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你看能不能這樣?咱們先做模具,然后直接澆筑一根鐵管出來?!?p> “呵呵,小郎君那澆鑄出來的鐵管要是能用的話,軍中的那些匠戶也就不會一月只能造出一根統(tǒng)管了?!崩项^瞇著眼,若不是這小子是黃秀才的學生,他早趕走了。
“這個我自然知道,咱們可以這樣…”
朱宇同樣呵呵一笑,作為一名愛好機械的理科生,他當然清楚直接澆筑,鐵水里面會產(chǎn)生氣泡,凝固后就會形成蜂窩小孔,再加上里面的一些雜質(zhì),做出來的鐵管恐怕一摔就斷,用來做火統(tǒng)絕對是找死。
但也并非無法解決,只要讓模具保持高速旋轉(zhuǎn),就會產(chǎn)生離心力,氣泡和雜質(zhì)就會被甩到外層,然后趁熱再將鐵管敲短一些,雖說比不上實心鐵管鉆孔,卻也不會比鐵皮圈筒差。
朱宇足足解釋了三遍,老者才理解是怎么回事,看了朱宇幾眼有些猶豫起來,雖然一些詞他不理解,但細細一想,覺得還頗有道理。
“嗯,那好,老朽就照你說的方法試一下?!?p> 最終老者還是沒壓住心中的好奇,點了點頭,反正他只將鐵管造出來,其他的不造,也不算火銃。
“老人家,你們村里有沒有木匠?”
“一些簡單的木工活,老朽還是能搗鼓出來的?!崩项^摸著胡須,一副自豪的樣子。
“哦!那就太好了,不然還真有些麻煩?!?p> 朱宇眼睛頓時一亮,將臘肉掛在棚子上,卷起長袍,挽起袖子,就準備開工。
“小郎君,你這是?”老者嚇了一跳。
“你們做,我在邊上幫忙?!彼粠兔Γ瑘A圈做的標準嗎?
“小郎君,你可是讀書人,這如何使得,不行不行。”老者趕緊搖頭,這要是讓黃秀才知道,那他也就別想在這個村混了。
“沒事的,沒事的,咱們快干吧…”朱宇不耐煩的擺擺手。
“好吧!那你就在邊上看著,千萬別動手?!?p> 老者見他態(tài)度堅決,也只得妥協(xié)一步,趕緊招呼兩名徒弟將手里的活停下來,然后去屋里將木工工具拿出來。
工具拿出來后,在朱宇的安排下,四人分工合作,兩名徒弟負責先制作陶胚,然后陰干,用陶胚澆鑄鐵肧。
而他和老者則是用木料做一個簡單的傳動裝置,一頭如制作陶器的轉(zhuǎn)盤,一頭如自行車腳踏板一樣的動力裝置。
朱宇也知道以現(xiàn)在的技術(shù)條件,和老者手里的那把尺,鐵管做得太長肯定不行,所以只能做短一些,用來做手銃。
“嘖嘖!小郎君,你這畫圓的辦法好呀!”老頭早就忘記讓朱宇別動手的話了。
“呵呵!李老,將這些都鋸出來,然后咱們再做齒輪?!敝煊钆牧伺氖?,放下了山寨版的圓規(guī),其實就是兩只筷子。
“好呢!”老者立即就將木板上的一個個大小圓圈鋸了出來,若不是朱宇是讀書人,他都升起了收徒的念想。
四人在棚子里,乒乒乓乓,忙得不亦樂乎,最后朱宇干脆將長袍也脫了下來,和三人一樣光著個膀子揮汗如雨。
這一幕,惹得在村里閑來無事的老弱婦孺紛紛前來圍觀。
而黃秀才家里,眼看都到晌午了,朱宇還未來學習,簫氏秀眉是越皺越緊,終于忍不住對著小丫鬟道:
“蘭兒,小宇到現(xiàn)在都還未來,你去劉家村看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蛉??”小丫鬟嘟著嘴,有些不想去。
那小子天天白吃白喝,不來更好,最好以后都別來,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想的,還要她去找。
“快去呀!”簫氏卻催促道,心里有些擔憂,朱宇是生病了,畢竟他除了念書,也沒其他事可做。
“哦!”小丫鬟心不甘情不愿的出了院門。
簫氏則是在院中越想越焦急,可她又不好親自去,只得來回的踱著小碎步。
但一盞茶的功夫都不能,小蘭就再次跑了進來,頓時疑惑道:
“蘭兒,你怎么又回來了?”
