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忍辱負(fù)重
皇宮之中，少了常見的奢靡與驚艷，似乎壓抑著滿滿的哀愁與蕭條。
五人分庭席坐，侍從端上香茶，魏王假這才淡淡地問，“不知二位高士如何稱呼？”
二人報上家門，魏王假臉露笑容，欣喜地說，“想不到壯士刺秦竟然得以生還，令人欣慰之至啊?！?p> 荊軻微笑著點頭。
魏王假又問：“以先生認(rèn)為，魏國當(dāng)今危機可有解？”
荊軻沉默。
魏王假見著荊軻沉默，心中明朗。想著當(dāng)前形勢也明白這種局面，破城已不須多日了，城破之時，就是魏國滅亡之際。
他魏王假可以逃卻不想逃，因為大梁的將士在堅持，大梁的百信也在堅持。他一個國君，更不容他去多想，只能堅持。
只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局勢不見好轉(zhuǎn)，卻是愈加惡化。魏王假知道秦軍對魏國已是勢在必得了，他沒了主張，徒有悲嘆。
“都是尉繚......”將軍豹見著魏王假失落的表情，咬牙切齒了。
聽著將軍豹的話，魏王假亦是黑了臉。
“此話如何說？”荊軻見著將軍豹的怒容，又看到了魏王及老九兩人黑沉的臉，不禁問道。
將軍豹看了一眼荊軻，緩緩說開了緣由。
秦軍兵臨城下，也發(fā)起多次大規(guī)模的攻城戰(zhàn)，好在事先有荊軻一書指點，再加上大梁軍民同心，用心抵抗。
幾波大攻擊下來，雖有折損，倒也對大梁產(chǎn)生不大威脅。
后來，秦軍圍而不攻，卻是去挖起了水渠。大梁地勢低洼，魏軍知道厲害，心慌不已。派人出去查探，才得了消息，原來軍中來了秦國國尉尉繚，這才有了后來的水禍一事。
“國尉？”荊軻低喃過。
“就是秦國最高武將，不知什么風(fēng)把他吹來了?！睂④姳獞嵟卣f。
老九與茍旺見得將軍豹這情形，大氣都不敢出。他們早就知道，這尉繚正是當(dāng)初與荊軻一起的魏潦。
只是，為何一個去了秦中，一個卻又要刺秦。
兩人究竟為了何事，弄得這樣水火不容，他們完全不清楚。尤其當(dāng)前這種情形，就算他們好奇心在重，也不敢去問了。
蓋聶坐于邊上也是不敢亂去吱聲，早在荊軻來榆次，他已經(jīng)說明救他的人就是尉繚。當(dāng)初聽著他的口氣，荊軻只是知道救他的人是尉繚，他的大哥，卻并不知道他當(dāng)上了國尉。
這下麻煩了.......
蓋聶隱隱有一股不好的感覺。
后面還是魏王假幾句述說，安了將軍豹的怒氣。
這種覆水難收之事，多去怨天由人是沒用的，要怪只能怪自己。而魏王假心中還有一個很大的疑惑，希望能從荊軻出得到答案。
他對著荊軻說起，“聽聞先生有未仆先知的本領(lǐng)，正巧孤有一事不解，望先生能為孤解析?！?p> “愿聞其詳！”荊軻微微叩首。
魏國自魏文候開創(chuàng)霸業(yè)至今已百年有余，至魏王假已是凡八代，傳九君。魏王假不解的是，在魏國王室有一個讖語，一直沿用下，也一直應(yīng)驗著。
君君不亂，國泰民昌，源遠(yuǎn)之長，未有斷數(shù)。
這就是當(dāng)初留下額讖語。
從魏文侯開創(chuàng)霸業(yè)開始，與其他國家對比，魏國王族就從不曾發(fā)生過同室操戈之事，即便魏國逐步衰弱，對于王位的傳承依然是最為穩(wěn)定的國度。
為何到他之時，卻沒了靈效，即將取而代之的卻是亡國之難。
“還望先生為孤解析?！蔽和跫僬嬲\地問。
荊軻語塞，這話他哪里一下懂得回答。他心急著帶人離開，無奈被這問題卡住，只得深思起。
僅僅思考了一陣子，荊軻氣妥了，他實在不能理解這種看似簡單，卻又好像不簡單的因果關(guān)系。最主要的是，他沒心思去思考這些東西，他的目的只是帶人走，而不是來消磨腦袋的。
見著荊軻的表情，魏王假也不再為難，微微苦笑過，“孤答應(yīng)你帶走你朋友，只是有最后一個問題，還請先生正面回答?！?p> “魏王但講無妨。”見著魏王假給出了條件，荊軻叩頭作謝。
“魏國會亡國嗎？還要多久秦軍會進(jìn)來？”魏王假問道。
果然，還是擔(dān)心這個問題，荊軻呼了一口氣，鎮(zhèn)定地說道:“大梁城水泡三月便塌陷，其余之事，荊軻就不多說了，想必魏王心中清楚?！?p> “好吧。”魏王假低沉著說過就皺起了眉頭，略有思索之后，對著將軍豹說，“將軍，你和他們走吧。”
這突來的話不大聲，卻如驚天霹靂般地震驚了將軍豹，他如何也沒想到魏王假竟然讓他走。一個統(tǒng)御將領(lǐng)，臨陣脫逃，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恥辱。
他不走，寧愿選擇死。
“大王，恕豹不能從命，豹自守護(hù)大梁門開始，就與軍士定下誓言，大梁城在，豹就在，大梁城塌，豹亦不獨活?！睂④姳獞嵟袂?。
“大王，我們也不離開，誓與大梁城同存亡?！币娭鴮④姳姥?，老九與茍旺亦是跪下，伏地而言。
正當(dāng)荊軻聽著這話憂愁之時，魏王假又開口了，他的言語變得嚴(yán)厲，“難道離開大梁城就是恥辱嗎？孤讓你們離開大梁，是有更重要的任務(wù)要交給你們?nèi)ネ瓿?。?p> 將軍豹抬頭，愕然，老九與茍旺亦愕然。
就連荊軻與蓋聶聽著都怔住了，不知道魏王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大梁城淪陷，孤一脈王族將盡遭屠戮，孤不甘心啊，你們能明白孤的心不？”魏王假悲哀地說著，又用拳頭錘著自己的胸口。
“魏王......”將軍豹已不知如何安慰。
荊軻與蓋聶亦是低下了頭，他們知道魏王假說的不會是假話，這世道就是這么殘忍。當(dāng)你為王的時候，不可一世，呼風(fēng)喚雨；但是當(dāng)你落魄的時候，對手就直接要你的命，祖宗三代，夷盡九族，一個不放。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為的就是斬草除根，一次打入十八層地獄，不讓你有任何翻身的機會。這種傷害，王族也會怕，畢竟他們也是人，也有感情。
所以，不甘心是很正常，換是任何人也會不甘心的。
“魏王有何吩咐，豹萬死不辭。”將軍豹跪下領(lǐng)命。
“任務(wù)很簡單，殺了尉繚，殺了嬴政?！蔽和跫倮淅涞卣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