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五行錯亂而導致的靈氣暴走,使得整個煉丹房近乎毀于一旦。
然而此時此刻煉丹房爆炸,竟無一人可以主持大局!
此時煉丹房的人手十分緊張,絕大多數(shù)真仙以上修為的煉丹好手,已經(jīng)全部抽調至八卦爐房煉制神丹,只剩下大貓小貓兩三只。
偌大一個煉丹房,僅剩下的二十余名道人仙童和兩名真仙管事,還全被丹爐爆發(fā)出的沖擊波掀得南奔北逃,東倒西歪。
墨龍軒和相殊、銀角三人早知金爐異動,固有所防備。
所以金爐一暴動,三人雖首當其中,被掀得老遠,但反而避開了丹爐全體爆炸的沖擊,而且在護身神通的保護之下,余波也只是讓他們眼冒金星、頭昏腦漲,很快三人就恢復了神智。
“瑪?shù)?,法克油,我X你XX?!毕嗍獯蟊挚冢贿B串從墨龍軒耳濡目染學來的粗鄙之語張口就來。
相比于墨龍軒被如此景象驚得呆若木雞,相殊心思則要活躍得多,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盤算著什么。
煉丹房爆炸,損失了數(shù)十座丹爐和丹藥,更有道人仙童或滿臉血污,或伏地不起,或滾地呻吟。
這還是老君早已布下防御法陣,否則損失必然還要嚴重十倍不止!連這煉丹房還存不存在都是個問題。
墨龍軒不禁聯(lián)想起原時空重大的生產(chǎn)事故,沒想到有朝一日,如此災禍居然會因自己而起。
“這事情必須要有人來負責?!毕嗍獬谅暤溃樕幥绮欢?。
“此事因我而起,亦會因我而解?!蹦堒幩粏〉鼗貞?,連聲線都顫抖了起來,仍在強裝鎮(zhèn)定。
他已經(jīng)想象到自己被老君拖出去一掌斃掉的場景。
“不,這件事即使你擔了去,不僅難逃一死,我和銀角必然也難逃罪責,”相殊盯著墨龍軒緩緩道,“你想活嗎?”
“我當然想活,”墨龍軒攤在廢墟之中,苦笑道,“但我有得選擇嗎?此事因金爐而起,任誰都知道責任在我,只能乞望老君能網(wǎng)開一面,饒我一命罷了。”
“你有得選擇。”
“什么選擇?”
“你要活,就得有人死。”相殊看著不遠處的銀角,寒聲道。
墨龍軒不解相殊的意思,他想不通這事除了他來負責,還能有誰?
相殊用力抓著墨龍軒的肩膀,眼神堅定地道:
“龍軒你聽我說!這事必須有人負責!但你也得活!只要我們合力殺了銀角,將罪名全都推到他頭上,然后我們二人一起將丹爐爆炸和‘錯殺’銀角的罪責擔下,就可以逃得一命,大不了跟那孫猴子一樣,我們倆兄弟一起壓在五指山下!”
相殊這出人意表的想法一開口,頓時墨龍軒的大腦就當場當機了。
一方面,墨龍軒被相殊所感動。相殊是真的把自己當兄弟,本來此事與他無關,大可置身事外,但面臨如此險境,相殊竟能為了自己甘冒潑天的風險,不惜要強殺銀角,栽贓陷害,挽救自己。人之一生,有如此肝膽相照的兄弟,夫復何求?
一方面,又被相殊這堪稱“歹毒”的計劃所震驚,他從未想過這唇紅齒白、爛漫天真、不過三五歲模樣的仙童竟有如此心機。想到一個如此狠辣歹毒、心機深沉的人每日與自己朝夕相處,不免背后發(fā)寒。
墨龍軒畢竟是一個普通人,雖然稱不上善良,但也未曾有過如此狠毒念頭。
他恐懼,畏懼即將到來的殺身之禍;
他遲疑,怎么能輕易害人家銀角的性命,就為了自己一己之私嗎?畢竟自己和銀角雖有一些小矛盾,但不至于如此生死相向。
說到底,墨龍軒還在用一個21世紀現(xiàn)代文明社會的道德標準來要求自己,而且也從未有過生死相斗的經(jīng)歷和敢于殺人的決然勇氣。
他連雞都沒殺過,現(xiàn)在相殊居然要他殺人!
反觀相殊,乃千年的橡樹精,不知見慣了多少弱肉強食,逃過了多少神圣仙佛、妖魔鬼怪的追殺。如果他真的天真爛漫,不知世道險惡,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不知多少次了,連自己的橡樹本體都被拿去煉化掉,尸骨無存。
所以相殊的心,有如此冷酷無情,鐵石心腸的一面。
若不是墨龍軒一開始就以赤子之心待他,相殊也感受到了墨龍軒那不同于西游世界各色人物的良善和赤忱,斷不會拿墨龍軒作自己的兄弟,當成至親之人。
相殊不知墨龍軒轉過這么多念頭,只見他突然發(fā)呆,直接一巴掌扇過去,怒斥道:“墨龍軒!你給我醒醒!時間不多了!趁現(xiàn)在上仙們尚未趕來,我們立刻動手!”
