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某處的療養(yǎng)院里....
暖暖的陽關(guān)從高高的天空上輕輕灑落下來,落在了療養(yǎng)院院子的大樹上,留下的影子,斑斑駁駁的。
沈靜坐在輪椅上,伸出的手抬過自己的腦袋,擋住了那傾灑下來的陽光,她在手后,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看著那刺眼的太陽,一點兒也不覺得太陽刺進眼睛會疼痛,會令自己暈眩,會讓自己很難受。
身后的護工看著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轉(zhuǎn)身離去,好久之后才回來,沈靜仍舊保留著那樣的一個姿勢,她上前,將自己手里的報紙輕輕的放在沈靜的腿上,低聲道:
“靜靜,你看一下報紙,最近帝京可是有大新聞呢?!?p> 沈靜不為所動,似乎就像沒有聽到有人在說話一樣,只是靜靜的仰頭看著那刺眼的太陽,手高高的抬著,似乎也不會酸痛一般。
護工見沈靜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不放棄的又上前,對著沈靜的耳邊輕輕的道:
“靜靜,你就看一下唄,我想那個新聞對別人來說無關(guān)緊要,可是我知道對于你來說,一定會是好消息的?!?p> 說著輕輕的拍了拍沈靜的肩膀,護工默默的轉(zhuǎn)身離去。
寂靜的療養(yǎng)院除了一些老人在一邊安靜的待著之外,就只剩下了沈靜一個人,她聽著護工的話,怔愣了許久,才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低下頭,拿起那護工放在自己的腿上的報紙。
首先映入眼簾的諾大標題寫著:“秦氏集團面臨破產(chǎn)。”
往下的內(nèi)容皆抒寫著:秦氏集團面臨破產(chǎn),琴集團內(nèi)部斗爭不斷,秦理遭到人舉報,二十五年前的秦理舊案再掀,秦氏集團長子秦鋒于今日召開發(fā)布會,宣布脫離于秦氏集團,晚時,秦氏集團的秦老董事長登報同自家長子秦鋒解除收養(yǎng)關(guān)系,秦鋒脫離秦氏,自立門戶,秦氏股東分派,面臨破產(chǎn),自顧不暇。
簡短的一段話,沈靜一行一行的往下仔仔細細的看著,握著報紙的手顫抖的不得了,泛白的指尖,用盡了好大的力氣。
心里此時此刻因為這一則報紙的新聞,洶涌翻滾著,許久之后,她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她將自己死死拽著報紙的手放開,頭高高的再次抬起,直視著那灼熱令人暈眩的太陽,手中的報紙就那樣從自己的手里緩緩掉落在地上。
眼淚順著眼角輕輕的落進了自己的鬢間,嘴角泛起了苦笑,人們都說正義會遲到,但是它不會不來,可是而今...這遲來的正義,它就算到來,對于她還有什么意義。
她的人生已經(jīng)逝去,最好的年紀,最好的工作,憧憬的美好將來,都毀在了那一年,大半的人生,她已經(jīng)毀了一大半,現(xiàn)如今正義再來還有多大的意義呢?
沈靜收回自己的目光,準備劃著輪椅自己的離開,轉(zhuǎn)輪椅時,眼前的忽然一陣陰影,她抬頭看去,目光因為直視太久太陽的原因,竟在這一刻,她恍惚的好像看見了當年的言晴,當年那個在律師界號稱守護平民正義的天使,在朝著她慢慢走來。
走到她的面前,彎腰輕輕的撿起她掉落在地上的報紙,又輕輕的放在她的面前,一如當年那般,伸出的手,緊緊的握著她冰冷僵硬的手,長長的頭發(fā)落在她的腿上,癢癢的,然后她聽見她說:
“人這一生要經(jīng)歷很多的事情,很多的坎坷,而你自己本身在受到侵害的時候,你該做的就是拿起你手里的武器,去和傷害你的人與之抗衡,站出來吧,站出來,去親自指證那些傷害你的人,讓他們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讓他們?nèi)ソ邮苌鐣呐?,現(xiàn)在就是你應(yīng)該站出來的時候,我會和你站在一起的,我們一定會贏的?!?p> “這一場,我們一定會贏的?!?p> 她聽著這樣的話,想起的就是那個時候,她因為對方是很有權(quán)勢,很有地位的人,而害怕不敢去選擇站出來,外面的流言蜚語到處都是,那個時候,她甚至不敢去學校,她害怕那些異樣的目光,害怕聽到那些細細碎碎的緋言緋語,她強忍著,終于忍受不了,決定要邁出去的時候,她找到了言晴,那個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的話語,就和現(xiàn)在一模一樣的,那個女孩滿是志在必得的告訴她:她們一定會贏的。
可是呢?可是后來發(fā)生了什么?官司輸了,那個姑娘在庭審上,推翻了她的證詞,記者,社會都來聲討她,她忍受不了,上訴,卻一次次的失敗,她忍不了,自殺未遂,被人救了回來,卻癱了一雙腿,她,家里面的人,日日夜夜都活在煎熬中。
母親因為忍受不了,將她丟棄,和父親兩個人去了哪里,到現(xiàn)在也無從得知。
這些結(jié)果,都是當初的那個人告訴她,她們會贏的下場和結(jié)果。
現(xiàn)在再來重新翻一次,結(jié)果又有什么不一樣的呢?人生?生活?父母?未來?
這些東西,她早就沒有了。
她晃了晃腦袋,回過神來,看著眼前的姑娘,忽然又明朗了,她苦澀的笑著,問:
“你是言晴的女兒?”
言妖看著沈靜,目光悲切,默默的點了點頭,沈靜笑著伸出了手,狠狠的推了言妖一把:
“你知道嗎?當年也是這般場景,你母親讓我站出來,她讓我相信她,她告訴我,我們一定會贏,一定會讓那個畜生臭名昭著,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可是后來...我得到了什么?那些痛,那些傷害,你們怎么會懂?你們怎么會懂?怎么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