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叫做陳月出的少年郎在服下解毒丸的三個時辰里醒了過來,因著他是我?guī)Щ貋淼娜四蹘熜肿屛伊粼诳头坷镎疹櫵?。他醒來時我正靠在椅子上打著瞌睡,聽見床榻上有動靜連忙睜開了眼睛頂著朦朧的睡意撲到床邊。
“你醒了?你身上的傷我?guī)熜忠呀?jīng)替你包扎好了,可還有什么不舒服的么?”陳月出只睜著眼睛看著我,一雙眼睛很是冷靜和冷漠,我看著他這幅模樣心里頗為難過,好歹我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竟然這樣看著我,真是有些心疼我自己救了一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喂?難不成是傻了?”伸出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他依舊是面無表情的一雙眼睛落在我身上。“魘教不是從來不收女弟子的么?你是怎么混進來的?”他的聲音沙啞卻異常的好聽,我只低著頭玩著腰間的玉佩冷哼一聲道:“和你無關(guān)。不干你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你醒了就好,我?guī)煾缸屛肄D(zhuǎn)告你,你身上中的毒是唐門的追魂,只有唐門的獨門解藥能解,我們是幫不了你的?!?p> 陳月出看著我只眨了眨眼睛輕聲道:“你平日里總是一身男裝的和這幫師兄弟整日混在一處么?你的師兄弟們不知道你是個女子,你的師父難不成也不知道么?”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我這些與他傷情無關(guān)的事情心里頗為驚訝,一時間也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伸出手揉了揉眼睛道:“我是師父撿回來的棄嬰,自小就是師父帶大的,師兄們對我也很好,所以并沒什么不妥當(dāng)?shù)牡胤??!?p> “可你畢竟是個女子?!蔽疫B忙搖了搖頭:“女孩子又怎么了?難不成你看不起女子么?”陳月出突然笑出了聲音看著我無奈的搖搖頭,“罷了。你們魘教的事情我管那么多干什么。真是吃飽了撐的?!币蛑亩拘员粔褐扑纳眢w也比之前多了些力氣撐起身看著我道:“不知道姑娘可否為在下引路去見你的師父,救命之恩理當(dāng)當(dāng)面感謝?!?p> 我聽了他的話只笑了笑道:“好,我扶著你過去?!蔽疑焓址鏊鹕頃r腦子里卻驀地想起昨夜在破廟里我與他抱在一處為他驅(qū)寒的事情。臉上突然滾燙一雙眼睛不知道應(yīng)該落在何處。
“多謝你昨日救了我。我記得你的名字是皎皎?”我點點頭,“這是我的乳名,因著師父從林子里將我撿回來時正是八月十五,天上月亮很圓很亮,所以他才叫我皎皎?!?p> “那你的本名是什么?”我抬起頭看著他極為認真的道:“司婼?!蔽铱粗难劬λ叫南胫羰撬苡涀∥疫@個名字深深刻在心里印象中那該有多好。我喜歡他的眼睛,有神明亮,像極了圓月的光輝。
“不過你也是膽子夠大的?!蔽铱粗膫?cè)臉輕笑了一聲?!按嗽捄谓??”他頗為疑惑的看著我面露疑色笑了笑:“你可知道你現(xiàn)在是在魘教總壇,這里可是江湖之中所有名門正派都嫌棄厭惡的魔教。我?guī)煾缚墒墙腥巳宋窇衷鲪旱哪ь^。就連我教中之人也都是人人畏懼的小魔頭。你重傷未愈竟然還敢孤身一人去見我?guī)煾?,也真是膽子夠大?!?p> 他看著我眼里卻是淡淡笑意道:“江湖之中人人都視魘教為魔教,可我卻不認同這幫俗人這些俗不可耐的想法。他們眼里評判是非對錯的標準不過就是人云亦云,以此為標準那就是糊涂。魘教只不過是不同其他的門派一般爭名逐利隨波逐流避世而已。在我看來,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才是真真正正的魔教。”
