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隱玄行至司馬琰所居的院子時，正遇上賀文秀領(lǐng)著仆婦和丫環(huán)從里面出來。月隱玄連忙側(cè)身讓在一旁，恭敬地行了一禮。
看到賀文秀臉上有難掩的欣喜之色，月隱玄心里不禁暗自奇怪。
這位王妃自打八年前嫁給王爺以來，雖未與王爺見上幾面，但每次見到王爺臉上的那道傷疤，從初時被嚇得躲閃，到后來的不屑與鄙夷，什么不善的表情都有，獨獨沒有欣喜之色?！裉斓拐媸瞧媪恕！?p> 想起適才魃說的那些話，他皺了皺眉，加快了腳步，朝院中走去。
司馬琰住的地方是琰王府內(nèi)坐南的一間庭院，與其他院子都相距較遠(yuǎn)，與王妃所居的東院也隔著些距離。建府十三載，司馬琰真正回來居住的日子，全部加起來恐怕不過百日。
月隱玄穿過庭院，進(jìn)到屋內(nèi)時，見到司馬琰正坐在一張案幾前，看著一本兵書。
他進(jìn)去時，司馬琰抬眼看了一眼是他，便又轉(zhuǎn)眼看向手里拿著的書，嘴里似是不經(jīng)意地問道：“今日府里可有接到拜帖？”
月隱玄躬身答道：“倒是有一些，都是以前在冀北呆過的武將，品階不高，朝中四品以上的文官都不敢對王爺表現(xiàn)親近。”
司馬琰沒有吭聲，手指捻起一頁書角，翻了一面。
月隱玄繼續(xù)道：“不過三皇子府上倒是送了拜帖過來。”
“哦？”司馬琰看書的眼神轉(zhuǎn)了過來，說道：“司馬長寧？”見到月隱玄點了點頭，司馬琰略一思忖后，輕笑著又將視線轉(zhuǎn)回到書頁那邊，說道：“他還是這般的沉不住氣，李輔靈和貴妃那邊怕是不知道?！?p> 月隱玄想著適才看到賀文秀的表情，說道：“適才屬下在院門外遇到了王妃，不知王妃來尋王爺……”
司馬琰頭也沒轉(zhuǎn)地淡淡說道：“說我長年在外征戰(zhàn)辛苦，為我熬了一碗滋補的湯送來?！?p> 月隱玄聽了，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魃說的十一殿下的那些擔(dān)心。問道：“王爺喝了？”
司馬琰慢悠悠地說道：“用銀碗銀湯匙盛的，誠意十足，我有理由不喝嗎？我若不喝，怕是現(xiàn)在都還不會離開。”
月隱玄不禁有些急，說道：“可有些毒即使是銀也不會變色的?！?p> 司馬琰終于將書放了下來，看著月隱玄道：“這十年來，我這身子什么毒沒試過？萬俟人的蛇毒我都挨過來了，可見一般的毒對我沒用。”
月隱玄還是極不放心地說道：“世上的事說不清楚，就算是普通的毒，王爺您也絕不可以拿自己的身體去試，我們還是去尋一個大夫來看看吧！”
司馬琰眼帶異色地看著月隱玄，說道：“隱玄，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看你這般緊張?！痹掚m這樣說，卻是起了身，走到外間放置在角落的一個盂盆旁，將手伸進(jìn)嘴里攪動了兩下，猛然間一反胃，一個噴射，剛剛飲下的那碗湯便吐到盂盆里。
月隱玄忙端過案幾上的茶盅走過去，遞給司馬琰漱口。司馬琰又將手伸進(jìn)嘴里兩次，又嘔了好些東西出來，直到吐無可吐才直起身。接過月隱玄遞過來的茶漱了口，坐回到前面坐著的椅凳上，方道：“說吧！”
月隱玄這才將魃兩次來琰王府，以及承頤對魃的那些交待都說了出來。
