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說我們還要在人界呆多久?”他看著我愣了片刻苦笑著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直到我找到無字書的下落將無字書送回神界,也許還要很久?!蔽业拇_沒有什么耐心在人界耗下去,只‘哦’了一聲便道:“明日我送黎澤回青崖山,你在這邊多多保重就是了。”
說話間亂墳崗刮起了一陣陰風我和堃鉞立刻打起精神看向下面,嘖嘖嘖,果真是妖魔鬼怪相聚一堂,看樣子是兩界已經(jīng)聯(lián)手了。“我活了這些年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么多的鬼妖聚在一起。嘖嘖嘖,頗為壯觀?!?p> 我摸著下巴頭也不自覺的偏向堃鉞的方向轉(zhuǎn)過頭剛要說什么他也轉(zhuǎn)過頭兩個人尷尬的對上了眼。“我……我不是第一次了。以前在戰(zhàn)場上也是見過的?!眻毅X臉紅了?我懷疑是我老眼昏花出了問題又仔細的看了一眼,果真是臉紅了。
“他們說什么?我聽不清楚?!蔽铱粗鴪毅X一臉嚴肅眉頭緊鎖的模樣不自覺心下一動,看來堃鉞是聽到了一些他意料之外的消息。正想著堃鉞已經(jīng)飛身而下殘雪抬起落下時已是橫尸一片,只有零星幾個還在喘著氣。
“堃鉞你瘋了!”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怒氣,雖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些什么?!拔勖锷窠缯?,死?!蔽艺驹谒砗罂粗殖謿堁┮荒樌淠哪硬挥X嘆了口氣。罷了,這畢竟是他神界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過也是個傀儡自身難保,還有什么資格去批評他。
“無字書給我。”我看著堃鉞將殘雪架在只受了輕傷的鬼族的脖子上眼里帶著怒意,那鬼族看著堃鉞并無畏懼還笑出了聲音?!皯?zhàn)神堃鉞也不過如此,也只是個只敢偷襲不敢正面與我較量的酒囊飯袋罷了。”
我看著那鬼族之人臉上帶著一張面具但露出的一雙眼睛頗為漂亮,聲音也很是好聽,生生受了堃鉞一劍還能面不改色的與他說話也是頗為厲害了。我這種沒有節(jié)操的對于這樣的人才頗為欣賞,所以即便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心里對他也是多了些親近結(jié)交之意。
“沒想到鬼界大殿竟然也是個只會呈口舌之快的。我沒有心思與你爭論,只問你一句,無字書到底在哪里?”鬼界大殿?我聽了這四個字有些發(fā)蒙,因著忘了很多事情所以我自己也不記得到底以前是否認識這位兄臺,只是覺得既然能讓堃鉞記住的想來也是個厲害的角色。
“在下鬼界酆都寰譎,想來姑娘便是魔界姼婼殿下吧?!彼⑽椿卮饒毅X的問題只向我躬身行禮,我也按著禮數(shù)還了全禮?!澳Ы鐘笅S?!?p> 堃鉞用殘雪的劍身拍了拍寰譎的肩膀一臉的不耐煩。“問你話呢,無字書在哪里?!卞咀H只是搖了搖頭:“我當真不知道。無字書是神界禁忌我鬼界之人絕不會冒著滅族的危險去偷它。更何況,六界混戰(zhàn)之后鬼界只能永世活在地下,所以你以為我鬼界還有和能耐去神界偷無字書?”
這話我聽的卻是一愣,若是如此說來鬼界倒是沒什么嫌疑了。嘖嘖嘖。我頗為遺憾的搖了搖頭后對著堃鉞道:“算了,他既然不知道就不要為難他了。無字書丟了就丟了,不過就是一本書罷了?!?p> “一本書?”“一本書!”我聽見堃鉞和寰譎提高的音量連忙揉了揉耳朵?!耙彩?,也只有你不知道無字書是什么?!眻毅X看著我眼里帶著頗為復雜的神色輕聲感嘆,寰譎有心想要為我解釋無字書是什么卻被堃鉞以眼神制止讓他閉上了嘴巴。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為好?!眻毅X收了殘雪拽著我離開,我卻聽見寰譎在身后嘟囔了一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無字書呢?”心下不禁有些好奇,有什么是我該知道的么?