說罷,相殊也不管墨龍軒了,直接從廢墟中爬起,對著銀角大喝道:“銀角!你是何居心!我與龍軒童子明明已經(jīng)快要穩(wěn)定好金爐,為何你要橫插一腳!使出畫地為牢神通讓金爐爆炸!”
“我沒有!我是要幫……”
銀角急忙辯解,但那“忙”字還未出口,就被相殊打斷。
“多說無益!你跟我到老君面前分說去!”相殊根本不給銀角解釋的機會,直接出手!
相殊一出手便是殺招。只見他心念一動,鼓起法力,變化出漫天的橡樹藤直撲銀角而去,遮天蔽日,聲勢浩大,欲要直接困死銀角。
“你瘋了相殊!”
銀角見相殊居然不顧一切對自己發(fā)起攻擊,不由得身形暴退,捻起法訣,念動真言,再次使出畫地為牢。
霎時間,一座土墻拔地而起,相殊的無數(shù)木藤直直地扎向土墻。
“噗噗噗噗”,一連串如槍炮聲連綿不斷地響起。
土墻表面土塊泥屑翻飛,但相殊的木藤一扎向銀角,就被土墻牢牢咬住,一時之間二人竟難分上下。
糟糕的是,相殊雖有千年修為,底蘊深厚,但之前和墨龍軒全力穩(wěn)定金爐,法力早已近乎枯竭,已是強弩之末,此時全憑一股信念和狠勁在支撐。
而銀角童子也不是易與之輩,雖然之前有所損耗,但畢竟修道百年,絕不是相殊可以短時間內拿下的。
墨龍軒看著相殊拼了命的在和銀角斗法,如鯁在喉,竟不知自己該干什么。
其他道人童子,自顧不暇,也無力干涉。唯有那兩名真仙有此實力,卻又一死一傷,也顧不上這頭,其他上仙則尚未有一人能趕來主持現(xiàn)場。
煉丹房一片混亂,生死就在一瞬。
如此生死關頭,墨龍軒竟蹲伏在地,雙手抱頭,一下子就顯露出自己不過是一個混吃等死的宅男本色——優(yōu)柔寡斷,畏首畏尾。
“我就這么看著別人相斗,以勝負決定自己的生命何去何從嗎?我的性命不是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嗎?”
“墨龍軒!”
相殊聲嘶力竭地大喊道,催促他趕緊出手。
“以后我絕對絕對不會再落入這種田地!”當初險些被太上老君當做藥引,險而又險活命之后發(fā)出的誓言,猶言在耳。
墨龍軒強抑住發(fā)軟的雙腿,左手壓住顫抖的右手,一寸又一寸地站了起來,看向銀角,眼神從畏懼、到遲疑、再到冰冷。
忽的,墨龍軒變出原形,只見一條足有二十余丈長的黑蟒閃電般爆射而出,直奔銀角童子而去。
而銀角正在與相殊全力斗法,生死相斗哪容留手?銀角根本無力再防備他人,竟被鉆了空子,一下子就被墨龍軒纏住了!
墨龍軒修行數(shù)年,小黑蛇早已是大黑蟒。
蟒蛇絞殺眾所周知,更何況被墨龍軒這等蛇妖使出,更是威力無窮。銀角除了腦袋,脖子以下的身體全被墨龍軒緊緊絞??!
墨龍軒一點點、一寸寸蠕動著肌肉,那黑色鱗片之下肌肉輪廓一股股盤根錯節(jié)。
這可不是一般的絞殺,而是墨龍軒直接現(xiàn)出本體,強用妖丹丹力的決然殺招!
此等天賦殺招一經(jīng)出手,銀角全身法力立刻被禁錮,渾身血液當即就被切斷,連五臟六腑都開始扭曲移位。
不多時,沒有銀角法力支撐的“畫地為牢”土崩瓦解,銀角也瀕臨將死,眼珠中血絲密布,原本白皙的小臉此時漲成豬肝色,內里早已是臟器破裂大出血了。
相殊見土墻崩塌,立馬從縫隙中沖過,縱身一躍,借著殘垣斷壁的掩護,低喝道:“木華刺!”
緊接著,相殊左手中浮現(xiàn)出一把棍狀木刺,狠狠地扎向銀角眉心!
“噗”的一聲,萬籟俱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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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墨龍軒支撐不住,松開了銀角。
而銀角早已斷絕了所有生機,“砰”的一聲,直挺挺栽倒在地,額頭上的木華刺筆直如峰。
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只有銀角眼中殘留的怨毒神色,還在控訴著墨龍軒和相殊為何下此毒手。
“銀角,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