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直被杜善春這么一說,氣不打一處,說道:“人人說我貪生怕死,我承認(rèn),就連你們眼中的抗金英雄陳文斗一家,要不是巡撫大人及時趕到阻止,都被我斬首了。我真的是貪生怕死嗎?我為官一世,要保一方百姓安寧,安寧不是從刀槍殺戮中就能得到,你爭我奪,冤冤相報何時了,戰(zhàn)爭的停止永遠(yuǎn)不是建立在強(qiáng)者的統(tǒng)治之下,強(qiáng)者更有強(qiáng)者?!?p> 高直說這樣的話,杜善春也感到震驚,說道:“師兄,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顧忌這個那個,這是懦弱,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中原武林英雄被金人圍剿消滅光嗎?你要眼睜睜看著金人鐵蹄踏入延安府,燒殺搶掠,蹂躪這里的百姓,你才能醒悟嗎?我知道你不喜歡爭奪,不喜歡戰(zhàn)爭,才被師傅逐出師門,。我們要去勇敢戰(zhàn)爭的目的,不是殺戮,而是要阻擋侵略我們的強(qiáng)敵進(jìn)入我們的家園,傷害我們的父老鄉(xiāng)親,侵占我們的領(lǐng)土!國破家亡,自古國人,誓死不做亡國奴!”
“好有氣魄,好有膽識。”說話的聲音到了,人還未到。
此時,高直說道:“你心中的大義令人敬仰。能說出這樣的一番話,也足以見你是英雄,說得悲壯慷慨,本官好自愧!”高直頓了頓,接著說道:“你知道延安府有多少兵馬糧草嗎?戰(zhàn)端一開,就意味著我們要進(jìn)行無止盡堅守,你知道京都現(xiàn)在什么狀況嗎?你知道延安府門戶一開,有多少百姓遭殃嗎?我做金人的孫子,我懦弱,是因為我知道,我身后沒有強(qiáng)大的后盾。戰(zhàn)爭,不是你們這些一介武夫所想的那樣,只要奮勇殺敵,就能建功立業(yè),這戰(zhàn)爭背后,要有多少人的流離失所,家破人亡,你們想過嗎?陳文斗,你出來?”
“高大人一番言辭,可謂慷慨悲壯,我陳某一介武夫,今日算是服了大人。大人不愿開戰(zhàn)端,寧愿殺了微臣,也要延緩戰(zhàn)爭的開始!大人為百姓,為國家操勞的這份苦心,變成了外人所說的膽小怕事,窩囊愚蠢,大人實則才是大智若愚之人?!?p> 杜善春說道:“師兄,你要想清楚,現(xiàn)在是金人入侵我們的領(lǐng)土。你若不出兵相救,中原武林人士就會被金人徹底消滅!”杜善春說完,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里沒有你師兄,我是延安府防衛(wèi)使,要我出兵攻打金人,救下武林人士,萬萬不可。你給我滾出去,還是要我叫人架你出去?!?p> 杜善春說道:“你愚蠢,你窩囊,你再說得言辭鑿鑿,也只是需虛言一片,表里不一。金人都到腦袋上撒尿了,你還說要保一方百姓周全,昏官,偽君子。”
高直大聲罵道:“滾,再不滾,叫左右把你推出去斬首。”
杜善春大罵著離開高直的府衙。
陳文斗說道:“大人,你可知道,他們現(xiàn)在的遭遇,都是為了家國而戰(zhàn)的英雄豪杰,你怎能如此對待他們!”
“大牢里關(guān)著一個前幾日來報信的丐幫弟子,這個信息,本官比你先知道,傳令,放了他,他已經(jīng)沒有價值了,就像我當(dāng)初以假亂真要斬了你一樣。”高直說道。
陳文斗說道:“高大人,最少我們應(yīng)該出兵去營救出他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精忠報國的烈士死在金人的刀劍之下?!?p> 高直說道:“陳將軍,你身上有朝廷頒發(fā)的調(diào)軍令牌,還有巡撫大人賜給你的金劍,難道你敢不把本官放在眼里,又要胡作非為嗎?給我退下。”
陳文斗諾諾退下。
高直捋捋寬大的袖口,伸手摸摸眼角,怎么眼前一片模糊,怎么會有眼淚流下?高直對著門衛(wèi)士兵叫道:“傳我話,速速讓陸顯然校尉來見我?!?p> 高直把桌子上的涼茶一飲而盡,自言自語道:“真有天意難違嗎?世間之事人為難道不能改變什么嘛?”
陸明顯在高直的憂思中,大步走了進(jìn)來,說道:“高大人,呼喚我何事吩咐,請差遣?!?p> 高直沒有轉(zhuǎn)身,背對著陸明顯,說道:“放出話去,武林門派紫石谷夜襲金人騎兵隊伍,被金人反包圍,來延安府救助相援,來人被高護(hù)衛(wèi)亂棒打出府衙!”
陸明顯說道:“是,大人,小的這就去辦。”
陸明顯轉(zhuǎn)身就要走,高直好像想起了什么,轉(zhuǎn)身對陸明顯說道:“今夜城門不會有事,城門所有人員撤回來,和你一起去傳剛才的那段話。”
“大人,你說今夜城門不關(guān),這樣會不會有什么危險?!?p> “你既是我親信,就按我吩咐做事。哪來的那么多問題?!备咧睕]好氣的說道。
陸明顯不在問什么,默默退了出來,退了出來。
等陸明顯走后,高直眼里的模糊終于清晰,幾滴眼淚掉啦出來,口里默默念到:“自古有人名留青史,經(jīng)芳百世。有人遺臭萬年,千人唾棄。背負(fù)一身的罵名,本不是我的意思,可我身后的朝廷,我身后實力,不允許我高調(diào),我只能含淚而為之!”
