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時光,一蹴而過。
整個涼州衛(wèi)都在期待這個熱熱鬧鬧的賭局,大部分人都賭王霸會勝,小部分人站在禾晏那邊,偶爾路過的時候,還能聽到支持禾晏的人同另一方的人據(jù)理力爭:“禾晏怎么了?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乃大丈夫也!”
不小心聽到的禾晏:“……”
不過無論嘴上怎么說,賭注是最能看出人心所向,押禾晏勝的干餅總共只有三塊,小麥、石頭、洪山一人一塊。
除此之外,令禾晏意外的,還有一位不知名的人,竟押了禾晏十塊牛肉干。
“是誰這般大手筆?”小麥冥思苦想,“竟然押了阿禾哥這么多寶,他一定很富裕?!?p> “不僅富裕,也很有眼光?!焙剃滔耄鵂I里總算出了個聰明人。
洪山看了禾晏一眼,“可惜腦子壞掉了?!?p> “山哥你也不能這么說,這人一定是很欣賞阿禾哥,才暗中給阿禾哥支持。我要是有這么多肉干,我也給阿禾哥下注?!?p> “行,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別這么認真?!焙剃坦嗔丝谒畨乩锏乃酒鹕?,“等下就去演武場了,先起來活動活動筋骨?!?p> 石頭問她:“你真的能行?”目光里滿是懷疑。
“我說過了,我每次運氣都不錯?!焙剃绦πΑ?p> 等到了演武場,發(fā)現(xiàn)梁教頭身邊,早已圍了不少人??匆姾剃虂砹耍恢朗钦l高喊了一聲:“禾晏來了!”頓時,黑壓壓的一大片人沖過來。
“在哪呢?在哪呢?”
“他居然真的沒有逃跑,真的來了!”
“快,干餅?zāi)銈兌紲蕚浜昧藛???p> 禾晏:“……”
這種眾星拱月般的待遇,真教人有些不太習慣。梁教頭冷眼看著,本來在兵營里做這些私賭一事是嚴令禁止的,但因他們用的是干餅,又是這么個情況,總教頭并沒有要阻止的意思,梁平也就沒有多加置喙。況且他自己也熱血上涌,想跟著看看這是個什么結(jié)果。
畢竟人嘛,骨子里多多少少有些好賭性。
禾晏才走過去,看到一個穿甘草黃衣裳的少年也站在梁平身邊,這少年唇紅齒白,神采奕奕,生的十分面熟。禾晏一時覺得在哪見過,便看向他。
那少年見她看過來,展露一個大大的笑容,走過來熱情道:“原來你就是那個禾晏!”
這也是來特意看她的?不過觀這少年衣著打扮,并不像是兵營里的新兵,更不像是教頭,同京城里勛貴人家子弟一般無二。
“我早就聽說了你的事,我很欣賞你!我想和你拜把子,日后我們就是兄弟了,如何?”他道。
禾晏莫名其妙,這人上來就拜把子,她還不知道這人叫什么,姓什么。
這時候,梁教頭上前,對黃衣少年笑道:“程公子,都督讓您離弩箭遠一點?!?p> 肖玨?禾晏忽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見過這少年了。她同禾云生在校場里,暗中出手教訓(xùn)趙公子,使得趙公子遷怒于自己的愛馬,想要當街殺馬,被肖玨攔住,當時和肖玨同行的,便是這位生的粉雕玉琢的小少爺。
咦,他竟然跟著肖玨到了涼州衛(wèi)?
“舅舅就是太多心了,有什么關(guān)系,箭又不會射到我身上?!鄙倌赅洁炝藥拙?,還是乖乖退遠了一點。
舅舅?禾晏更驚訝了,這少年是肖玨的外甥?可是肖家只有兩位公子,并未有其他女兒,這又是什么七拐八帶的親戚關(guān)系?
不等禾晏想清楚,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你來了!”
正是王霸。
他今日也是做了十足的準備,赤色勁裝的外衫已然脫了,只穿了紅色褂子,打著赤膊,額上還綁了一條紅色長帶,活像是要去打擂臺。
他聲音也十分洪亮,聽聞昨夜帳中兄弟將食物都給了他,是要他今日發(fā)揮十足精力。
他走到弓弩旁邊,與禾晏站在一起,挑釁的看向禾晏,“十日已到,現(xiàn)在就是你履行約定的時候。”
“我記得,你不必說的那么大聲。”禾晏掏了掏耳朵,“你先吧?!?p> 王霸哼笑一聲,湊近禾晏,低聲開口,“你現(xiàn)在求饒還來得及?”
“這正是我想對你說的話?!焙剃滩患膊恍斓幕卮稹?p> “我看你是在找死!”王霸冷笑一聲,跨一大步上前,道:“禾晏不敢先來,那我先!”
周圍頓起議論之聲,禾晏聳了聳肩,站到一邊。洪山小聲問他:“阿禾,你緊張不?”
“我不緊張?!焙剃逃行o奈,拍了拍一臉緊張的洪山,“所以你更沒必要緊張了?!?p> “我怕他發(fā)揮得太好……”
事實上,王霸每一天都發(fā)揮的很好,根本沒有“太好”一說。只見他上前一步,將弓弩搭好,手指扣著箭矢。因著同禾晏的這場賭約,王霸每日練弓練的更加勤快,禾晏都能感覺到他的力氣比起十日前又有長進,而射箭也比從前更沉著一些。
箭矢對準著草靶子的方向,這時候太陽被云覆蓋,灑下一片短暫的清涼,王霸深吸一口氣,猛地松開手指。
眾人去看,箭矢穩(wěn)穩(wěn)地射中靶心,將靶子帶倒。
很穩(wěn),和這些天王霸每日的練箭一樣的成果,能保持這樣的箭術(shù),已經(jīng)實屬不易。
梁平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無論今日的結(jié)果是什么,王霸都是一個極好的苗子。這樣的人就算在其他教頭手下,也要被重視的。
王霸拍了拍手,將弓弩放了回去,走到禾晏身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問道:“怎么樣,現(xiàn)在該你了?”
禾晏笑而不語,轉(zhuǎn)身上前。
“來了來了!”程鯉素激動地伸長脖子,低聲自語,“禾晏兄弟,我可是在你身上投了十塊肉干,雖然不算什么,但這是本少爺一片心意,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禾晏并不知道自己還背負著程鯉素的十塊肉干之期。從她走到弓弩邊開始,周圍的議論聲都停止了,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這小子,究竟是口出狂言呢?還是身負絕技?
不過世上之事,能充的上奇跡的實在太少。除了一小部分是指望有奇跡發(fā)生,大部分的人,都不過是來看笑話而已。
禾晏拿起弓箭。