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這步棋不走,以后就走不到了?!眳窝又钢灞P一處說道。
“是嗎?你想騙我,沒那么容易?!?p> ……
“前輩,還沒到收官的時候呢?!?p> “哎呀,怎么走這步棋了,老了老了?!?p> ……
“壞了,出昏招了?!?p> “前輩還是悔棋吧?!?p> “放屁!”孫老頭頓時火冒三丈,“小小年紀就學(xué)會了刻薄,輸棋不能輸人,我認輸!再來一盤!”
又下一局,還是呂延獲勝,老頭非得再來一局。
“青空對你怎么樣?”老頭落子,問道。
“不知道,老看不見她?!?p> “她就是那樣的人,外冷內(nèi)熱。別以為她扔下你不管,這幾天為了你她又得罪了不少人,和九宮閣的幾個長老幾乎動手了。”
“為什么?”
“小孩子少打聽大人的事?!?p> 一局罷,老頭有些掛不住臉面,自找托詞,“哪天我張羅一局,讓你和道玄真人比上一比?!?p> 呂延來了興趣,“前輩和他下過?他的棋如何?”
老頭的嘴快撇到耳后,“就憑他?多次求著和我下棋,都被我拒絕了,他不配。我今日是手癢還心情好,才和你暖暖手。”
“哦。”呂延不想再下了,但老頭不干。
一局過后老頭還要來一局,呂延無聊得難受,“請問前輩,極光印象是什么?”
老頭把棋盤一推,“今天身上不爽,你走吧,回去問你師父。”
天色已黑,廣場的人卻比白天多,有人三五成群地談?wù)撝?,不時瞟向呂延。這時呂延看見了她。
她有著一對水汪汪的眼睛,一張本來燦爛的臉,現(xiàn)在卻忸怩羞澀,她的右手拿著請柬,伸向路過的人,又不敢直視對方,“請光臨。”
“姑蘇家的盛宴,我可沒資格去,謝謝了。”這人不想接。
“您可以捎給您的長老,說不定會感興趣?!彼齽裾f。
“算了。”這人擺了擺手走開了。
她尷尬得想鉆到地縫里,想哭又忍住,還得把手遞向下一個過路人,每次都幾乎如此,十次有九次碰壁。
這時她看見了呂延。
“你是呂延吧?”她把手伸了過來。
呂延被她的大眼睛盯得懵了,“是。”
“給你?!?p> 他就接過了請柬,然后走了。
“謝謝!”她說,“我叫伊人,記得來呀!”
呂延低頭看著請柬,沒聽見她的話。
“居然淪落到請人的地步了?!迸赃呌腥苏f。
“誰會去呢?沒落的家族?!迸赃呌钟腥苏f,然后把請柬扔掉了。
呂延低頭看著請柬,沒注意迎面的來人,一個少女對他說道:
“呂延師弟,我是七星閣的陸雪琪,七星長老找不到青空長老,請你給帶句話,就說那東西有下落了,多謝?!?p> 女人的美有千萬種,陸雪琪可占上一種,容顏空靈清絕,白衣翩躚青絲飛揚,身負一把藍色的劍,只是嘴唇輕薄了些,眼神也像張小凡一樣,帶著些許的陰郁。
而且,呂延仿佛看見陸雪琪的頭頂也有淡黃色的光,也是一閃而逝。
陸雪琪見呂延沒反應(yīng),不禁有些惱,問道:“我話你記住了嗎?”
“沒記住。”呂延繼續(xù)自己的腳步。
再往前,張小凡正和三個人等他,其中一人對他說道:
“聽說你受了內(nèi)傷,家?guī)熖赝形医o你帶來一株千夜髓,治療內(nèi)傷的圣藥,請笑納?!?p> “不要?!?p> 那人哼了一聲走了,摔下一句話,“在青云門,青空的弟子也沒什么特殊的,不要太狂妄?!?p> 回到青空閣,呂延直接奔洗劍池而去,年輕修士攔住了他,“沒有長老的傳喚,禁止來洗劍池,這是規(guī)矩記住了?!?p> “讓他進來吧?!鼻嗫盏穆曇魝鱽怼?p> 呂延低著頭走了進去,“老師,我收了一份請柬?!?p> 青空正盤坐在投影石上,“你想去嗎?”
“不知道,”他揉了揉鼻子,“她給我,我就收下了?!?p> 青空拿出一張請柬,“我也收到了,明日和我出去歷練歷練?!?p> 第二日。
呂延一路上十分興奮,問青空,“老師,姑蘇家沒落了?”