“你聽見他剛才說什么了么?”堃鉞搖了搖頭,“我沒聽見。”堃鉞的耳力不可能比我還差,而且這種事情已經(jīng)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拔?,你等等?!闭f話間我甩開堃鉞的手轉(zhuǎn)身奔向寰譎。
“你剛才問我什么?”寰譎挑起眉看著我一臉的驚訝看向了我身后,我連忙轉(zhuǎn)過頭看向堃鉞見他并無動作才放心的轉(zhuǎn)過頭看著寰譎。“我剛才問你,為何你身邊的人不是亖馫?!?p> “你認識亖馫?”寰譎見我一副懵懂的樣子臉上的表情愈發(fā)的難看。“你不記得了?”“之前生了一場大病忘了許多事情,所以剛才你說話的時候我才會好奇你到底問了我什么,也許我能想起來什么呢?!?p> “哦?”說話間他挑著眉頭看了看堃鉞,見他站立的地方頗遠才放心道:“當初我與亖馫相識也是因著你的緣故。我們鬼界忘川河畔長著曼珠沙華,當初亖馫提著他的鎩羽闖入鬼界只為摘取那幾株曼珠沙華煉化了為你治病。不過當時他已經(jīng)在神界傷了修為,若不是魔尊親自來尋人我想亖馫連鬼界的大門都邁不出去?!?p> 實話說我不記得當初是因為些什么亖馫去鬼界討藥,但若說是因為我去的我倒是相信。畢竟我知道他總是將我的事情放在心上第一位。想到此處我開始有些黯然神傷心里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愧疚。
“我聽說前些時日他受了傷,如今可好了?”我點點頭道:“他如今在魔宮養(yǎng)傷有芙暮照顧已無大礙。我想著若是寰譎殿下去魔界探望老友他倒是能陪著你說說話。”
寰譎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笑著搖了搖頭:“魔界如今正值多事之時,我與他還是不見為好。若是有朝一日他登上魔尊之位我倒是會考慮親自去魔界為他慶賀。”
“等著那個老東西死了的吧。他死了也就輪到亖馫登位了?!薄拔?,那可是你的老子啊?!蔽倚α诵?,“嗯?那又如何?”說罷我向他拱了拱手施了一禮道:“若是寰譎殿下并無大礙我便告辭了。畢竟你我殊途,日后還是不見得為好?!?p> “可不知道你聽沒聽過殊途同歸這四個字?!卞咀H將腰間一柄折扇抽出輕輕在胸前扇了兩下嘴角卻是似笑非笑的弧度?!凹幢闶馔?,卻是同歸。若是哪日你想起今日所說的話卻又發(fā)現(xiàn)與我是一路人,豈不諷刺至極?!?p> 我不欲與他有過多的口舌之爭,像他們這樣書讀的多的人我是真真不愿意和他們講道理。也怪我這種書讀的少不說還在他們面前賣弄,他們咄咄逼人以至于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真是活該了。
回去的路上堃鉞心事極重想來是沒有尋到無字書無法和天帝交差。不過這茫茫六界極為廣闊,堃鉞若是如沒頭蒼蠅一般亂找恐怕滄海桑田變換幾番也是尋不到的。
“喂,你那老子有沒有給你規(guī)定期限?”堃鉞瞄了我一眼冷哼一聲轉(zhuǎn)過頭去。“喂兄臺,是你拖著我出來的然后沒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你還好意思說我么?我真是冤枉了。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坐在地上給你演一出哭戲。”
說話間我便扯拽住他的衣袖蹲在地上作勢就要哭,因著天色剛亮這街上并無來往之人我與他也是隱身走在這路上我自然肆無忌憚一些。堃鉞卻是見我這幅不講理的模樣嚇得連忙將我拎起來。
“哇,救命啊,有人光天化日之下調(diào)戲民女了。”堃鉞聞言慌亂的想要制止我這般沒有正型的胡鬧伸出手捂住了我的嘴巴。他的手的確是好看也是夠大,捂在我的臉上險些讓我喘不上氣被他捂死。堃鉞力氣又大我的掙扎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如此,他不仁休怪我不義。
