p> 陰梨笑著的臉又不笑了。
“子虛,你是不是,皮癢癢了?”
子虛嘴角抽搐了一下,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小姐做的怎么可能不好吃,就算是咸,我也能都吃完!吃完了還意猶未盡,還能在吃!”
“很好?!标幚鏉M意的點點頭。
子虛松了口氣,活下來了。
“廚房還有多少面?”陰梨問身后端著盤子的女使。
“回小姐,還有半鍋,差不多兩碗的量?!?p> “都盛出來給子虛拿來?!?p> 子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小姐真的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小姐。。?!?p> “算了,看在你這么可憐的份上就不讓你一次吃兩碗面了?!?p> 子虛松了口氣。
“一碗送來日月殿,一碗送去日月殿偏殿?!?p> “是?!迸棺吡恕?p> “一碗現(xiàn)在吃,一碗給你留作晚膳。怎么樣?”
子虛幾乎是流著淚點的頭,逃不掉啊逃不掉。
“來吧,喝杯茶,簌簌口,等著下一碗面?!?p> 陰梨給子虛倒了杯茶。
哎,自己做的孽哭著也要吃完。
子虛剛喝一口茶,女使已經端著一碗熱騰騰的面進來了。
涂鷺趴在殿門口正好看到這一切。
一名弟子從后面拍了一下他的肩,把他嚇了一跳。
“你在這里干什么?”
“我就過來看看,我頭一次來鬼谷,挺新鮮的?!?p> 涂鷺扣了扣日月殿的殿門。
拿著劍的弟子用劍把抵著他的胸口。
“什么地方都敢亂逛,你知道這是哪么?這是谷主的寢殿,這地方你也敢來?!?p> “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后不亂逛就是了,干什么這么兇。把劍收一收,收一收?!?p> 涂鷺把弟子的劍往外推了推。
“走,和我進去見谷主,有什么話你當著谷主的面說?!?p> “誒,別啊。你看,谷主和他們都是在一起談正事,我就一個閑雜人等,就一個雞毛蒜皮的小事哪用得著勞煩谷主啊,我走,我走就是了。”
“快走!”
弟子用劍又推了他一下。
“你們這也太兇了,看都不讓看一下,難道我看一眼還能看出事來啊。”
弟子又用劍威脅他。
“好好好,走走走?!?p> 涂鷺趕緊離開了日月殿,這惹不起還躲不起了怎么的,走就是了。
“外面什么動靜?”張繼生問。
“回谷主,是涂鷺,我剛剛看到他在外面亂逛,已經趕他走了?!?p> “嗯,繼續(xù)值班吧。”
“是?!?p> “這個涂鷺,難道真的有問題?”陰梨思考著。
“還不好說,可能是扮豬吃老虎,也可能本來就是棄子?!?p> 陰梨手托著腮。
“哎,沒有一天是太平的,不是奸細就是臥底,剛送走一個袁心玥,又來了一個涂鷺,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p> “袁心玥還在鬼谷里?!?p> 陰梨趴在桌子上。
“哎,是啊,袁心玥還沒走呢,涂鷺就來了?!?p> “涂鷺,涂鷺。小姐,你不覺得涂鷺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奇怪么?好像屠戮啊。就是屠夫的屠,殺戮的戮?!弊犹撁掳汀?p> 陰梨把臉扭到子虛那一邊。
“所以看好他啊?!?p> 張繼生也皺了皺眉頭,“也許此涂鷺真的是屠戮。”
陰梨坐起來打了個哆嗦。
“真可怕,人心不古啊。”
“這世界上最讓人害怕的本就不是鬼,是人,人嚇人才會嚇死人?!?p> 張繼生倒了杯茶給陰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