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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神榜

第五章 血棋盤

冥神榜 草知天命 3157 2019-04-04 00:09:06

  第二日,呂延、老幺、徐星友均勝,劉百強卻又輸了,這孩子的信念已崩潰。下棋最忌心魔,若是不能及時走出來,一輩子就毀了。

  呂延在場內走了一圈,除了老幺和徐星友,別的棋手的水準讓他直搖頭。

  第三日,老幺和徐星友均勝,呂延卻輸了。

  他以摧枯拉朽之勢勝了劉百強,可謂一鳴驚人,對面的小孩未戰(zhàn)先怯,棋盤上處處退讓,哪怕吃虧也要安全運轉,這里虧一點那里虧一點,不知不覺就落后不少,只要正常的收官,他的勝勢已定。

  這時輪到他下,剛拿起棋子,突來的眩暈讓他往前一蹌,等清醒時棋子按在了一個完全無理的地方,落子無悔。

  對手本已經絕望,此刻詫異地看著他,不敢相信。

  憑空浪費了一手棋,以他的實力還不至于鐵定輸了,只要繼續(xù)撐住,說不定能等到對手犯錯。不過他已經壞了心情,閉目緩了一會兒,擦掉臉上的虛汗便投子認負了。

  對手欣喜若狂,連聲說著多謝。

  他休息了小片刻,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就去看老幺的棋了。

  老幺結束了對局,問他:“聽說你出了勺子?”

  “大勺子?!?p>  “明日是你我對弈,可我不想和你下了。”

  “為什么?”呂延一驚,“就因為我今天輸了嗎?”

  “不是,他們說你有病,我就是贏了也沒意思?!?p>  “不,不,”呂延著急了,“我只想和你下,你要是不下,我就退出了,和別人下棋太無聊?!?p>  老幺靜靜地看著他,有些無奈,漸漸又覺得欣慰,“那你今天要好好歇著,明天我不會讓著你的。”

  “好的!我一定!”

  老幺走了,呂延抬頭看著冥神之眼,心想:“冥神冥神,我看你不是假的,就是瞎的?!?p>  晚上,他躺在床上休息,腦袋里空空如也。這時小別扭來了,能在呂宅來去自如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一個,“自家人何必見外”。呂云尚和雅芬偶爾會和她逗趣,“兒媳婦來了!”她也像個小大人似的,“二老要能看上我這個殘廢,我可不怕嫁給他?!倍喟肴堑霉恍Γ陀伤チ?。

  她一進來看見呂延躺在床上像個死人,以為是沮喪了,急忙安慰道:“聽說你今天一高興輸了一盤。”

  他坐了起來,“你也以為我是讓的,是真輸了,當時一下子暈了。你來看我笑話了?”

  “輸了就輸了,哪來這么多理由。”

  “輸贏我才不在乎,本來也沒想當棋博士?!?p>  “要會考的是你,不在乎的也是你,就是不負責任?!?p>  他壞笑道:“你要是給我當媳婦,我后面就好好比,考個棋博士給你?!?p>  她臉紅了,佯怒著往床上一墩,不理他了。

  他把鼻子貼了過去,離她的脖子很近,聞她身上的少女香,氣得她掐了他一下,賭氣走了。

  晚上他又做起了夢。

  大地消融,平原蛻變成了棋盤,地平線上站著一個人,看不清他的容貌,也不知是男是女。

  殘局在眼前緩緩轉動,黑色的棋子如鐵,白色的日子如燈。當殘局漸漸退去,有黑色的液體在棋盤上流動,是血,只因夢里只有黑白。血在流淌,經過棋子后分流轉向,最后從棋盤上流下。血液干涸,留下一個字:劫。

  他醒了,腦子里一片空白,后來點亮了燈,取出一本《百變劫爭》,第一句話就是:劫如人生,人生如劫。

  棋館,他和老幺分坐棋盤兩側。

  老幺低頭盯著棋盤,突然冒出一句,“棋盤上有血?!?p>  呂延聞言俯身觀察,棋盤就是半尺厚的榧木,沒發(fā)現(xiàn)什么特異之處。他看棋盤的側面,刻著兩個字:永恒;又看另一面,也刻著兩個字:輪回。

  永恒輪回?

  突然一股莫名的意志進入了他的腦海,又從腦海涌向了雙眼,頓時所見不同了。

  曾幾何時,血流淌在棋盤上,慢慢干涸了。

  不知過了多少日子,血滲入到了棋盤內部,越來越深。

  又不知過了多少年,棋盤被反復地清洗,再也見不到血漬,就像現(xiàn)在這樣。

  “確實有血,很久了,你是怎么看到的?”

  “我是聞出來的?!?p>  呂延又問:“何為古風?”

  “只問對錯,不問輸贏?!?p>  “怎么才算對呢?”

