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傷家母,別以為用些抽銀子就能抵罪!”李金戈看著陳梓欽惡狠狠說道。
陳梓欽看向李金戈沉沉地嘆了口氣,“是本郡王不對。一時沒能控制自己,若是打不還手就好了?!?p> 陳梓欽說到這里,轉(zhuǎn)向畢仁安,“本郡王就認下這二十杖,至于羈押十日,便以銀兩相抵,不知大人可行?”
“按律可如此執(zhí)行?!碑吶拾驳?。
“請大人行刑?!标愯鳉J朝畢仁安抱了抱拳。
畢仁安朝衙役揮了揮手。
很快,一條長凳擺在了公堂中間。
陳梓欽撩起衣擺,趴在上面。
畢仁安朝兩位行刑的衙役微微頷首。
兩個衙役掄起刑杖,你一下我一下“啪”“啪”打在陳梓欽臀上。
他們做慣了這種差事,自能掂量何時打得輕何時打得重,還讓外人瞧不出端倪,只聽見清脆的響聲。
少頃,二十杖行刑完畢,陳梓欽的外裳已裂開來,他神色痛楚地被隨從扶著,咬牙掙扎兩次,卻站不起身,隨從無奈,唯有向畢仁安借了副擔架讓他趴在上面。
李金戈看著這一幕,將手握成拳。
陳梓欽這番惺惺作態(tài)瞞得過別人卻瞞不過他,他根本不像他所表現(xiàn)出來的傷地那么重。
可他若再上前不依不饒,在外人看來,就顯得有些過于咄咄逼人了。
想到這里,他面上神情愈發(fā)不甘,但到底按捺住了自己。
按律上繳抵扣羈押的五百兩銀子后,陳梓欽被抬著離開公堂。
李金戈亦抬步走了出去。
回到長興侯府,他疾步朝田氏院子趕去。
恰逢宮中的太醫(yī)替田氏診完脈,李金戈忙走上前,一臉緊張之色地問道:“劉太醫(yī),不知家母傷勢如何?”
劉太醫(yī)溫聲道:“公子無需擔心,夫人身上幾處淤青乃外傷所致,不曾傷及筋骨,用藥敷幾日,待淤青散去,便無大礙?!?p> “有勞您了!”李金戈朝劉太醫(yī)抱了抱拳。
劉太醫(yī)留下外敷的藥,又仔細叮囑數(shù)句,便告辭離去。
李金戈起身將人送了出去。
送完太醫(yī)后,李金戈返回田氏屋子,細細詢問一番,見田氏未傷到筋骨,才面色關(guān)切地道“娘即便想給小妹報仇,命下人動手便是,傷了您自己不值當!”
“為娘受這點兒小傷不要緊,只恨沒能將陳梓欽怎么樣!”田氏面色憤恨道。
她受點兒傷并不要緊,只要此事能驚動更多的人,只要陳梓欽能罪有應得,她做什么都愿意!
李金戈明白田氏苦心,但見她以這種方式替宴然報仇,又想起白日里公堂上的種種,心中自責愈深。
陳梓欽比他們以為地還要卑鄙無恥。
要告倒他,實在不容易。
想到這里,他看眼四周,不見宴然,“娘,怎生不見寧兒?”
“寧兒一早便出門,說是尋找證據(jù)?!?p> “寧兒才遭了那樣的事,怎能單獨出門!”李金戈聽了這話,霍然站起身。
田氏也覺得宴然出去近三個時辰未歸委實有些長久,見金戈欲出門尋人,忙告知他宴然大致去向,讓他多帶幾個小廝。
金戈點頭應下,叮囑丫頭照顧好田氏便疾步往外走去。
行至府門,不遠處一個小廝跑上前,將一封信遞給金戈,“稟公子,我家將軍命小的將這封信交給您,或能幫上些許忙?!?p> 李金戈立時便想到辛岳。
他雙手接過信,神色鄭重道,“煩請轉(zhuǎn)告,多謝將軍雪中送炭。”
小廝點點頭,撒腿離去。
李金戈將信封塞進懷里,往田氏所說方位趕去。
盞茶功夫后,他遠遠看見迎面一輛馬車頗為眼熟,忙打馬上前,一見果真是自家車夫。
“小姐可安然無恙?”李金戈邊問車夫,邊抬手去掀車簾。
卻見馬車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沒有宴然身影。
“小姐去了何處?”李金戈眼下就如那驚弓之鳥一般,唯恐宴然又生出什么意外。
“回公子,小姐在回府途中巧遇范公子,便讓小的先行回來報信,以免您和夫人擔心?!?p> “他們現(xiàn)下在何處?”
