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也感傷道:“這也算是很好的結(jié)果——以后你可不能再做錯事了!有什么話兒盡管對我講,有什么難處也要對我講,我雖只是個未出閣的小姐,幫不到你多少,但能幫一分,我定會盡十分力。”
梧桐心亂如麻,愧疚難消,重重跪在地上,朝和光磕了三個頭。
程鸞慢慢扶著梧桐起來,皺眉道:“有了這一遭,可要懂事些。我給你說過多少此了,宋家的主公世上少有,是天上的慈悲佛轉(zhuǎn)世,只要你盡心盡力,定能夠有好報償,以后啊,你可要一步一步腳踏實地,萬萬不要亂動心思,鑄成大錯!今日是大娘子持家有道,體恤下人,又有四小姐在旁陪勸,你放才逃過一劫,若有下次,真是不知道什么結(jié)果了呢?!?p> 梧桐不敢不聽,連連點頭,捂著心口,悲道:“姐姐的話,我都記在心上了?!?p> “三小姐,我們小姐叫我來找梧桐過去?!惫鹌侵赡鄣穆曇粼陂T外響起,程鸞挑簾,果然看到桂魄那張紅撲撲的小臉。
和光同意了,讓梧桐跟著桂魄過去,關(guān)于何事,一句也沒有過問。
倒是程鸞心生疑問,多問了一句,“這么晚了,你們小姐找梧桐過去有何事?”
桂魄轉(zhuǎn)眸,笑道:“我也不知道——只見我們小姐收拾了一些寶貝,可能是要交給梧桐吧——”
程鸞滿腹疑問的進到屋內(nèi),對著在燈下發(fā)呆的和光道:“三小姐——您不覺得四小姐好生奇怪嗎?今晚竟然會讓桂魄來找梧桐,聽桂魄說好像要給梧桐些什么寶貝呢——這四小姐可不是這樣好心的人呢,怎么一下子就……”
和光道:“你怎么能在背后議論長短?”
程鸞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道:“小姐,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每日里望著四小姐,眼里看到是四小姐,可心里總覺得眼前的不是四小姐——想以前,四小姐怎會連續(xù)幾夜回到秦姨娘的住處,還會陪著秦姨娘說話?四小姐最是憎惡人有百般的理由,山樣的冤仇,說這世上惡人有多多少,巧舌如簧討人厭,不會做出行路施善的好事。以前的四小姐,從不正眼看待我們這些不得夫人恩寵的婢子,連說句話都覺得是辱沒了她一樣,今日里,竟然會讓梧桐過去,還要給她錢,這不是十分奇怪嗎?”
和光沉思半響,臉有猜疑之色,開口有澀滯之音,“這……這我如何會知道——”
程鸞半開玩笑道:“難不成那日到普救寺,佛祖為四小姐轉(zhuǎn)了心性,或是四小姐終于知道了如此為人要遭報應(yīng)?”
和光喝道:“你啊你,怎敢如此大膽無禮!”
清光特地找了一個借口,將金桃支開,讓她去找嫂嫂蘭若借小剪子,她好在房內(nèi)收拾出一些并不常用,還算值錢的首飾,一并裝進一個小包袱里,待到桂魄領(lǐng)著梧桐前來,將包袱交給了梧桐。
梧桐輕輕打開包袱,見是一些首飾,知道四小姐清光的意思是要她拿出去變賣換錢,嚇得身子一激靈,渾身發(fā)抖,竟將包袱抖落在地上,首飾一并灑出——雖然白日里四小姐清光為她在大娘子面前說過話,但四小姐的厲害,她一點都不敢忘。
她清楚四小姐清光壞心思多,眼珠一轉(zhuǎn)就是一個壞主意,因此不敢接受四小姐清光的好意,生怕又是一個陷阱。
清光耐心問道:“你怎么了?”
梧桐先時不敢出聲,在四小姐清光面前,她向來不敢多說一句話,若沒桂魄相陪,只怕現(xiàn)在她早已經(jīng)嚇得跌坐在地上了。
桂魄將掉落在地上的首飾一一撿起,塞到了梧桐的懷中,大聲喘氣道:“這都是我們小姐給你的!看,我們小姐還是很大方的。”
清光道:“難道我以前很小氣嗎?”
聲音略有些嚴厲,嚇得桂魄也不敢出聲了,這幾日,清光好一陣歹一陣,也讓桂魄有些摸不清頭腦了。
清光嘆了口氣,道:“這些你都拿著,去給你表弟和姑爹吧,他們現(xiàn)在艱難,正是用錢的時候,你家中老娘也病了,不能耽誤請醫(yī)吃藥——以后,你有何難處,只管向我開口,我一定幫你?!?p> 一日之中,得到三個人的饋贈,梧桐差些以為自己身在夢境之中了,這如果是夢,真是個好夢,不愿意醒來的夢。
“你表弟是叫鴉兒?”清光終于問了自己想問的。
“是,表弟是叫鴉兒,他從一出生便沒了娘,出生那日烏鴉漫天,得名鴉兒——村里人都說他克死了親娘,是喪門星,出生時候又有不祥之兆,不敢與他們一家相近,還將他們趕出了村,沒奈何,姑爹只好帶著他來到這邊?!蔽嗤╊h首道。
“??!”桂魄不禁叫了出來,充滿恐懼。
“梧桐,你還是不要與他親近了……”桂魄拽著梧桐,恐慌不已。
梧桐苦笑道:“他是我表弟,怎能不管他呢?他就算真是喪門星,也是我們一家的命數(shù),怨不得上天,也不必害怕?!?p> “鴉兒……”原來是如此得名李鴉。
“鴉兒他倒是個苦命的孩子……”清光道,“他若是品德端正心性善良,我很愿意資助他……”
梧桐嘆道:“表弟他確實是個苦命又懂事的孩子,三歲時便為姑爹做飯,五歲開始跟著姑爹上山砍柴,從不喊累,有人見他可憐,會給他寫吃的,他從來不吃,都留下來給他爹爹吃——那次來看望我娘,不知從哪里弄了些大棗雞蛋,后來才知道是他去廟會上給攤主打下手掙來的。”
如此看來,倒是個心思純正的好孩子,現(xiàn)在訴說表弟李鴉如何端正善良的梧桐,應(yīng)當不會想到表弟以后會成為一個殺手。
“這只是梧桐的片面之詞,不可全信——但她如此說,應(yīng)該也與事實相差不遠,如此看來,果真是我前世造孽,害了一個好孩子,也害了自己?!鼻骞庑乃槛龅?,傷感之情覆現(xiàn)在臉上。
“今生今世,我救了他,也算是對得起他了,再給他些錢,給些照顧,他不對我感恩戴德,也不會對我心生怨恨了——”清光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