我聽了他的話心里多了些感激和更加熱烈的心動,他竟然明白也知曉。我曾覺得師父說的‘清者自清’是可笑是愚昧,那幫人不過都是以訛傳訛自以為是,我以為不會有人明白看的清楚,如今他的話卻像是鼓槌用力的敲打我的心口。
難得如今還有人明白。流言蜚語害人不淺。以訛傳訛更是要不得。
宣清殿外幾位師兄站在門口守候,見我們二人相攜上而至連忙迎了過來?!梆銈冞@是……?”門外為首的是三師兄空流與四師兄景岳,我向二位師兄施了一禮后道:“陳公子剛剛醒轉(zhuǎn)特意前來面見師父?!笨樟魃舷麓蛄苛藘裳坳愒鲁霭櫰鹆嗣碱^轉(zhuǎn)過頭看著景岳與他對視一眼,景岳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身體羸弱的陳月出點了點頭。
“你們二人在門口等候,我先進去稟告師父。”空流目光瞥向我,陳月出輕聲道了句“多謝”。因著他重傷未愈只走了這幾步路便已現(xiàn)力竭之像,我連忙伸出手同景岳一同攙扶著他。
“多謝。”陳月出向我虛弱一笑半靠在我身上臉色已經(jīng)頗為蒼白憔悴,我見他這般模樣心中頗為難受,但因著景岳也在這里我露出什么異樣神色讓他看出來只低著頭伸出手用從他背后悄悄輸入內(nèi)力緩解他的疼痛。
“師父讓你們進去?!笨樟鞒鰜頃r見我的手扶在他的背上臉色頗為難看只轉(zhuǎn)過頭去不說話,我見他這幅模樣心里曉得空流是擔(dān)憂害怕我受了內(nèi)力的反噬?!胺判??!苯?jīng)過空流身邊時我輕聲對他說了這兩個字,空流的神色卻更見難看。
“我看你那位師兄不是很喜歡我?!比氲顣r我聽見他輕聲對我說這句話臉色不覺有些尷尬,笑了笑道;“你多心了,空流師兄不過就是喜歡冷著一張臉他并不是對你有什么不喜歡的?!标愒鲁鲋坏恍Γ骸笆敲矗俊彼@樣的語氣害得我心頭一驚連忙點頭:“是,你真的是多心了?!?p> 進了內(nèi)殿我與他都不再說話,陳月出不說話是因為禮節(jié),我不說話是因為昨日得罪了師父今日可不敢再多嘴惹師父生氣。“司婼給師父請安?!睅煾咐渲粡埬樋粗夷樕H為難看的道了一聲:“起來吧。”我剛起身站在身后的陳月出單膝跪在地上:“見過教主?!?p> “剛服了藥就能下床行走,看來是我小瞧了你?!闭f話間師父驀地出手試探他的功夫我連忙退到一旁靜靜看著,陳月出雖然功夫不錯但因著是中毒未解傷還未愈出手雖然干凈利落但力道不夠無法抵擋師父的攻勢。我見此狀心中暗道不好連忙沖到陳月出身前擋著,師父見我沖了出來擋在他身前立刻撤回了攻勢卻還是有半掌打在我的肩上,即便師父撤回了一半的內(nèi)力但我這小身子骨還是承受不起吐了一口血出來。
“皎皎?!薄八緥S。”師父和陳月出同時喊了我的名字我卻只回過頭看著陳月出強撐著露出了一個笑容:“不必擔(dān)心,不是大事。”而后想起師父連忙轉(zhuǎn)過身跪在地上道:“師父,陳公子體內(nèi)余毒未清受傷未愈體力還尚未恢復(fù),您剛才出手試探下手著實重了一些。徒兒不忍陳公子傷上加傷,又知自己不敵師父,只好以身相隔。徒兒沖撞了師父還請您責(zé)罰?!?p> 我擦拭掉嘴角的血痕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著他,師父今日試探陳月出的伸手我不知道是為什么不過師父做事是有他的道理,我這般貿(mào)然闖出來師父沒有一掌打死我已經(jīng)算是萬幸。
“滾出去?!毙闹腥f分忐忑知道師父已是暴怒不敢再言連忙跌跌撞撞的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