青空祭出兩把飛劍,說道:“上去,要學(xué)會在高速中思考表達?!?p> 兩道驚鴻飛起,直奔著高空而去,快要到云彩時又俯沖而下,這時青空才說道:
“落魄千年了,本來是顯赫的家族,南海梵心曾有一世化身在姑蘇家,后來還拜訪過壽宴,盛極則衰,如今的姑蘇人才凋零,百年壽宴幾乎無人參加,只能四處發(fā)請柬。千年興衰,只在彈指一揮間。”
彈指一揮間,飛劍停止俯沖,又拉起。
呂延把嘔到嘴里的東西生生咽了回去,擦了擦眼淚,“伊人,是人才嗎?”
“尚可,不然青云門不會收。”
呂延不再問了,被飛劍拋來拋去,太驚險。
終于落地,姑蘇家就在前方,呂延覺得地面都是晃的,總算能站穩(wěn)了,又嘩啦嘩啦地吐了一地,連膽汁都吐了出來,然后又紅著臉低聲說道:
“老師……我褲子濕了。”
青空拿出了新褲子,“換上吧。”原來她早知會如此。
姑蘇家真是門可羅雀,門口醒目的一副楹聯(lián),“萬古修真地,一代梵心家”橫批是四個字,千秋鼎盛。
伊人跑了出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呂延,“你真來了!”
呂延有些羞澀,“答應(yīng)的事,不好爽約?!?p> “你來就好!”
進了門,世家的底蘊還是非同凡響,大氣恢弘,處處都有翻新的跡象,卻掩飾不住陳舊氣。
伊人領(lǐng)著二人進了會客廳,姑蘇老爺子已經(jīng)迎了出來,看見青空時驚喜有加,急忙忙往里讓,里面擺了一百多張圓桌,卻只見十幾人,姑蘇老爺子尷尬道:
“讓你見笑了,今天是第一天,大部分客人還沒到?!?p> 青空的到來激起了波瀾,這些人本來意興闌珊,一見青空都覺得意外,急忙上前客套,姑蘇老爺子也臉上生光。
這時仆人跑進來在老爺子耳邊低語了一句,老頭一聽喜上眉梢,立刻提高了調(diào)門,“各位請稍后,我去迎個貴賓,馬上回!馬上回!”
稍后眾人簇擁一個人進來,此人紅袍高冠,膚白貌美,一雙妙目彎著周圍的人,一身的傲氣逼人。
老爺子向眾人拱手,“各位,這位貴客是東方自在宮東方潘長老,今日不辭勞苦特地趕來,實乃我姑蘇家的殊榮!”
眾人大吃一驚,急忙起身站起,謙卑地讓開尊位,唯有青空安然不動,呂延就站在青空的身后。
東方潘走了過來,俯身和青空面對面,“高深的道術(shù),連我都看不透,道友對東方自在宮不滿嗎?”
青空說道:“我已經(jīng)坐在這里,難道還要給你讓座嗎?”
東方潘冷笑,“請教道友的名諱,來自哪個門派?”
“門派不重要,我叫青空?!?p> 東方潘恍然,“果然,普天之下也就青空敢如此?!绷⒖虛Q上滿面的春光,“此行本來還要去青云門,卻在這里提前相遇,幸會幸會!”
姑蘇老爺子打起了圓場,“兩位俱是貴賓,今日我姑蘇家喜上加喜,幸事幸事!各位落座?!?p> 氣氛歡洽。
第二日,忽然變得門庭若市,會客廳里高朋滿座,姑蘇家太久沒有如此盛景,難免手忙腳亂,但客人們?nèi)纪ㄇ檫_理。宴會高潮迭起,獻禮一個接著一個,俱是不凡的寶物,人人笑容滿面,氣氛比昨日更加的歡洽。
東方潘站了起來,說道:“各位,值此喜慶之日,各位都帶了禮物,我也不能失禮不是,只是有些拿不出手,各位不要見笑?!?p> 眾人立刻安靜,等著看禮物。東方潘輕笑,擺了擺玉手,“不好意思,只是一句話而已?!闭f罷用蘭花指勾了勾,讓姑蘇老爺子過來,老爺子只得上前,東方潘在其耳邊低語了一句。
只見姑蘇老爺子立刻如吃了靈丹妙藥一般,高聲宣布道:
“各位,東方潘長老帶來了東方自在宮的請柬,明年的極光印象,有我姑蘇家!”
氣氛轟然而起,各種恭喜之詞要把房頂掀了。
“看來逆仙山的后面要加上姑蘇世家嘍!”
這句是老爺子最愛聽的。
東方潘坐下,目不斜視,好像是自語似的說了一句話:
“青空長老這次不會是空手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