  老幺已落子,“陰陽平衡?!?p>  這時從棋盤發(fā)出血光,淹沒了整個棋館,人們還懵然不知,血光開啟了另一個世界,呂延和老幺沉浸其中。

  庭院深深,古院高墻老樹,落不完的樹葉隨風飛舞,偶爾有幾片落在棋盤上,火爐上熱著茶。

  老幺滿頭白發(fā),身形和氣度儼然是另外一個人,臉上是深深的疲憊。呂延身著華服,手握一把折扇,竟然比老幺年輕十幾歲。

  這時呂延才發(fā)現(xiàn),老幺的容貌和畫中的李常昊有些神似。

  還有一個觀棋者,長得獐頭鼠目,一雙鬼鬼祟祟的眼睛,還有兩撇小胡子。

  對局開始,老幺執(zhí)黑。

  夜色如墨,棋盤上只有寥寥幾十子,幾盞薄紙燈籠在四周挑起,發(fā)出慘白色的光。呂延埋頭在棋盤之上,他遇到了難題,許久才落下一子。

  老幺落子,說道:“人生如劫,劫如人生?!?p>  呂延眼前一亮,沉思了片刻,啪地一聲在棋盤中央落子,老樹枝頭又有三五片樹葉脫落。

  在都城的另一處,十幾騎鐵甲在巡城夜行,為首的是一個魁梧壯碩的金甲武將。

  一道白光從夜空中劃下,那是一把十幾米長的巨刀,直奔著武將的頭砍下。武將舉刀相迎,當啷一聲巨響,胯下戰(zhàn)馬慘叫一聲,四蹄崩斷翻倒塵埃,口吐血沫。武將翻滾起身,揮舞長刀護住自身要害,卻已經不見那巨刀。

  嗖嗖的破空之聲,無數(shù)利箭從遠方射來,武將揮舞著長刀格擋,身后的部下紛紛臥倒。利箭過后,長刀上出現(xiàn)一道道深深的凹痕,部下都已經掛彩,那些利箭飛入塵埃不見蹤跡。

  武將大吼一聲,搶過一匹馬,策馬奔馳。

  院府之內,對局提速了,雙方在別處甫一接觸就回到中部提劫!

  老幺落子,空中落葉全部碎裂,一只寒鴉悄無聲息地落在枝頭,輪流注視著院中三人,它好像聞到了將死者的氣息,卻不知道是誰的。

  城外,一個紫衣捕快站在白塔的寶頂之上,一身兇煞之氣,腳下的寶頂放出祥和的光,洗刷著他的戾氣。

  突然他聽到一聲細微的嗤嗤聲,身體本能后仰,一道白芒從他眼前飛過,那是一根銀針。他的身體繃回,發(fā)現(xiàn)面前站著一個女子,女子手里的鐵釘又向他刺來,他飛身而退,但胸前還是留下一點殷紅。

  女子充滿了鄙視,轉身變成一個僵硬的男人,手指伸進自己的鼻孔里,摳出一根長長的鐵釘,指著他說道:“我死的慘,你當受天譴!”

  捕快又向后翻出,因為腳下又射出一根鐵釘,剛躲開鐵釘,銀針又飛回來了,他拔刀挑飛銀針,天譴又來。

  閃電鉆進了他的彎刀,他松手,閃電已進入體內,他皮膚燒焦,心臟里的血在沸騰,即將爆裂。

  一串念珠飛來,套在了他的脖子上,閃電被吸入念珠,一只手托住了他的后背從高高的塔上徐徐落在了地面。這是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比丘,雪白而雜亂無章的胡須,病怏怏昏昏欲睡。

  捕快急忙稽首,“原來是惹塵大師,多謝救命之恩!”

  “無妨,當年施主相助本寺,今日助施主脫難,也算了結一樁因果?!?p>  “如此說來,大師豈不是與殺我之人又惹上因果?”

  大師嘆道:“不涅槃,脫不掉業(yè)力纏身,但愿此人能高抬貴手?!?p>  捕快驚道:“大師法力高深,難道也怕那人不成?”

  “那人境界遠在我之上?!?p>  “怎么可能!難道他已經超凡入圣?”

  “放眼天下,達到入圣境界的只有三人,至于誰能制造如此殺機,還要施主自悟了?!?p>  捕快沉思了片刻,“請問大師,何為殺機?”

  大師面露贊許,“施主果然聰慧,竟能想到其中不同,不過離殺字太近,終究會困在其中。殺之道,有殺氣、殺念和殺機,殺氣、殺念有質無形;而殺機卻是無色無相。殺機最強之時,也是妙味盡失之際。”

  “多謝大師指點!”捕快飛馳而去。

  老幺再次落子,黑子重重地擊在棋盤上,四周燈籠忽然一暗,那個獐頭鼠目的觀棋者從椅子上滑落,手捂胸口喉嚨涌動,嘴里往外淌著血。他掙扎爬起,雙眼布滿血絲,卻仍極力看著棋盤。

  呱地一聲,那只寒鴉倉惶飛走。

  傳來了敲門聲,在這靜夜更顯得格外震耳。武將用長刀推門,大步來到棋盤前,又從樹上飄落兩人,一個是紫衣捕快,另一個是一名白衣帶刀的御前侍衛(wèi)。捕快走到觀棋者面前,捉住他的手腕,片刻后一聲嘆息,點了他胸前的幾處穴道,觀棋者從喉嚨里艱難地擠出兩個字,“謝謝!”

  局終,三百一十二手。

  血光散盡,兩人重回棋館,三百一十二手,黑棋中盤勝,可是時間才過去不到半個時辰。

  四周圍滿了人,全都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情,白胡子老頭清了清嗓子,問道:

  “你們是在下棋,還是在打譜?”

  話音未落,呂延一口血噴在了棋盤之上,昏死過去。

  老幺也噴了一口血,昏迷前留下一句,“這血,我早該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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