“小姐與范公子去了山泉館?!?p> 山泉館是京中頗有雅趣的一座茶樓。
李金戈命車夫掉頭,帶人趕去山泉館。
報上范子澤的名諱后,他讓人留在一樓大堂,自己則抬步上了樓梯,徑自走向二樓雅間。
金英和寒月守在屋外,見到金戈,忙屈膝行禮。
“里面情形如何?”金戈走到近前,低聲問道。
金英搖頭表示不知,寒月則抿了抿唇。
金戈將手握成拳,抵在唇下,沉默一息后,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屋門。
“大哥!”宴然看見金戈,面露訝異之色,“你怎么來了?”
“李大哥!”范子澤忙站起身向李金戈行禮。
李金戈朝他回了一禮。
他看了看宴然,面色如常,倒是范子澤眼圈微紅,與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
“李大哥,小弟下學才知曉此事,不知是否能幫地上忙?”范子澤目光真誠地看向李金戈問道。
李金戈心中感到稍許安慰,至少范子澤目前的表現(xiàn)尚未讓他失望。
“多謝你一番好心,此事有我們操持即可。”
“你們想找什么人證物證,我都可以幫忙!”范子澤急忙道。
“范大哥,咱們解除婚約吧。”一旁宴然冷不丁說道。
“宴然!”李金戈恨鐵不成鋼看著自己妹子。
“寧兒妹妹!我不!”范子澤眸中一片驚惶。
方才他們二人相對坐著時,他看著她面色憔悴的模樣,心疼地不得了,便將自聽到那個消息時,心里一直盤旋的那個想法,向她說了出來。
誰知她聽聞后,面上并未露出任何欣喜之色,甚至凄惶地朝他笑了笑。
尚未待她答復,李金戈便推門而入,眼下她這話,是對他的回答么?
“寧兒妹妹,你若不愿提前婚期,咱們便按照原定的日子即是,你不許說胡話!”范子澤看著宴然,滿臉焦急道。
“子澤,寧兒現(xiàn)下情緒不穩(wěn),你莫將她說的話放在心上?!苯鸶瓴粷M地看宴然一眼,溫聲對范子澤道。
“李大哥,不怪寧兒妹妹,是我的錯,是我不好..”范子澤訥訥道。
“時候不早,恐府上擔心,你還是先家去吧?!崩罱鸶瓿蹲訚傻?。
他擔心宴然沖動之下又說出什么氣話,傷了范子澤的心。
范子澤只眼巴巴地看著宴然。
宴然心生不忍,便好聲好氣對范子澤道:“你再不回去,伯母該擔心了。我們也要家去了?!?p> 范子澤立刻道:“那明日我再去看你!”
“好?!毖缛淮鸬馗纱?,心里卻明白,以范母前世的所作所為,明日范子澤一定不會出現(xiàn)在長興侯府的。
三人走出茶樓,與范子澤道別后,李金戈扔了馬,跟在宴然身后爬上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后,李金戈盯著宴然的眼眸,“寧兒,大哥能夠瞧地出,范家小子對你是真心,你莫再說那等任性的話了?”
宴然看著一心為自己打算的大哥,想起前世,他也因為自己而沒能成親,至死都孤身一人,就覺得一顆心疼地厲害。
“大哥,若是娘親以死相逼,讓你退親,你是退還是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