司馬琰聽罷，一邊沉思著問道：“承頤真的這般吩咐魃？”一邊不由自主地去端桌上的茶盅飲茶。許是適才嘔得太厲害，他覺得有些口渴，不知不覺地飲了好幾杯。
月隱玄看著司馬琰又抬起了茶杯，不覺有些訝異。王爺平素并不怎么飲茶，這是他為王爺續(xù)的第五杯了。禁不住問道：“王爺可是覺著口渴？”
司馬琰一口氣喝完那茶，仍覺得有些不過癮，放下茶盅，扯了扯衣領(lǐng)處的袢扣，說道：“怎地才四月，這天就如此這般地燥熱。”
月隱玄側(cè)頭看一下外面的天，雖然太陽的光線很好，可日頭并不是很曬。四月的隆安城并不是很熱，自己身著夾衫也沒有覺得熱。便道：“不會??！今日這天雖是睛天，日頭并不足呢！”
轉(zhuǎn)回眼看看司馬琰，竟然發(fā)現(xiàn)王爺?shù)哪樣行┌l(fā)紅，就連眼睛都微微起了紅色。不由得心頭一稟，轉(zhuǎn)眼看向王爺適才吐的盂盆，心道：“難不曾真是被下了藥？”
忙走前幾步，來到司馬琰身邊，抓起司馬琰的手腕便搭了上去，問道：“王爺，除了熱可還有其他不適？”他侍候在司馬琰身邊十余年，為了照顧時常受傷、中毒的主將，也粗略地跟著軍醫(yī)學(xué)過一段時間的醫(yī)理，雖不十分精通，簡單的脈案還是能判斷一些。
司馬琰聽了月隱玄的問話，突然漲紅了臉，甩開了月隱玄搭在自己手腕，說道：“就是覺著燥熱。”他可不想讓月隱玄發(fā)現(xiàn)，大白天地就是跟自己的侍衛(wèi)說說話，會突然生出那方面的想法。這要說出來，丟人不說，他的手下還為認(rèn)為自己那方面的取向不正常。
月隱玄見自家王爺甩開了自己替他把脈的手，有點著急地說道：“王爺，俾將覺得那碗湯可能真的有問題?！?p> 司馬琰聽了月隱玄的這話，再想想自己前面一直坐在這里一早上都沒有覺得什么，就在飲了那碗湯之后，與隱玄說著話，不知不覺地就想渴，燥熱，還……他仍有點不置信地說道：“我不是已經(jīng)吐出來了？”
月隱玄道：“那湯終究是過了王爺?shù)纳眢w。但凡是吃下去的東西，過了身體，多多少少便會有些殘留的，何況王爺又還讓湯在腹中停留了好一會才吐出來的。只不知這是個什么毒，居然連銀碗都不變色?！闭f著，臉帶疑惑地看向司馬琰，伸手想要再次為他診脈。
司馬琰想著自己身體的反應(yīng)，瞬時便明白過來。躲過了月隱玄伸過來的手，越發(fā)地脹紅了臉，咬著牙說道：“不是毒，是春藥。”
月隱玄一陣呆愕，‘王妃給王爺下春藥？’這讓他一向反應(yīng)靈敏的大腦變得遲鈍。愣愣地說道：“王妃不是一直都避著王爺?shù)膯幔侩y不曾現(xiàn)在想要和王爺……”
說到這，月隱玄偷眼看著司馬琰，見他的臉也閃著意味不明的表情。
月隱玄思索著說道：“不對啊！王妃一直對王爺敬而遠(yuǎn)之。以前是害怕，現(xiàn)在倒是不怕了，可昨天都明顯的是一臉的……”
說到這，月隱玄突然地收住了話，看著司馬琰的臉由紅轉(zhuǎn)紫，立馬把沒有說出口的‘嫌棄’兩個字吞回腹中。
“哼！”司馬琰一掌重重地拍在案幾上，將適才放在案邊的那書震落在地上，正要發(fā)狠地說點什么，突然屋外的院中響起一個仆婦的聲音：“啟稟王爺，王妃派了幾個丫環(huán)來服侍王爺?！?p> 聽了這話，月隱玄更是一臉的驚詫，王妃給王爺下藥，難不曾是讓王爺寵幸丫頭？他偷眼看了司馬琰一眼，見自家王爺?shù)哪樕t中泛黑，變成了紫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