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梵子琛回來之日起,他便已發(fā)覺一直被練蠱師派人盯著。
梵子琛斷不出他們的用意,雖是救命之情應(yīng)當(dāng)償還,可他卻不愿牽扯出沐靈來。
沐靈去尋了阿嬤,她正與一美做晚膳。
她們二人聊著家常,沐靈站在那顯得格格不入。
一美先瞧見了她,站起身來笑道:“總聽子琛哥哥提起你,現(xiàn)今見了面,果真貌美?!?p> 沐靈有些尷尬,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后頸。
阿嬤見狀,亦起身拉了沐靈的手道:“沐姑娘,這位是一美。你來找我可是要去打理閨房?你看我也老糊涂了,竟忘了這事?!?p> 沐靈聽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跟阿嬤出了門。
“一美她……”沐靈跟阿嬤抖著被褥,心不在焉的。最后支支吾吾也就這三個字。
“姑娘莫不是吃醋了?”阿嬤看著眼前這個羞紅臉的人兒,不緊不慢的解釋道:“一美這丫頭是阜國之人,六皇子前些日子送小公主回京之時順便帶回來的。說是她無依無靠,看著可憐?!?p> “什么嘛?”沐靈嘟囔著,手上也使了力:“我看他就是瞧著一美清純才帶回來的!”
阿嬤聽罷笑呵呵的沒有多言,孩子的事情,還是他們自行處理的好。她這老婆子,還是不要亂點鴛鴦譜的好。
晚膳前,趙漪也來了。
沐靈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堵著氣,恨不得把自己蕩出去。
趙漪直直的來找梵子琛,聽聞她因梵子黎離世之事哭垮了身子,近日才好些。
梵子琛說了幾句寬慰的話,倒是惹得這女兒郎哭的更兇了。
趙漪緊緊地箍著他的腰,臉埋在他的胸前,她渾身一顫一顫的抖著,惹得梵子琛不得不去想有關(guān)梵子黎的事情。
沐靈沒有刻意來瞧他們,只是路過罷了!
其實她也能說服自己理解,畢竟他們情義多年,而她若是相較起來,怕也只是個過客罷了。
她敲了敲開著的門,道:“用膳了。”
梵子琛輕推開了趙漪,捏了捏眉心,讓自己斷了愁緒:“天色已晚,我命人送你回去?!?p> “那你好生照顧自己!”趙漪拭了淚,邊走邊交代著:“切勿再想這些鬧心事,免得傷身。”
梵子琛感覺錐心刺骨的疼,他又何嘗不知應(yīng)當(dāng)忘了這些,好好活著。
可總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打著關(guān)心他的名義,向他提起他不愿面對的事。
他想吼想鬧,想讓這些人閉嘴。可最后總會化作一聲嘆息,就此打住。
雜亂的思緒理不干凈,索性放棄。
他去和沐靈用了晚膳,一美暗自傷神。
她覺得有些難過,一個人吃飯對她而言大抵是孤獨的。往日里總有九全陪她,現(xiàn)今這般寂寥,倒與窗外凄冷的寒月同氣連枝。
梵子琛自是不知她的所想,在他看來,九全將她托付與他,那便將她照顧的周全便不負(fù)所望。
沐靈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眼前菜,她向來挑食,可今日所做的,都是她往日最愛吃的。
“不合胃口?”梵子琛放下手中的碗筷,關(guān)切問道。
沐靈原是心中郁結(jié),可一瞧見梵子琛一臉憔悴卻還要照顧她的感受,便覺得有些愧疚。
她搖頭,笑道:“只是覺得與你相較,飯菜總是遜色些?!?p> 她說著俏皮話,梵子琛被逗弄笑了:“那我出去吃可好?”
“不要?!便屐`吐了吐舌頭,可愛的很。
梵子琛沒再說話,他近來身子虛弱,臉色總是慘白,就連飯量也是小的可憐。
沐靈皺了眉,有些擔(dān)憂:“你這般糟蹋自己的身子做甚?就算心中再愁悶悲苦,也該好好善待自己?!?p> 梵子琛聽罷,倒有一種被人當(dāng)做孩子照料般的感覺。本無意念起,卻又深思:梵子黎幼時,可有人擔(dān)憂過他活的好不好?
梵子琛面露痛苦之色,沐靈直以為是自己惹了他的煩憂,妥協(xié)道:“若你不愿吃,那便不吃。別再多想多慮……”
勸說的話還未言畢,梵子琛便已像是負(fù)氣一般的大口吃著飯。
沐靈覺得無可奈何,她從不知一個人的離開會對活著的人有這般影響。亦或者說,她覺得自己跟梵子琛一樣可憐,她無法幫他走出來,他也無心掙脫開。
“你在鎮(zhèn)國如何?怎的突然奔我而來?”飯后,梵子琛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吹著晚風(fēng)。
沐靈輕輕晃著秋千,答道:“我近來隨鹽商隊伍一起,聽里面的阿伯說了梵子黎的事,有些擔(dān)心你。”
“怎么沒在魂契閣?”梵子琛避開了梵子黎的話題。
“因為闖了禍,沒臉回去?!便屐`撅了撅嘴,有些委屈。
梵子琛聞言失笑:“怕是你自己不愿回去,情歡那般寵你,怎么怪你?”
沐靈撇了撇嘴,坦言道:“我總闖禍,不能老讓情歡為我收拾爛攤子……”
她同他細講了任顧之事,越是思及越是憤懣。
“為何揪著你非要一戰(zhàn)呢?”梵子琛疑惑,身體前傾著,半臂支在大腿上。
“我也不知,問他也不說?!便屐`皺著眉頭,甚是煩躁:“況且情歡同顧亦初總提醒我切勿動用靈力,而任顧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激我使用!”
“你可是回去時得罪了什么人?亦或是以往的?”梵子琛自動略過顧亦初這個名字。
沐靈沉思片刻,鄭重道:“不是,我從未見過他。而且若是他來尋仇,想必早就動手了……我感覺,他在不斷地試探我!”
“唔,對了!我前幾天同他用靈力交手之后,他便走了。阿伯曾說,他好似不是鎮(zhèn)國川國之人,大抵是阜國的?!便屐`突然思及此事,倒是才驚醒他去了哪。
梵子琛聽罷一愣,他看向院外,總覺得有人在盯著他們二人。他道:“我前些日子路過阜國,那里有眾多的練蠱師,你可曾聽說過嗎?”
“唔……在魂契閣中的藏書中見過寥寥幾筆。只說在阜國活躍過,后又遭了鎮(zhèn)壓,無人知其蹤跡?!便屐`仰頭思索片刻,倒是有了結(jié)果。
“情歡可曾與你說過練蠱師之事?”梵子琛突然覺得,或許沐靈與那些練蠱師們真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
只是他此刻并不愿將諸事搞得太過復(fù)雜,因而只想打探虛實罷了。
沐靈搖頭:“我問過情歡,可她說不知。她向來不愿多管閑事,鎮(zhèn)國王族之事已讓她煩憂,何苦再關(guān)心異國之事。”
梵子琛聽罷,只讓沐靈日后多多防范阜國之人,便再無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