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慕容千千再次發(fā)話,陸天昊又說道:“罷了,這件案子雖不能與你多說,寧家的事本相倒確實知道一些,本相可以單獨說與你聽?!?p> 說罷他徑自拂袖轉(zhuǎn)身準備往書房去。
陸婧見狀忙把他拉住,急切道:“爹,您不能一個人跟她在一起,她太危險了!”
陸天昊寬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無妨,爹自有分寸?!彼譀_空言雨拱了拱手,說,“殿下,容下官先失陪?!?p> 空言雨微微點頭,將陸婧拉到了自己身邊。
陸婧無奈只能看著她爹與那白衣女子一前一后往書房方向去。在慕容千千經(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她攔住對方說了句:“千千,看在我們曾經(jīng)也做過好姐妹的份上,不要傷害我爹?!?p> 可是對方什么也沒說,甚至都不看她一眼就繼續(xù)往前走了。
終究是擔心陸天昊會遭遇不測,在那二人進了書房之后所有侍衛(wèi)全都圍了過來,屋前屋后連屋頂都埋伏好了人手。
陸天昊站在房中負手于后,語氣隨和道:“坐吧,賢侄?!?p> 慕容千千沒有領他的情。
“這里沒有其他人,你不必再對我假惺惺裝模作樣?!彼苯娱_門見山道,“我要你老老實實告訴我,當年寧家的人是不是被你殺的?”
陸天昊聞言皺了皺眉,露出了不悅的神色,反問:“本相若說不是?”
“如果不是,你為什么會想殺我滅口?”她詰問,“昨天你一開始并不想殺我,是在我跟你提起寧哥哥之后才對我起的殺心,不是么?”
昨日她本要啟程去子夜城,臨行前拜托他幫她找寧善,然后他就突然借故下雨硬要她留下來多住一晚,到了晚上她就中了巨毒。
對她下毒一事陸天昊自然知道無從抵賴。
“不錯,當時聽說你認識寧善,本相確實是對你起了殺念,也確實命人往你的藥里下了毒?!彼Z氣沉重道,“但是昨夜在賢侄你走了之后,本相冷靜下來想了一宿,終究還是想明白是本相錯了,本相確實不該遷怒于你,畢竟你只是個無辜的孩子,與當年的事情根本毫無干系!”
遷怒?慕容千千暗作思忖。
“哼,沒被你殺死不過是我慕容千千命大,你要真知道錯怎么還不快自我了斷?”她冷聲質(zhì)問,“你不用跟我繞彎子,說,寧家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她這態(tài)度分明已經(jīng)認定了兇手就是他,陸天昊的神情由不悅漸變微怒。
“賢侄莫要一再血口噴人,那寧家人之死,確實與本相無關!”他背過身去走到了房中案前。
“是我血口噴人,還是你信口雌黃?”慕容千千的語氣咄咄逼人,“只因為我認識寧哥哥你就要殺我滅口,不就是證明了你心虛?你是怕有朝一日我會知道真相,會回來替寧哥哥報仇,所以你才干脆就先下手為強不是嗎?”
那案前的男人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突,看來已經(jīng)是出離憤怒。
見他不說話,慕容千千便接著說:“陸天昊,你仗著自己官大勢大草菅人命,連行善濟世的神醫(yī)你也不放過!如此豬狗不如,怪不得我?guī)煾高@么多年來,從沒提起過有你這么個兄弟!”
她將內(nèi)力集于一掌,正想替天行道殺了眼前這個狗官,對方卻突然在這時重重“啪”地拍了一下案臺桌面。
“一派胡言!”陸天昊轉(zhuǎn)身幾近暴怒喝道,“寧凌與我乃是結拜兄弟,我怎么可能會對他下毒手!他全家會被滅門,只不過是剛好應了那句老話——天理循環(huán)報應不爽!一切,皆是他自作孽咎由自??!”
這一番震怒大喝令屋子里短暫地沉寂了下來。
陸天昊的神情是真的憤怒到了極點,若說是裝的,未免裝得也太過逼真。
“你這是什么意思?寧神醫(yī)也和你結拜過?”慕容千千忍下心頭強烈的疑惑問,“當初你和我?guī)煾?,還有寧神醫(yī),莫非你們是三個人一起結拜的?”
她只知道蘇炎和寧凌是相交多年的故友,從沒想過他們曾經(jīng)還結拜過。
師父為什么要刻意隱瞞他們的這段關系?她百思不得其解。
陸天昊從鼻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回答說:“不是三個,是四個!我們本是四兄弟!”
四個?慕容千千又是一驚,下意識又問:“那第四個人是誰?”
“第四個,就是我們?nèi)齻€人的大哥!”陸天昊突然目露惆悵,頓了頓后深深嘆了口氣稍微平靜了下來,然后就開始回憶——
“二十五年前我第一次上京去趕考,途中不小心遇到劫匪,就在快要被殺的時候所幸被一位年輕的江湖俠客所救。我們相逢恨晚一見如故,于是就干脆結拜為兄弟,他是兄我是弟!
后來我科舉落榜,因為太過失意就天天去酒館買醉,結果醉糊涂發(fā)酒瘋?cè)巧弦粠偷仄α髅?,差點被他們打斷腿,正巧這時你師父也進了酒館,替我攆走混混還背我去了一家醫(yī)館療傷,那家醫(yī)館館主姓寧,他的兒子就是寧凌。
我義兄聽說我受傷就特地趕來醫(yī)館尋我,我們四個人也就因此互相結識。
再后來我們四個人常在一起喝酒,交情越來越深厚,于是就順其自然地,我們四個人都結為了兄弟,我義兄老大,我老二,寧凌老三,你師父老四?!?p> 他邊說邊緩慢踱步,語氣分外的沉重。
慕容千千蹙眉想了想,問:“那我?guī)煾笧槭裁磸膩聿粚ν庹f出你們的關系?還有你剛才說的寧家滅門是報應,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陸天昊踱著踱著就停下了,他背對著身后的白衣女子,思緒又陷進了回憶。
“如果一切可以從頭來過,我那日一定不會去喝酒,也一定不會去那家寧氏醫(yī)館。”他語氣漸變冷峻,“自從我們四個人結拜以后,我們聚在一起的時間就越來越多,我在京城也就越住越久,直到有一天我終于收到了我老家爹娘的來信。
他們催我回去,我無奈只能向大哥和三弟四弟辭行,大哥重情重義最見不得離別,堅持要在我走之前邀請我們?nèi)齻€人去他家小住幾日。
雖然他曾經(jīng)跟我們提起過他早已成家有妻有兒,但我們還從來沒有親眼見過,一直到去了他家我們才總算第一次見到了他的妻兒。
他的妻子溫柔美麗,對我們?nèi)齻€人非常地客氣。他的兒子也才剛滿周歲,聰明伶俐十分的可愛?!?p> 說到這里陸天昊仰頭嘆了口氣,眉目間除了冷峻更多的是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