“夫人,那小子在和李老頭學打鐵,干的可起勁兒了?!毙⊙诀叽⒌馈?p> “什么?你說小宇竟然拜李鐵匠為師啦?”簫氏一個踉蹌,差點跌倒。
“嗯!臘肉都給李鐵匠了。”小丫鬟趕緊上前扶住。
“昨天走時不還好好的嘛,怎么今天就灰心喪志…走,我要去勸勸他…”
簫氏痛心疾首,說著就朝外走去,小丫鬟則是撇過頭偷笑不已。
當來到鐵匠鋪外,簫氏見朱宇光著膀子,滿頭大汗,頓時氣就不打一處來,“小宇,你在干什么?怎能如此不成體統(tǒng)?”
“見過夫人?!?p> 這時圍觀的人也都發(fā)現(xiàn)了她,心里雖然有些疑惑,黃夫人今天怎么出門了,但還是紛紛躬身行禮。
“老朽見過夫人?!?p> 朱宇和老者見狀,趕緊停下手中的活,老者向前微微行了一禮,有些忐忑的站在一邊,朱宇卻是笑道:
“夫人,你怎么來了?”
“小宇,你怎么能如此自暴自棄??!走,快跟我回去?!?p> 簫氏本想教訓一下他,但見周圍人太多,只得放緩語氣道。
“??!我沒有自暴自棄呀?夫人外面太陽大,你快回去吧,我這兩天有事,不能來學習了?!敝煊顓s是一愣,隨即就見她額頭都曬出了香汗,趕緊道。
“小宇,你真不和我回去,要學這賤業(yè)?”簫氏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他。
“夫人,你誤會了,我只不過找李老打個物件,幫一下忙而已,而且這打鐵怎么能算賤業(yè)呢?
鋼鐵乃是國之根本,在我看來,木匠,鐵匠,比那些只知死讀八股的酸儒們有用多了。”
朱宇沒想到連她心里也有這種想法,也看不起這些匠戶,不悅的同時,又有些失望,所以說到最后語氣加重了不少。
“你…你,好,那以后你就學你的賤業(yè)吧,別再來了。”簫氏氣得俏臉漲紅,嬌軀都顫抖起來,丟下一句話,就快步離去了。
朱宇同樣有些生氣,華夏歷朝歷代就是因為看不起匠戶,科技才始終無法得到發(fā)展,而又屬明朝最甚,結(jié)果導致2億人,最終被區(qū)區(qū)百萬不到的女真人征服。
從而致使華夏衣冠不保,所以他真的聽不得賤業(yè)兩個字,一聽心頭就冒起無名火,實在太特么的諷刺了。
“小郎君,還要不要繼續(xù)做?”老者抱拳道,語氣非常恭敬,甚至眼角都有些濕潤。
“當然要做,你們先干著,我去和夫人解釋一下。”朱宇丟下一句,就朝前走去。
老者看著朱宇的背影,神情有些猶豫,最終咬了咬牙,像下定什么決心似的。
一路上朱宇的氣也消了不少,他知道不能完全怪黃夫人,畢竟受思維和儒家長期的影響,她一個女子,有這樣的想法也正常。
來到門前敲了兩下,覺得以后不能光給她,上那些玄之又玄的天文地理課了,科技方面的知識也要講一些。
“小子,敲什么敲?我家夫人說了,不會再見你了,叫你以后也別再來了,哼!”
小丫鬟將門打開一條縫,探出個腦袋,一副幸災樂禍的樣,然后就砰的一聲,將門又關(guān)上了。
“不見就不見,有什么大不了的,哼!”朱宇剛剛壓下去的火,又冒了出來,丟下一句就拂袖而去。
簫氏在院中自然聽得見朱宇剛才的話,見他就這樣負氣而走,同樣剛剛消了不少的氣,又升了起來。
本來只要朱宇再堅持一會兒,她也就讓小蘭開門,讓他進來,然后好好開導開導,誰曾想他這么沒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