我掙扎之間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這一口真是用力咬的我自己都麻木了才松開口??伤麉s這么看著我咬著他的動作不曾有過半分的反抗。那雙眼睛真的是如同一池春水溫柔蕩漾。
這位莫不是被我咬的失心瘋?“你……你為什么不躲開。我不過就是鬧著玩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瘋起來可是連自己都不放過的。”堃鉞卻看著手上的滲血的傷痕苦笑搖頭。
“我只是想知道,當初蝕骨發(fā)作時你要咬自己咬的多痛才能緩解。今日的痛苦我卻覺得趕不上你痛苦的三分?!蔽衣犞@番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去接他這話。他是在自責么?還是在懺悔?不過這兩樣感情對我而言都是多余的,我也根本不需要他的自責和懺悔。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蝕骨已解你與我之間除了一紙婚約的牽絆好像就再無其他糾纏了吧?”堃鉞低著頭似是沒聽見我說的話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見他并無回應(yīng)我也不想再多說什么,若是他沒聽見那就當我沒說過就是了。
我還從未在城里看著太陽一點點升起的景色,因著如此我與他就那般隨意的站在城樓之上看著這座城一點點的被陽光鋪滿,這城中的人家街市被雞鳴狗叫一戶戶一家家的喚醒。
我沉醉于這樣的美好,也感嘆這世上的命運無常。
從城樓之上飛身而下后我與堃鉞解除了隱身術(shù)融入在了這清早的大街上,早點鋪子也都開了張,我和堃鉞是這湯餅攤上的第一桌客人。因著是頭一份老伯人也極為熱情的為我們沒每人加送了一個糖心荷包蛋。
堃鉞看著我極為快速的將那只糖心荷包蛋吃完了一雙眼睛又落在他那只蛋上笑了笑將那只荷包蛋放在了我的碗里?!奥┏裕际悄愕?。我不和你搶就是了?!蔽衣犃怂@話一時間覺得耳熟卻忘了是誰曾和我說過此話。
不過這都不重要。我看著碗里的那只荷包蛋咽了口口水連忙用勺子盛起,用筷子小心地捅破后連忙用嘴將里面的雞蛋黃吸了出來。堃鉞看我這幅模樣笑著伸出手擦去我嘴角的湯漬,因著我此刻是一身男裝他的動作又頗為親昵,一時間惹得后來的幾位食客和老板側(cè)目。
完了完了,臉丟大了。
我恨不得將自己的臉埋進湯碗里,一直低著頭認真的吃著生怕抬起頭看見眾人打量的目光。堃鉞倒是還好只不過也是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舉手投足間卻也是進退有度仿佛吃的不是一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湯餅而是九重天上的蟠桃盛宴。
我斜眼覷著他的動作不禁輕嘆一聲,果然家養(yǎng)的和散養(yǎng)的是有很大的區(qū)別。堃鉞這就是家養(yǎng)的鳳凰,不僅好看高貴而且舉止優(yōu)雅。亖馫和我就是散養(yǎng)的走地雞,長得品相好點就是走地的蘆花雞,兩個人從小混到大,尤其是我舉止粗俗言語鄙陋,若不是生的好看一些恐怕真是沒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優(yōu)點。
不過我也安慰自己,鳳凰雖然好看,但是他的蛋不能吃,只能當作神物供著。走地雞的蛋不僅能果腹味道還好吃。想到此處,我竟然也覺得內(nèi)心平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