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人們起來,看向窗外是銀裝素裹,看上去也是分外妖嬈,天地雪景看上去也是純潔無暇。上早課的大學生結(jié)伴行過,也是小心翼翼,留下幾行雜亂的腳印,也只有些遇見雪興奮得不得了的孩子會在雪地上玩耍一會。
“那些應(yīng)該都是南方人。”明又亦看著那些嬉耍在雪地上的人說道。
“你要是遇見雪會打傘嗎?”我問道。
“為什么不打?雪化了不就是水嘛?”小姑娘愣了一下。
“你看那些打傘的,就是南方人。”我笑道。
“嗯?”
“嗯哼?!?p> “不會被淋濕嗎?”
“哈哈哈哈!”
...
也就幾個小時的功夫,學校各院便組織了鏟雪,原本看起來絕美的一道雪白雪景,稍一會便成了黑雪堆在路兩旁,看起來甚是煞風景。明又亦看著也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趣,鼓起了嘴巴,顯得有點不悅。
“出于安全考慮,不得不把雪鏟起來?!蔽疑晕捨苛艘幌滦」媚铮」媚锫犃艘册寫蚜诵┰S,沒有再為這被破壞的美景而不開心。
年輕人總是很有活力,我?guī)е饔忠嗯艿讲賵隹粗切┐蜓┱潭蜒┤说膶W生,她眼里也升起一絲艷慕,也跑過去和他們混在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不過自然是影響不到他們的。
也才一會,她便覺得無趣了,向我投來小貓撒嬌般的目光:“老師,來陪我堆雪人吧!”
我耐不住她那樣的目光,也忍不住笑意,隨她一起堆起了雪人。一堆便堆了三個,在她的指揮下,我?guī)鸵r著堆砌起她心中的雪人。我看著那三個不倫不類沒有什么形狀的人形雪人笑了:“咱們這堆得是什么???”
“你看這一個。”她指著一個稍高的看起來像一只狗的雪人道,“這是黃黃!”
“嗯...黃黃確實是一只狗,就是你怎么只弄了一個耳朵?”我指著這只狗雪人頭上豎起來的一坨道。
“那是角!這是獨角獸!”明又亦眉頭一皺,爭辯道,然后指著旁邊一個矮一些的說“這是我!”
“嗯...”
“你別說話了!”我還沒開口她便直接打斷我,然后指著最邊上那個稍高過她的雪人。
“這是我嗎?”沒等她說出來,我就先開口了。
“是的!”
我細細端詳著是我的那個雪人,還是只能看出人形,那粗糙的臉壓根看不出來是我,不過神態(tài)動作似乎有那么一些相似,一只手還端著一坨雪,看起來似乎是我那個沙漏。
“怎樣?”
“聽說你想學建筑?”我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她正欲回答,突然反應(yīng)過來我是在調(diào)侃她沒有藝術(shù)細胞,嬌嗔著朝我扔了顆雪球,生氣地不說話了。
“其實這一幕看起來還蠻溫馨的?!蔽抑逼鹕碜?,看著眼下這三個雖然很丑,但是卻別有一番味道的雪人說道。
再看看四周,那些學生依舊在操場上玩耍,時不時有人穿過我們和我們的雪人,但是我忽然覺得我們似乎和人間融合在了一起。很奇怪的感覺。
我轉(zhuǎn)頭看了眼鼓著嘴巴假裝生悶氣的小姑娘,招呼了一句:“雙雙,玩雪開心嗎?”
“開心!”小姑娘一轉(zhuǎn)頭,便破了那生氣樣,露著笑容對我說道,但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好像在生氣,正趕忙要重塑那副嬌嗔的樣子,但是猝不及防被我捏了一下臉:“開心就好?!?p> “那么見了北方的雪之后,你還想干嘛?”我問道。這么個問法,似乎我們真的是在旅行,忘記了死神的責任一般。
“那就,看看人間世事吧?!泵饔忠嗾V请p清澈的雙眼看著我,我淡淡一笑,點了點頭。
北方的雪夜肯定比不上南方,北方人更愿意窩在家里就這暖氣穿著短褲短袖吃著冰棍,街道上少了很多行人,但是總歸是有的。
一個流浪的蓬頭垢面的四十多歲的漢子裹著一件臟兮兮的綠色大衣,雙手插在袖子里,時不時抽出一只拿下嘴里的煙彈一下煙灰,然后接著放在嘴里繼續(xù)抽著。那根煙頭都快燙著嘴了。
“這大衣看著怎么這么熟悉。”明又亦忍不住吐槽一句,“流浪漢是不是都穿著這樣子?”
“多少能御寒,而且也不貴。也許是救助站發(fā)的?!蔽艺f道。眼睛卻看著他頭上那盞不斷流逝的沙漏,一點一滴催著他的命。
“老師你說過世界會變好的,到時候世界上是不是也不會有流浪漢了?”明又亦抬頭看著我的眼睛,那雙眼還是那么純凈,雖然我無法打包票,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世界確實會變好,未來的未來應(yīng)該不會再有饑寒和貧窮,不過...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人流落街頭,這就要看世人怎么選擇了,如果真要離家出走也沒辦法了。
流浪漢找了個避風的角落躲著。這個地方的環(huán)境和他格格不入,因為是在一個商業(yè)廣場的大門旁邊的垃圾桶邊上,大門中的光看上去很暖和,塑料門簾縫里微微透著暖氣,里面自然很暖和,但是因為他的身份,讓他只能躲在垃圾桶邊。
他翻動著垃圾桶上那層熄煙沙,從里面挑出幾個還剩點煙絲的煙頭,揣在了懷里。他挑了一根還算多的用兩片龜裂的嘴唇夾著,然后顫著手掏出沒有多少油的打火機點燃了。
他小心翼翼吸了一口,似乎是怕吸了太多一下子吸完了,然后輕輕吐了一口煙??粗菆F煙氣,他迷茫的眼神似乎露出些清澈,他本污垢下蒼蒼憔瘦的臉色也露著些紅潤。
這煙上點星火似乎暖了下他的心。
他突然愣了一下神,看著眼前的兩只手,這兩只手上各拿著一支煙,他循著手看過去,是兩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臉上帶著些許笑意和濃濃的同情看著他。他生怕倆青年反悔似的趕忙伸手接過,也揣進了懷里。然后點頭致謝,看著兩個青年笑著離他而去。
我遠遠地聽見倆青年似乎玩笑似的說著:“也許有一天我混成這個樣子,也能有個人能給我遞根煙,讓我能抽口不是撿來的煙暖暖心...”
“就很好?!绷硪粋€青年接著話,然后兩人相視一笑。
明又亦也看著那兩個青年,也不知他們意欲何為,但是眼神中帶著點瑩光閃爍,她說:“煙真的能暖心嗎?就那么一點火光?”
“不說煙里面那些成分的作用...”我看著那兩個遠遠行去的勾肩搭背的青年背影,“也許真的能暖一下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