陸明顯心里一直想不通,高大人日日要我提防,說是怕陳文斗將軍不安分,惹怒金人,要我睜大眼睛盯死了。一向不主戰(zhàn)的高大人,可又默許陳將軍加固城防,這又是為何?陸明顯是越想越想不通。
杜善春從高直的府衙走出來以后,一刻也不敢停留,他要速速趕往邊關(guān),冒死進(jìn)入紫石谷,把這個最壞的消息告訴眾位英雄,讓眾位英雄,做好拼死一搏的最后準(zhǔn)備。杜善春心里罵道:就算死,我們也是英雄好漢,是保家衛(wèi)國的忠義豪杰,歷史會記住我們的壯麗。你高直滿口仁義道德,最后也只能遺臭萬年,成為眾人唾棄的懦弱昏官。
杜善春明知回紫石谷是一死難逃,這樣一想想,心里卻明亮起來,腳下的步子也變得輕松起來。
陳文斗走出府衙,心里總是覺得自己有什么事情要去做,想又想不起來,只得暗自感嘆:“高大人確實懦弱,他心里的大義,或許是真的,可現(xiàn)在金兵壓境,他放著和金人戰(zhàn)斗致死的武林各門派,不聞不問,置他們生死于自己事外,這分明就是作孽。若是中原武林門派被金人殲滅,社會動蕩,人心散煥,那還有英雄志士主動出來保家衛(wèi)國,捍衛(wèi)這個此時懦弱的家園?!?p> 陳文斗想得入神,暗暗思量,自己絕對不能像高護(hù)衛(wèi)那樣懦弱,就算舍身忘死,拿一條命作為賭注,一定要想辦法救出被圍困的中原武林各派,可城門大閉,自己無論如何也出不去,更何況帶領(lǐng)大軍出城。
正想著,只見陸明顯帶著城防上退下來的官兵走了過來,陳文斗問道:“邊防重地,怎么守城士兵說撤下來就撤下來,有人輪值嗎?到底是怎么回事?”
陸明顯說道:“此事是高大人安排,屬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按照大人的命令行事?!闭f完帶領(lǐng)隊伍離開。
陳文斗的腦海突然飄過高直所說的那些話,想想這些年來,高直一直回避金人,卻也從來沒有懼怕金人的感覺,再想想他說的話:“你身上又朝廷頒發(fā)的調(diào)軍令牌,有巡撫大人賜給你的金劍,難道你就敢不把本官放在眼里。”這個話語,分明是說給自己聽的,好像在默默暗示著自己什么。在看到此時從城防扯下來的衛(wèi)士,陳文斗忽然明白了什么。
轉(zhuǎn)身就往自己的兵營跑去,一到兵營就大聲叫到:“所有騎兵馬上集合?!?p> 騎兵隊長說道:“陳將軍,這么晚了,集合隊伍要去做什么?”
陳文斗說道:“我要領(lǐng)兵去到紫石谷,救出中原武林各門派,速速集合所有騎兵,隨我火速出發(fā)?!?p> 騎兵隊長說道:“陳將軍,私自出戰(zhàn),是要殺頭的,這個責(zé)任我擔(dān)當(dāng)不起,你可要想清楚了?!?p> 陳文斗說道:“所有責(zé)任,我一人承擔(dān),你聽我命令即可?!?p> 騎兵隊長說道:“陳將軍,屬下請你三思,此事非同尋常?!彬T兵隊長說完跪了下去。
陳文斗也冷靜地想了一下,此時如果再不整軍出發(fā),山谷中的眾位英雄就要全軍覆沒了,這時候不是猶豫的時候,自己該痛痛快快的做個決定!
此時山谷頂峰上面的阿迪斯和索命,燒起了旺旺的火堆,把大塊牛肉放上面烤著,焦黃的牛肉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撒上一點鹽,誘人的香味飄出去很遠(yuǎn)很遠(yuǎn),在山谷中回蕩。
如空說道:“下面的人聽著,現(xiàn)在上來投降的人,都有烤牛肉吃,不投降的只有在下面等死?!?p> 有人實在餓的受不了,聞到這陣陣香味,忍不住就要前去飽餐一頓,那怕吃完就上斷頭臺。吳長風(fēng)說道:“看樣子,投降的人不但不會有肉吃。還會被金人像烤肉一樣烤熟了喂山上的狼。想吃肉,我們就找個機(jī)會,飛身上去抓住那個領(lǐng)隊的金賊!”
慧真方丈說道:“根據(jù)時間推算,杜善春現(xiàn)在應(yīng)該把救兵帶回來了才對。為何谷口時時不見動靜,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涌上慧真方丈的心頭。
山頂有金人爬上來傳令,可惜吳長風(fēng)他們聽不到。
是完顏宗派傳令兵上來傳令:“王爺說為什么遲遲功不下他們,是不是很難,王爺吩咐,我們占盡天時地利,命令完顏宗和如空,兩小時內(nèi)把山上的所有人消滅光,或者趕下山腰,若做不到,軍法處置?!?p> 阿迪斯和如空站了起來,阿迪斯的長刀出鞘,指著躲在空地上的眾人說道:“現(xiàn)在看來你們要投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因為你們只能去死。所有大金的勇士們聽令,沖下去,射殺宋人,殺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